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四分倒是愿意充当马前卒。”陈玉楼一边听着陆子钰讲述刚才死里逃生的经历,一边观察门人的作业进展,脖子扭动时就觉得衣领汗涔涔的,原来自己早就被对方的话语吓出一身冷汗。
幸亏那密道直往下通往自己所处之地,要是连着别处,或是一路上又有什么事端出现,往下直坠的惯性和狭窄逼仄的空间足以让人应付不过来。
“这人应该是在断石落下前被明子派来帮忙的。”陆子钰将声音压得极低,二人凑近了也只能堪堪听出个大概,她也不担心陈玉楼会听不清,“对付那黑猫的时候也是,看上去像是要尽一切所能保我不受伤害。”
陆子钰想不出这群人对自己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只是又回想起刚才墓室内四分要拿昏迷的衿汐充当人肉沙包,气就有些不打一处来。
“没事。”陈玉楼像是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伸手轻轻地在她后背拍了几下,又补上一句,“现在还未到翻脸的时候,这墓主人个性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再加上已经有了些伤亡,我们总归是要物尽其用的。”
说完他又看了看陆子钰,悄悄叹了口气,手终究还是忍不住滑了下去紧紧捏着对方手掌,喃喃道,“都赖我。”
陆子钰心思细腻,哪里会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心想这把头哥一定是因当初让手下引燃室内的油灯造成后面的连锁反应而颇为自责。
“嗐。”她全然不以为意,任凭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还顺势有些调皮地用大拇指摩擦着他因为用力而紧绷突起的指关节,“在黑暗环境下意识创造光源是人的本能,这根本怪不得你,我们这回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非要找个人怪罪的话,还是要怪这墓主人,外加那群人喽。”
“你这大小姐啊,说到底还是我们扰了这墓主人清静,怎么你倒怪起人家来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语气和心头却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这墓主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是男是女。”陆子钰又将话头引开好让对方彻底断了这无用的自责心思,“他抓人心思的手段及准,可又偏偏在绝路上开出一条生路,个性也实在太古怪了些。”
陈玉楼却有那么一瞬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那因为经历一番恶战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指腹弄得自己有些痒,心尖也像是被一根羽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弄着。
可大敌当前他又随即恢复了卸岭魁首应有的模样,又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她的手问道:“刚才传来的枪声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啊……”陆子钰兀自思索着,“我那时殿后总觉得有东西在后面跟着,火光照过去又是什么都没看见,就放了两枪。”
说到此处,陆子钰不禁回想之前在甬道内的情形。
那甬道绝对算不上宽敞,寻常人伸出双肘就能顶住两边石壁,陡峭的坡度更是让她想到了滑梯。
她只能一边将重心向后靠,一边用短刀抵着石壁控制不断增加的惯性。
可暮地,她突然觉得那有些时候没造访的阴森感又缠上了自己,像极了先前刚刚下墓时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这满是阴气的环境,事实上她也早已能行动自如了,也正是如此,那感觉才会让她有些慌乱。
可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手中的热兵器,腰腹用力朝后一仰就扣动了扳机。
也算给了自己安慰。
陈玉楼见她确实没有磕着碰着,又联想到之前下墓时她不自然的神态,也只道是对方心理作祟,不免添了一丝心疼,手掌又使力捏了捏。
而陆子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后腰拔出枪械,退了弹夹确认自己剩余的弹药量。
“啧。”她隐约看到只剩下一发子弹被顶在弹夹上,算上枪膛里的一发也仅剩两发了。
先前破除墓口机关早就用空了一轮,眼下这已是仅存的硕果了。
‘我还是更相信冷兵器’
脑子里冷不丁冒出陈玉楼的这句话来,她都有些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理了。
陈玉楼看她正在兀自傻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嘎拉拉”的声音传来,不用问便知那墓门已经被众力士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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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吃了大亏,众力士一个都不敢怠慢。那石门极厚,其中一组力士赶忙将盾阵往前挪动,配合着同僚将沉重的石门轻轻放倒在地。
“总把头,妥了。”花麻拐似是有些不相信这门后竟然没有幺蛾子,又举着马灯带着几个兄弟探查了一遍,这才放心地跑到自家首领面前复命。
“辛苦了。”陈玉楼点了点头,又语气关切地说道,“此番已有诸多坎坷,要是碰上些什么没把握的,自是让我来处置。”
花麻拐先是一愣,而后提高了声音弯腰抱拳回答,“总把头这般体恤下属、身先士卒,真是属下们的福气,属下们也是心服口服,唯总把头马首是瞻。”
花麻拐这话一如既往地有着振奋人心的效果,卸岭力士们闻言齐齐附和。
“总把头英明,唯总把头马首是瞻!”
陆子钰轻笑,心想好你个陈玉楼,要不是刚才花麻拐那转瞬即逝的疑惑眼神被自己捕捉到,恐怕自己真的要相信卸岭魁首是在给手下鼓舞士气呢。
当然,鼓舞士气也是真的,只不过顺带用自己一派的气氛嘲讽那边颇有些冷血的主仆关系。
虽说那扶桑斥候性格孤僻,一个个从小被灌输着“没有过去未来,没有姓名身份,只有任务服从”,可要是统领之人懂得萝卜加大棒的艺术,这群斥候能发挥出的潜力远不止眼下这样。
更何况还有四分这种特殊的存在。
‘蟪蛄不知春秋’
她心底叹着,又摇摇头,准备将注意力都放在眼前。
明子这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学乖了,竟然待在门旁死角静静观察,全然一副学徒的模样。
也不排除是被之前开门的一番动静下有了心理阴影,毕竟要是再从门后窜出什么毒箭暗器,更甚至长相怪异的巨兽,她这仅存的几个人手哪里还应付得过来。
陈玉楼打了个手势示意陆子钰待在原地,自己踱步至盾阵后借着火把的光亮眯眼看向门后情景,发现这又是条宽敞甬道,尽头处似乎还有扇门。
他又挥了挥手,身后门徒仿佛与他心灵相通似的,马上会意从皮囊里拿出些物什,牟足了劲朝甬道内扔去。
陆子钰就听见一阵阵叮当声此起彼伏,在空荡荡的甬道内和回声不断交替传递,层层叠叠引得人颇为心烦。
可又有些熟悉。
只过了片刻,她就回过神来,心想这不就是弹珠滚落地面的声音么。
再瞧那陈玉楼,仍是负手稳稳站在力士们组成的堡垒之后,似乎正在紧闭双眼凝神确认着什么。
其实,这卸岭魁首也是吃足了刚才的苦头,凭他对这墓主人仅有的了解来看,眼下的状况绝不会像肉眼看见的这般“和平”。
方才他手下力士们掷出的是铅丸,一颗颗足有鹌鹑蛋这么大,实心灌注投在地上分量刚好。既能先将设在最前的机关触发,也能产生回声供自己听声辨穴了解这甬道四周构造,比如有无预设的暗室、抑或是隐藏在轻薄地板下的陷坑。
良久,陈玉楼才睁开眼,微微歪头思索,拍了拍前方持盾的门人,像是在事宜对方可以超前进发了。
那人迟疑了一瞬,经历生死的忠诚轻易压制了心中疑虑。他只打了个手势,同伴们就给魁首让出个身位,保持着队形朝前挪动起步子来。
陆子钰见陈玉楼这样形势险些低呼出声,昏暗中又感觉衣摆一紧,原来是衿汐下意识拽着自己衣角。说实话她也紧张的很,无奈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大部队,还不忘拍拍医女的肩膀示意她尽量把心态放平。
前方陈玉楼已经踏上了甬道内的第一块地砖,可周遭仍是安静地出奇,却莫名又多了丝压抑。
“汉白玉。”陈玉楼瓮声喃喃,脚下却又是迈出一步。
忽然,一阵“嘎拉拉——”的机扩声从甬道两旁传来,惊得他后方的卸岭力士赶忙改变阵型,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魁首围在盾阵中央,大有密不透风的架势。
花麻拐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摁着陈玉楼头顶就要顺势把他带着蹲下。
“瞧把你们吓得。”陈玉楼好笑之余只觉得添了重感动,却仍是拨开花麻拐的手,捋了捋自己的发型说道,“要真是伤人的机扩刚才早就被触发了,这石板下的机关只怕是要吃够重量才能被开启。”
说话间,众人只觉得脚下的震动似乎停了,紧接着余光瞥见甬道两边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条浅蓝色的玉带正若隐若现。
“看,这墓主人还算贴心。”陈玉楼站起身环顾两旁,“怕来访的客人不曾携带火把,特意给他们照明呢。”
说话间,那玉带彻底显露出了真容,原来是两排灯盏。
周二愉快
话说真的不会有人吐槽,总把头这个技能真的很有蝙蝠属性嘛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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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章 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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