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聚餐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做饭。”

哪吒看敖丙刀法娴熟,神色惊讶,连洗菜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怎么,看我是个Omega就觉得我应该娇弱无力易推倒,连条鱼都收拾不了吗?”

敖丙仍聚精会神处理鲜鱼,鱼鳞和血肉飞溅到围裙上,如同战士凯旋获授的勋章。淡蓝长发盘踞脑后,由闪着星星的紫罗兰抓夹所拢,随刀锋游走而轻轻颤动。

又一个周末,天气晴朗,在哪吒这吃了这么多顿饭的敖丙终于过意不去,就自己带些食材来还一顿大餐。哪吒见状提议要叫两个同事过来聚餐,这让敖丙想起上回遇到那个令他反感的“白杨”,心有不悦,但想着人家认识的时间可比自己长多了,也就没有反对。

“没有没有,你的实力我还是知道的,我就是觉得你个文化人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吒忙摆手否认,又继续低头洗菜。

“文化人怎么了,文化人也是要吃饭的。”敖丙头也不抬,将鱼改好花刀置于一旁备用,冲洗干净刀和砧板切起配料来,“不动手饭是不会自动做好进到嘴里的。”

哪吒会心一笑,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忙碌中。焰火燃起,清油下锅,劈啪作响。哧地一声倒进菜蔬,水油炸裂,四处飞溅,拍在锅盖上留下无数印痕。穹顶掀开,白汽上涌,菜品出锅入盘,冒着腾腾热气候场登台。

“敖丙,他们要到了,你去开门,顺便也可以休息了。剩下的事情不多,我来就好。”哪吒拧开旋钮,等待锅中水分蒸干,对敖丙嘱咐说。

“好,辛苦你了。”敖丙应下,洗手解下围裙,伸了个腰,活动有些酸疼的手臂,带着一脸如释重负溜出厨房。

虽然他会做饭,但只是在家里时不时给自己和父亲做三两小菜对付一下,让他准备四人份的正餐还是有些困难的,最接近的也就是报社偶尔团建帮忙准备聚餐,然而烧烤和火锅的难度可比正经弄一顿大餐低太多了。不过哪吒看起来很得心应手,想来是经常被蹭饭的缘故。

敖丙开门,外面果然已经站了两人。高的那个就是他上回遇到的白杨,另一个较为矮小,但仍比他高些,似乎对见到敖丙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白杨初见时的那种惊讶。

“呦,小美人也在呢。”白杨仍然轻浮,不过语气中只有调侃,并没有其他意思。

敖丙还是不太喜欢他,扭头询问旁边的那位。

“你是……”

“代号‘黄桃’,我也是‘红莲’的同事。”黄桃乐呵呵地自我介绍,“其实我们仨是一个小队来着。”

“你好。”敖丙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引他们落座,随后上茶。白杨嬉皮笑脸地说了声谢谢,而黄桃则沉默点头,笑了笑,随后面无表情端茶慢饮。

然而即使热茶在手,白杨也仍然有些欠兮兮的,偏过身询问:“小美人,你现在可是身处敌营,被三个身强体壮的特工包围,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真的一点都不怕?”

“别再那么叫我!”敖丙真的有些生气了,放下茶杯,眉眼微颦,神色含怒,“我有名字,我叫敖丙。”

“好,敖丙。”白杨忍不住笑了,对他而言激怒敖丙就和激怒牙都没长齐的小猫一样,可爱又毫无威胁,“你说实话,真的不怕吗?”

“我和哪吒对上你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敖丙板着脸回答。

“这就把‘红莲’划到你那边去了?口气那么大呢。”白杨故作惊讶,随后向嘈杂的厨房大喊,“‘红莲’,你这个线人口气也太大了,竟然说能打得过我们。”

“‘白杨’,你可不能以貌取人。”厨房声响小了一些,哪吒的声音从其中传来,“敖丙是真能放倒我的,虽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闻此,白杨却有些坐不住了:“‘红莲’,你这是见色忘友啊,我都放不倒你,一个Omega能做到?你这放水都放出一个太平洋来了。”

“那你大可试试。”

最终,在黄桃的撺掇下,哪吒关了火,白杨放了茶,几人走出室外,想看看敖丙是吹牛不打草稿还是真有这个本事。

“我不欺负你,我就站这不动让你打。能放倒我,我就大大方方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并且以后都不会看不起你。”白杨杵在原地,信心满满。

“得罪。”敖丙作揖,摆开架势。

白杨笑着,然而数秒之后,他的笑容完全凝固在脸上。

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了。

“嘶,这不合理啊,”白杨摸着摔疼的背,表情扭曲,“虽然过肩摔能放倒比自己重很多的对手,但是一个Omega哪来那么大力气把人摔地上。”

“我从小练习啊。”敖丙即答。

“跟你说过不要以貌取人。”哪吒耸肩,表情里写满“自作自受”,而黄桃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在那偷笑。

白杨摸着后背痛处哼哼唧唧,却还是赖不掉自己的赌注,只好愿赌服输,不太情愿地对敖丙赔礼道歉。和众人一起回去时,还嘟囔着早知道这Omega是个练家子就拿出五成实力对付了,被黄桃听到拉着哪吒一起嘲笑他马后炮。不过这下他倒慷慨,说自己输了就是输了,轻敌也是一种大失败。聚餐就在这种欢乐的氛围中开始了。

一道道菜端上餐桌,伸出香气撩拨味觉,大家迫不及待动起了筷。白杨率先对正中的大鱼动了心思,一筷袭去,却被哪吒制止,说这鱼是敖丙带来的,也是他做的,先问问他能不能吃。白杨有些尴尬,但还是问了,敖丙大方表示都可以吃,不过别太贪心不给其他人留。

片刻之后,桌面菜肴一扫而空,带着心满意足的神情谈天说地。帮哪吒将碗筷收进厨房后,敖丙被请了出来,和另外两位一起聊聊,“互相了解一下,消除可能存在的误会”。

敖丙无奈坐在白杨黄桃两人面前,想了想以一句老套的今天天气真好开场,聊了会发现自己职业病犯了,将聊天变成采访单方面提问——也不能怪他,这个坐次确实很像——随后缄口不言,低头两手交叉拇指转圈。

“悄悄告诉你一件事。”白杨打破沉默,一脸贼兮兮地向敖丙凑近,但敖丙依然反感,拉着椅子往一旁挪去。

“你退那么远干什么,是跟‘红莲’有关的。”

敖丙一愣,随后不情不愿地挪回原位,一脸嫌弃。

“你说。”

白杨瞥了一眼厨房,确认哪吒没在关注他们,随后凑到敖丙耳边,手背挡风,低声说着。

“其实那天你遇见我不是因为我来蹭饭,而是‘红莲’特意嘱咐我,可能会有个Omega线人来找他,让我在这等着关照一下,如果真来了就安全护送回去,还让我别告诉你。”

敖丙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双眼逐渐瞪大,实在难以相信这玩世不恭的特工会如此正经。

“所以你……真的一路跟在后面保护我回去了?”敖丙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杨。

白杨念出了敖丙那天经过的几个路口,地标建筑甚至在哪家餐馆吃午饭。

“还需要更多吗?”白杨恢复了之前笑嘻嘻的模样。

敖丙迟缓地摇头,内心在博弈的同时已经开始对白杨改观。

“这行为和你外在的言行举止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我是说,你看起来挺……玩世不恭,不太可靠的样子。”

没想到白杨的眼中的笑意消失,嘴角弧度带上些许无奈,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

“我们三个都是从小训练培养的特工,十八岁正式入职,到现在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里,我们平时处理的都是什么危险诡异的事物。吃█的血肉怪物,疯癫的邪教徒,有生命的机械之类的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正常的玩意了。像什么由人体组织构成的森林,一点点置换掉整个村庄的坟墓,师生莫名其妙越来越少的学校等等,经年累月接触这些东西下来,心理和精神状态都多少有点不正常,只不过我们有自己的自我保护方式而已。”

“在这座城市潜伏是我们被指派的最轻松的任务之一,周围都是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的存在,长得一样,社会程度一样,甚至连语言都一样。在这里生活不比在人类世界的一座陌生城市难多少,而且背后还有物资支持,所以我心里觉得上级是用这种方式给我们疗养。另外我们其实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只要有在做事,不弄出人命来,上级不会管我们其余时候在做什么。”

“弄出人命有两重意思。”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的黄桃突然说道,“一重是干掉谁,另一重是干了谁。”

然而白杨立刻捂住黄桃的嘴,给了他一个眼色。

“不好意思啊,黄桃是我们三个里年龄最小的,有点粗俗,谅解一下。”白杨尴尬地笑着。

“那……哪吒的精神状态是不是也……可是他明明看起来很正常。”敖丙并没有在意黄桃的插话,内心升起忧虑——他更关注那句“心理和精神状态都多少有点不正常”。

“是啊,在进来之前是有点问题,情绪相当不稳定,常常一点就炸,在入职前还不会的。”白杨被黄桃捶了下肩膀表示不满,无奈耸了耸肩,“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猜可能是之前精神压力太大了——好吧,这其实是句废话,我们都是如此。”

“毕竟虽然能拿来作精神疗养的异常项目不多,但是能活到需要疗养的特工也不多。”

红日沉沉坠地,拖着晚霞陷入深眠,等待明日再次到来。天色已晚,白杨黄桃二人先行离开,于是向敖丙和哪吒告别。

“‘红莲’是我们三个里唯一会做饭的,所以我们平时经常会来蹭饭。”白杨转着钥匙圈,一脸愉悦,“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为什么只有他会做饭?”敖丙感到奇怪。

白杨笑了,但笑容带着苦涩。

“因为只有他有个完整的家。”

1.天庭反骨仔F3到齐哩(欢呼),虽然只是一起吃个饭。

关于另外两位在文中的过去,其实我有粗略的想法,但是感觉跟主线关系不大就没打算写,所以大概得靠各位自行脑补了(摊手)。

2.其实老杨激怒敖丙那段我有点幻视“总有键人想让豪猫哈气”(误)

3.文中的“吃 人的血肉怪物,疯癫的邪教徒,有生命的机械”之类的可不是我瞎编,而是S C P世界观里最常出现的两个异常组织:

【吃 人的血肉怪物,疯癫的邪教徒】:欲肉教会,擅长血肉禁术,信仰血肉之神亚大伯斯。其实准确来说不是信仰,而是一直想篡夺祂的权柄,所以经常搞血腥的献祭仪式。有个外围故事里甚至还以全球交通网作阵法,搞个覆盖全球的祭坛献祭全人类,夺舍了血肉之神。

【有生命的机械】:破碎之神教会,信仰破碎之神麦卡恩,与欲肉教会是死敌。破碎之神麦卡恩为封印血肉之神亚大伯斯破碎自身,碎片散落宇宙各处,而破碎之神教会致力于收集这些碎片将他们的神复原完整——“神必将完整”。(然而有意思的是,破碎之神越完整,祂的力量也就越弱,血肉之神也就越容易突破封印。)

4.另外还有“由人体组织构成的森林,一点点置换掉整个村庄的坟墓,师生莫名其妙越来越少的学校”,这也是官网上有的项目,简要说明如下:

由人体组织构成的森林:

S C P-CN-717(作者:Crucifixion):喉管森林

· 无法起来,也无法说话,他发现他已经被困在自己的喉咙里了。

一点点置换掉整个村庄的坟墓:

S C P-CN-475(作者:ashausesall):坟化

· 曙光升起,只见遍地皆坟,又一条村落消失于黑夜之中。

师生莫名其妙越来越少的学校:

S C P-CN-2982(作者: Ikaite):第三中学

· 你无需知晓更多信息。

当然,这些只是S C P世界观中诡异恐怖的那部分,除此之外也有很多是严肃,感人,温馨,搞笑甚至搞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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