第14章 饿虎擒羊

怎么会有人喝啤酒都能喝醉啊?

扶着不能独立行走的荣哥,钟嘉琪再一次后悔当初选这家酒馆请客。

酒鬼是不能以常人的逻辑去理解的。

就像钟嘉琪不能理解他们明明是走在回家的路上,为什么于国荣非要挣扎去和电线杆打招呼。

和上司摆动的手脚对抗,让一名经受过体力训练的救护员都感觉有点力不从心,还是心底残存的友情支撑着她没有放手,勉强维护住了于国荣岌岌可危的体面。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的间隙,正义的警察出现了。

“需要帮忙吗?”

钟嘉琪抬头一看,此时正应该在新家吃着火锅唱着歌的邱刚敖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

但这在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不论他是出来买酒、买烟还是买什么,此时他都是钟嘉琪眼中的英雄“可以帮我扶住他吗?”

邱刚敖把醉鬼的一只手拉到自己肩上,身上减轻一半的重量让她松了一口气,才想起给他介绍自己的上司兼老师。

男人一直紧绷的嘴角放松了几分“你准备送他回家吗?”

点点头,喝酒的酒馆就在观塘,她刚刚已经和嫂子打过电话,只要站在这里等她开车过来就可以。还好出门前换了衣服,被晚上的风一吹,穿裙子肯定会着凉。

见邱刚敖一直盯着于国荣,钟嘉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荣哥平常不喝酒的,演习结束后,我们几个参加的救护站都受到了上面表扬,他就想着放松一下。”

结果不会喝酒的人用啤酒把自己灌醉了。

“你们一起工作很长时间了吧?看得出关系很好。”

钟嘉琪点点头“刚进救护站的时候,好多事搞不明白,是荣哥一直带我。”

她其实不爱回想那段时期,比青春中的无忧无虑更早让她想起来的是那些傻头傻脑的操作。

“…哦,那确实不一样。”

“是吧?我们俩的关系就有点像你和公子。”

“……”

一滴酒没喝的邱刚敖,此时也免不了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刚刚还绷直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原本晦暗不清的心一下子拨云见日,还因为对方的比喻在天上画上一道抽象的彩虹。

“说起来…你们六个男人,火锅的菜是不是不太够吃?”流理台上的东西钟嘉琪也看到了,堪称肉食盛宴,唯一称得上健康的可能只有商家送的两根香菜。

“还可以吧”他们五个人吃绝对够了。

“是什么锅底呀?”

“荃嫂熬的骨汤。”

“听起来就很好吃。”

于国荣的老婆开车过来看到相谈甚欢的两人,差点都把地上的液体老公给忽视了。开车走的时候,视线还在两人之间不停打转。

等第二天被头疼唤醒的于国荣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老婆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昨天又跟电线杆结拜了吗?”

手机里一堆荣哥黑照的老婆摇了摇头,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地跟他说“琪琪有男朋友了!”

原本宿醉的男人瞬间清醒了“谁?谁是她男友?”

老婆遗憾地说自己也不认识,只是昨天看到他俩站在一起。

两个人开始从身边认识的单身雄性逐个排查,可排查来排查去,没有一个结果。

于国荣不知道主角之一昨天也被人约去打边炉,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耽误了弟子的终身大事“哎呀…这,我也没想到昨天她可以去约会啊…”

昨天下班的时候,钟嘉琪全身上下都弥漫着班味,出现在酒馆的时候穿着T恤牛仔裤松弛的像个晨练老大爷,谁知道这种状态的人也能找到男朋友。

被质疑了穿衣品味的钟嘉琪正和她的朋友一起买菜。

昨天晚上吃进嘴里的烤鹌鹑已经被正式打入冷宫,取而代之的新欢是没吃到的火锅。想到夹起一片牛肉放到乳白色的骨汤里轻轻摆动,看到它褪去鲜红的外衣,带着骨髓的油脂蜷缩起来,放到嘴里肉香奶香交融在一起,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就决定中午吃火锅了!

邱刚敖说他不会做饭,想一起吃。

楼下的火锅店老板有福了,搬来的新住户是火锅的忠实爱好者,可以连吃两天都不腻。

友好的邻居不会拒绝一个没有饭吃的人。但是家里冰箱几乎是空的,所以他们只能从买菜这一步开始自力更生。

两人一个负责拿肉,一个负责拿蔬菜。

回家的时候,拎着荤素搭配的食物,邱刚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活在人世间。

钟嘉琪站在厨房中给自己带上围裙,然后塞给邱刚敖一把刀,让他去切菜,自己拧开炉灶准备炒锅底。

先拿出一小块黄油,用锅铲带着在锅底慢慢融化,放入切好的洋葱和蒜末炒出香气,再把刚买的沙嗲酱和椰奶拿出来,准备加进去。

可就在这一步遇到了阻碍——她拧不开沙嗲酱的盖子。

本想拿把小刀撬开,站在一边的邱刚敖已经接过去,能拧断脖子的手轻轻松松拧开了盖子。

道声谢,准备继续,可他怪异的拿刀姿势吸引了钟嘉琪的注意。

一般来说,切菜时为了更好地控刀,拇指和食指会贴住刀身方便变向,其余手指自然握住刀柄形成支撑就好。

可邱刚敖的手法明显不同,他把刀握得太紧,也握得太前,每一次用力,刀身都会蹭过他的虎口,那里已经被磨得通红,说不定很快就会起水泡。

先叫停他,钟嘉琪从自备的医药箱里找到创口贴,给他只是发红但并没有破皮的虎口贴上。

然后拿起刀,给他示范如何无害地用一把刀。

然而,她的学生很差劲,完全没有看教具,一直看着老师柔和的侧脸。

不说话,就只是看着。

等她把半个土豆切片,转头就撞上了他漆黑的眼睛。

在此刻,这间厨房前所未有的安静,以至于耳边只剩下躁动的心跳;又是如此的空旷,以至于她只能看见那双眼中的宇宙。

采光良好的空间让她这次无比确定,这个男人真的……

一直在看着自己。

邱刚敖上前半步,拉近两人距离的同时也惊醒了猎物。

钟嘉琪转过脸,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医药箱还在外面没有整理,放下刀就冲去了客厅,只给他留下一道羞红的影子。

等她整理好医药箱和欢欣鼓舞的心脏,重新回到厨房的时候,邱刚敖已经掌握了正确的握刀技巧,一块牛肉在他手下乖巧地被切成一条条牛柳。

但她站在门口,不敢上前。熟悉的厨房此时竟让她有些畏惧,迟迟无法重新站回到炉灶前。因为这里好像无形中刮起了一股龙卷风,那个人宛如风眼,什么都没做就能吸引她全部的心神。

风眼深知在捕获珍贵的猎物之前,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去麻痹,等她彻底放松警惕后,才能卷入自己的世界。所以绝口不提刚才的插曲,轻描淡写地说他这边很快切好,锅底怎么样了?

金黄的洋葱和蒜末还在锅里,因为慌乱的厨师此时已经失去温度。

回归安全的话题,暂时让厨房里的龙卷风不那么引人注目。厨师终于踏进这片起风之地,拿起放到一旁被打开的沙嗲酱,和椰奶一起放进锅里,打开小火翻炒出香。

一切都很好,二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前共同享用他们的劳动成果。

谁也没有聊起那阵无缘无故刮起的风。钟嘉琪和他分享了自己第一次搞人情外交就没让人吃饱的糗事,还好荣哥能包容她,要是换一个上司大概自己早就被穿小鞋了。

正被上司穿小鞋的人没有过多谈起同事,只是和她分享了工作中不那么沉重的部分。

比如他们重案组有时会在休息室打康乐球。

钟嘉琪第一次听到这个游戏,问他康乐球是什么?

邱刚敖用他们吃饭的桌子比了一下大小,告诉她用球杆把球撞进桌子四角的圆洞里,先把球击尽的人就赢了。

“听起来有点像台球。”

“规则差不多,只不过康乐球的形状更像象棋,是那种木制扁形棋子。”

“感觉会很有意思”坐在对面的女人轻轻将手肘支在桌面,掌心托住倾斜的脸颊,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也许下次你可以教我玩。”

无来由的,刚刚吃过的男人感到大脑传来与贪食相似的**,一把火由下而上烧得他口干舌燥。邱刚敖不得不拿起他一口没喝过的可乐,来掩饰频繁吞咽而上下滑动的喉结。

对面毫无察觉的人还在规划他们未来要去做的事情。

因为她,所有这些过去在他眼里没有意义的事情变得格外有趣,就连明天都那么值得期待。

晚上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把没喝完的可乐直接扔进垃圾桶。邱刚敖躺在床上,看着屏幕里的她收拾好一切,关上客厅灯回到卧室。

这才给拿了一半燕窝糕的公子发消息:今晚不用盯梢。

上班的时候,阿文和湘儿发现两件事。

一个是队长的笑容更多了,有时候都有点闪到他俩。另一个就是,主任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不爱坐他的办公室了,开始出来溜达。

上过班的朋友都知道,不怕老板无所事事,只怕老板灵机一动。行为异常的于国荣逐渐成为了两人重点观察对象。

这一观察,就观察出事了。

主任不是在漫无目的地视察,他是在以嘉琪姐为圆心,救护站为半径,平等地观察周围每一个男性生物。

破案了,阿文握拳砸在自己手掌上。

“和嘉琪姐谈恋爱的是荣哥!”

刚喝了一口咖啡的湘儿差点被呛死,咳了好半天才把气管里的液体排干净“你在说什么?主任已经结婚了!”

最后顶着湘儿的嫌弃,阿文敲响了荣哥办公室的大门,他总认为自己在感情这个邻域至少应该有那么一点点发言权。

坚信自己的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在于国荣不耐烦的眼神里和他说

“荣哥,出轨是犯法的。”

正拿咖啡提神的于国荣顿时化身喷雾器,让桌子上写了一个小时的文件彻底报废。

两人鸡同鸭讲好半天才搭上线,在自家上司遵纪守法的前提下,阿文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报都分享给了他。

相较于前任,警队的明日之星简直看起来完美无缺。于国荣摸摸下巴拿起电话。

两周后,钟队长坐到那间满是荣誉的办公室里,被告知自己要去培粹小学参加安全培训讲座,负责紧急救护的相关内容。

“为什么是我?”钟嘉琪百思不得其解,离那里最近的难道不是何文田救护站吗?

“咳”于国荣朝她摆摆手“你之前不是在专业学校做过一次类似的宣讲嘛,校方那边反响很不错,听说还有一个学生用海姆利克救了自己被噎住的同学。所以这次上面是考虑到你有经验,相信你,才派你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警方也有意派上次演习中表现优异的警员参加宣讲。

这,就叫天赐良机。

修了地名,考虑到我要对这个学校做的事情,还是改成虚拟学校更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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