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衿汐冷冷看着眼前那些张大了嘴巴望向自己的同门,生怕他们听不见似的又将自己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平和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平常不过的小事。
陆子钰见陈玉楼眉头微蹙不曾言语,虽也想劝这医女莫要冲动但总碍于自己终是卸岭外人不好多言,只朝她摇头示意希望她三思。
她心想衿汐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攻破这一触即发的灵敏机括,此刻断然出言想必是先前受了打击又急于证明自己并非累赘,着实太鲁莽了些。
“不行。”
说话的却是花麻拐,只见他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慌张神色,言辞却是强硬得很仿佛就算是绑也不能让对方以身范险。
在场众人或担心或小觑,却无一人开口制止,卸岭力士险中求胜的信条让他们较常人在这类事情上添了丝冷漠。
“去吧,小心行事。”
良久,陈玉楼微微颔首,吩咐了几句便不再言语,只挥臂抖落袖间“小神锋”伸手递出。
衿汐也似读懂了魁首两眼间的话语,只郑重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也不留恋转身就往坑洞走去。
“你当真想让她出马?”陆子钰急了,她心道陈玉楼绝非这般不负责任将门人生死当儿戏之人,却又忍不住皱眉低声发问。
“衿汐担得住。”
陈玉楼仍是方才那副泰山崩顶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样,语气也未见半分紧张与不安,浑似接下去要发生的事全在他意料之中。
话虽如此,他仍朝前方扬了扬下吧,同身边人三步作两步朝那巨坑走去。
“衿汐自小就在卸岭门下,师从墨大夫多年,有多少斤两我是最清楚的。”陈玉楼生怕扰了医女让其分心,特地偏头俯向陆子钰耳边小声说道,“我门下红姑娘一身月亮门古彩戏法,又是开锁破极高手。可若论起手法稳快来只怕她要略逊一筹了。”
谈及逝去的门人陈玉楼神色黯了一瞬,目光却不离衿汐。陆子钰并肩望去只见衿汐蹲在坑洞旁,眯眼凝视着岩片与琉璃瓦间细不可查的夹层,一边伸手揭开药箱的盖子熟练摸出把小巧玲珑的剪刀来。
那剪子只有半只手掌大,古铜色面被磨得发亮一眼便知是个有历史的老物件。
只见衿汐挽起袖子,挑了处岩片微翘处一手持着“小神锋”平推,薄而利的刀刃恰好被置入缝隙间不差分毫。
“你可知衿汐最拿手的是什么。”
陆子钰怕衿汐遭遇不测,全神贯注间那耳边轻声响起的声音惹得她下意识缩肩打了个激灵。嗔怪地抽出个眼神瞥向身旁源头,只见陈玉楼双眼亦是盯着那孱弱身影,嘴角荡起的笑意显得格外成竹在胸。
“哦?是什么?”陆子钰生怕扰了医女只好小声回击。
还未等陈玉楼回答衿汐便出手了,手腕一递带着小神锋似做了个推拉的动作,抽出利刃的同时另一手剪子早已伸入缝隙间飞快一剪。
众人只觉那瓦片一震,慌乱下作势就要举起盾甲闪躲,就连祭司一行斥候都纷纷窜上附近大树寻找避所。
陆子钰急了,作势就要扑上前去将衿汐拉回来,才迈出一步只觉得腕上一沉被人重重拉了一记,力道出奇得大自己又毫无防备被带得朝后跌去,重心不稳下只觉得背后一沉人已被稳稳托住。
不问便知是何人,转头只见在场唯有事主一人站得笔直,不躲不闪,还淡定冷静得很臂弯内半依半靠着个不明所以的人儿……
那皮腐肉烂的画面历历在目,任谁都是惊弓之鸟。可那瓦片只震了一震便再无动静了,别说毒液就连青烟都未曾冒出一阵。
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庆幸自己押对了宝,脸上笑意似是挣脱了束缚,不断上咧的嘴角透着骄傲的劲儿。
“衿汐剖开伤口取断剑残刃时的出血量比老墨还少上一些。”卸岭魁首见陆子钰仍未缓过劲来保持着方才的状态赖在自己臂弯间半分没有起身的架势,不由得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调侃道,“你可是未曾想到她有这一手。”
陆子钰吃惊得紧,也不回答只点了点头。她确实不曾想衿汐手法竟这般稳健,若真如陈玉楼所说,这医女都能同西洋的外科大夫相比肩了。
“那金乌丝韧性十足有结实得很,我将‘小神锋’借她也算是用对了地方。”陈玉楼柔声解释,“她先用利刃将金乌丝拉出缺口,再用剪子将其剪断,这样一来也算是添了份保险。”
卸岭门众现也是纷纷回过神,惊讶间轻声低语无不是惊叹衿汐身手了得深藏不露,言语间一改对她柔弱身手的偏见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都小点儿声。”末了还是花麻拐压低了声音喝止众人场面才安静了下来。
那厢衿汐仍是一副冷淡模样,仿佛周遭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也不敢耽搁刀剪齐上解决另几路金乌丝。
金乌丝虽纵横交错,却仍逃不过串联布局,方才五裂蛮破机括已然崩断了几路,也算替其理清了丝线走势。
“派她出马还真是对了。”陈玉楼环顾周遭,轻笑一声自言自语。
陆子钰点头,心道这陈玉楼不亏老道毒辣,显然他早在衿汐请战后便有了一番算计,先是以衿汐实力推演了便破局经过,确保大概率万无一失后才同意其出战。这样一来既可确保门人安全又可凭此事替她立威,一来可让男性门人消除对她的偏见,又能替其找回自尊心使她相信自己并非卸岭累赘,真可谓一举多得双管齐下。
“老狐狸。”似乎是终于觉得这奇怪又舒坦的姿势给膝盖造成了太多负担,陆大小姐终于舍得起身离开那“靠垫”,清清嗓子整整衣摆还不忘低声啐上一句。
“着实言重了。”陈玉楼自然不会恼,反倒做了副谦虚状又补上几句,“在狐婆面前我可不敢造次。”
陆子钰顿时语塞,耳尖微烫间只在心底暗骂:“好你个陈玉楼,这婆字一词多意,究竟是婆子还是婆娘还不是随你的心意。”
再者这简单一字究竟是何意他二人早就心知肚明,只不过双双都异常享受这危急时刻的小插曲。
大小姐明知此番说不过索性别过身去知难而退,却也是心系衿汐又将目光锁在她身上关注着一举一动。
又瞧那堂堂卸岭魁首,双眸若星丝毫不掩饰眼底的调笑之意,心下却是响起已过世的娘亲在墓道避难时对自己的嘟囔。
那时的他少不更事,也曾耐不住性子厌恶暗无天日的生活,时常忍不住对母亲发脾气,质问她如何能忍得下这般苦楚。
“娘从不觉得苦。”他只记得昏暗中母亲的眼神自己瞧得真切,澄澈若水还带着丝甜,“在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谁在一起经历这险恶苦辣。”
“总把头。”
衿汐清冷的喊声将陈玉楼自思绪中拉回,他瞬间回过神只扬了扬眉举步便往坑洞走去。
我来了,我又忙了
辞职在家安心根据自己的节奏码字是我现阶段最憧憬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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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章 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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