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卢明顿中学的恐怖袭击案导致十三名学生受伤,令人震惊的是,两名之前失踪的青少年菲利克斯·西尔维亚和戈登·山田被拍到挺身而出与歹徒进行搏斗,扭转了警方和公众对西尔维亚的判断,不同于先前舆论中的和少年犯,警方目前认为他遭到了拐卖和追杀,针对西尔维亚父母的彻查已经展开……”
我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听,飞速制定了菲利克斯营救计划。首先我们前往纽约,通过奥托梅冬的特洛伊特快登上船,并用混血营的佩加索斯作为备用。登船后我和杰西卡兵分两路,她制造骚乱,而我寻找菲利克斯。杰西卡的安插在邮轮上的间谍植物在这段日子里潜滋暗长,虽然有些被拔除,但仍可有效排除几片区域。我们推测,关押菲利克斯的地方最有可能是亚丽杭德拉的实验室。
如果泰坦军知道了金剑是赝品,抓获菲利克斯就是为了逼问金剑的下落,如果不知道,他们可能会继续献祭菲利克斯,但献祭的条件必须是菲利克斯感到绝望,因此无论哪种可能,泰坦军都会折磨他,我们只能祈祷他挺住。
就在我和杰西卡准备出发的时候,弗兰西丝冲了进来,“怎么可以落下我?”
杰西卡皱起眉头,“好好休息,你昨晚受了伤。”
“我可是半神,吃了神食就好了。”她不依不饶,拦住我们的去路,甚至秀了秀肌肉,“别忘了我当时是怎么一人对战克洛诺斯的。”
“你还好意思!”我叫道,但杰西卡出人意料地同意了,“等到纽约坚持不住,就在混血营住下吧,反正昨天的袭击也证明了凡人学校靠不住。”
这么一说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全国那么多学校,我们这穷乡僻壤连羊人都没有,普罗米修斯是怎么找来的?”
杰西卡用力敲我的脑袋,“肯定是你们太张扬,把菲利克斯的身份抖出去了!”
“我可没……”我和弗兰西丝对视了一眼,她立刻得出了结论,“肯定是他的舞伴说出去的,估计她现在正在接受采访等着出名呢!”
“没证据,也没时间了。”我摇摇头,“现在就动身出发前往纽约。”
“杰西卡,我可以开你的车吗?!”弗兰西丝兴致勃勃地叫道。
“我们不是开车去!”我拉住了她,“目前最快的速度是走迷宫。”
“迷宫?”她错愕道,“等你出来菲利克斯都被烤成BBQ了!”
我无可奈何,听着背后传来熟悉的沙沙声,向两人介绍道:“但我们有人带路,弗兰西丝,杰西卡……这可能有点吓人,但答应我,别惊慌好吗?这是菲利克斯的蛇朋友——青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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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孩的接受速度比我想象得快多了。我向她们讲了青瓜是如何带领我们找到金剑,帮我把菲利克斯救下金门大桥,又是怎么在昨晚菲利克斯失踪后突然出现。这么一梳理我忽然意识到,青瓜每次出现地都太巧了。
我们跟着青瓜钻到进了城市隐蔽角落里的迷宫入口,弗兰西丝打了个寒战,杰西卡也显得很抗拒,哪怕她们暂时相信了青瓜,和一条巨大的蟒蛇关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吸引人的差事,任何一点响动都会戳到两人高度紧张的神经。
幸运的是,跋涉了两个多小时后,一束光突然出现在前方,杰西卡和弗兰西丝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我却尝试喊住青瓜。每次她都消失地那么突然,就好像在隐藏什么,这次也不例外,我只好悻悻地跑出迷宫。
这是我第一次来纽约,这里像旧金山一样繁华,细节却无一处相同,连海洋的气息都不一样,毕竟希腊和罗马的海怎么能相提并论。我忽然意识到,虽然弗兰西丝和杰西卡不计过往地把我视作同伴,但我却永远不能道出自己真实的身份。
随着德拉克马落地,克桑托斯和巴琉斯迈着优美的步伐从天而降,驾驭他们的正是我的老朋友奥托梅冬,他好像完全忘了上次见面时还威胁要和我同归于尽, “快上来,我已经知道你们要去哪。”
看我惊讶不已,他也完全无心玩笑:“不要小看忒提斯,大海知道一切。”
我们朝着广阔的大西洋驶去。在安德洛莫达公主号上住了那么久,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海涛,天边阴沉的乌云仿佛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呼吸。
“我们快到了,现在下潜,这样就不会被发现。”我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就一头钻进水里,被不知从哪来的巨大泡泡罩住,我发现自己还能呼吸。克桑托斯和巴琉斯摇身一变成了海马。
等我好不容易适应时,已经能看见远处人造的庞然巨物,从这个角度看安德洛莫达公主号比任何魔兽都可怕。奥托梅冬慢慢上浮,把我们载到最低的艉板上,拍拍我的肩膀,“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虽然我们也有些过节,但请一定把菲利克斯带出来。”
我们千恩万谢告别了他,踏上了这艘我曾呆过的船。不料才潜入下层的走道,忽然身后舱门大开,从里面冲出一群忒尔喀涅斯,硬是和我们面面相觑。
我心里大喊完了,可领头的魔兽并没有动手,只是不满地叫道:“克洛诺斯大人让我们忒尔卡涅斯加班加年,这群半神却在这里闲逛?太不公平了!”
我在感谢了十八代祖宗,看来这群工匠天天在海底搬砖,对岸上的事情可真是一问三不知,还以为我们是泰坦军的半神。
弗兰西丝大眼珠子一转,急中生智,露出一个广告女郎般的巨大笑容:“哎呀,各位误会了!克洛诺斯大人让我们看守菲利克斯·西尔维亚,但我们迷路了。”
魔兽开始窃窃私语。
“我听说过这个人,克洛诺斯大人非常看重呢。”
“他之前跑了吧!”
“是不是又被抓回来了?”
“听说托雷斯因为没有监管好他受了很重的惩罚呢?克洛诺斯说要是再让他跑一次,就把两人一起处决掉……”
“那真是太棒了!”弗兰西丝手舞足蹈,演技爆棚,“想必处决的时候会使用你们铸造的刑具吧!”
弗兰西丝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就往楼上溜去,只听见魔兽们兴趣盎然地提出带领弗兰西丝参观武器库的断头台和铁处女。我只身一人上楼,不知道前方究竟是我的兄弟还是我的死亡。
我凭着对岗位的了解,放倒了几个泰坦军成员。面前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贴着“生物污染”的门,我靠了上去,感受着屋内植物的气息。亚丽杭德拉的实验室里,盆栽的位置并没有改变,但不幸的是,屋里空无一人。
我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进去,或许屋内有线索呢。
在我的召唤下,绿萝伸长枝叶,从里面把门打开。实验室和我上次来别无二致,玻璃盒子里还装着天牛。我急躁地翻找起亚丽杭德拉的笔记,她的笔记不是我想象的花体,反而便于阅读、横平竖直,有着怪异的机械感。当我看清泛黄的笔记本上记下上的字迹:
“今天我再次分裂了他的灵魂,寄宿在多个甲虫上的碎片慢慢能认出他的其他部分。他成为了一个蜂巢,哪怕失去所有碎片,只要蜂王在,就可以继续永生。”
她写的是什么?
我只觉得四肢僵硬,大脑无法运转,英文都看不懂了。亚丽杭德拉究竟在做什么骇人听闻的实验?!笔记里的‘他’究竟是谁?!
“咔哒。”门开了,我手中的笔记本掉落在地上,只见亚丽杭德拉如幽灵一般出现在门口,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凝视着我,她仍然面无表情,但声音却如同一个马上要爆炸的锅炉:
“老鼠好像并不知道,每次实验室开门会自动给我发送警报。”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惊慌地尖叫道,只见她大踏步向我走来,我的脑子终于重新启动,一脚踢碎玻璃盒,抓住了天牛。
我赌对了。亚丽杭德拉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牙咬住了嘴唇。
“你不想让永生的研究资料就这么消失吧。”我抓住软肋威胁道。
如同奇迹,亚丽杭德拉停下了,表情也恢复了冷漠。
“放下他。”
“告诉我菲利克斯在哪。”
“你手上的不是研究资料,也不是菲利克斯。”
“那告诉我菲利克斯在哪!”
“他是我的名字,我的一切,我的弟弟。”说完这句话,她好像松了一口气。
这回倒是我愣住了,关于她的线索被缓慢拼凑到了一起。“你个疯子!把死去的弟弟的灵魂放到昆虫里——”
“喀嚓——”
不到眨眼功夫,她闪现在我身后,狠狠撞上我的麻筋,天牛直接脱手。我愣愣地伏在地上,只听亚丽杭德拉在我身后把天牛放好。
“菲利克斯被交给了克里奥佩特拉,用作她转换的最后一部。”
“你明明可以杀了我!”
“我今天从未见过你。”
可我听懂了她没有说出的那句话,“因为我也有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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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滚带爬地冲下楼。走廊里反常地空无一人,直到我跌跌撞撞地奔到佩特拉房间外,才听见尖叫和东西碎裂的声音。陌生的女声疯狂地尖叫着,而一个男声则悠悠地念道:“我的女儿啊,为什么你不愿意迈出这一步,和我团聚呢?”
我心中警铃大作。佩特拉的父亲就是传说中的变态连环杀人狂,他竟然还活着,甚至来到了船上?
我没法再忍受下去,举剑就对门砍去。或许是失去了理智,忘记了邮轮上的门都有厚重魔法加护,根本不可能砸烂,但几声巨响之后,门内的男人暴怒地大吼道:“谁他*的来打扰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打开,而在我眼前的是佩特拉面容扭曲的仆人。
“兰道夫?”
而在他身后,那个獠牙比下巴还长,满脸血红,头发如同乱藻一般堆在脑海上,两爪子还长满刚毛的人,无疑就是我在这泰坦军上最恨的人——佩特拉·墨涅劳斯。
菲利克斯果然在屋里,他被五花大绑在一把椅子上,嘴也被捂上。
佩特拉一看见我就呕吐起来,腐臭的酸水落在地上。兰道夫却完全不把我当回事,我也知道佩特拉转化大势无法阻挡。
兰道夫讥笑道:“怎么?人类的气息太过于强烈,你终于忍不住了吗?”他俯下身,递给佩特拉一把刀,“第一次的掠杀必须由你完成。相信爸爸的,只要过了这一次,就不会害怕,不会痛苦了……”
她猛然挣脱怪物父亲的双臂,不成人声地哀嚎起来:“骗子!你那次……杀掉那个女孩时也是这么说的!”
我不该呆住的,但这一幕的变态程度已经超出了认知,直到佩特拉跌跌撞撞地起身,她的眼睛里流出黄色的□□,爪子颤颤巍巍地抬起刀,离菲利克斯只有一步之遥。
“我必须要……我必须要杀人,我必须要吃……我饿……饿——”
“不——”
但下一秒,佩特拉转身,她血红色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兰道夫。她扑了上去,爪子刺穿了怪物父亲的喉咙。
兰道夫本就扭曲的面容更像是一个被拧坏的人体模型,他的眼球“扑哧”一声掉了出来,总是大张的嘴此时却喃喃道:“为什么?克里奥……佩特拉……”
只听“咔嚓”一声,他的的脑袋滚落,身体也应声跪地。房间里只剩下了大声咀嚼和液体流淌的声音。
我扭过头去,三下两下解开了菲利克斯的桎梏,可他起身第一件事是用身体挡住大快朵颐的佩特拉,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轻轻抚摸我的后脑勺。
“不要看。不要看。”
可是我的耳朵里回荡着兰道夫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像是有人把他录下来了,反复在我耳边播放。
克里奥佩特拉。
Cleopatra.
ΚΛΕΟΠΑΤΡΑ.
Honor of the father,父亲的荣耀。
菲利克斯开始翻找东西,很快,他提着我们从威奇塔带回来的金剑走到了女怪物身后。
“Κλεοπ?τραΡανδολφουΜεν?λαου.”
克里奥佩特拉·兰道夫·墨涅劳斯。
兰道夫的上半身只剩骨头了,怪物回头,满是血迹的脸上竟然有两条干净的泪痕。
“我本是打算用这把剑杀了你的,可她就是不听我的话。”
菲利克斯点点头,这是记忆中他唯一一次不和佩特拉吵架。“或许从一开始命运就注定了这把剑刺穿的究竟是谁,闭上眼睛吧,我们两的痛苦都会消失。”
我也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这样的画面,因为我知道,菲利克斯刺穿的不是一个怪物,而是一个人。
贺椿、亚丽杭德拉和佩特拉是本文三位女巫,赫卡忒的追随者,也走上了三条不同的道路,获得了不同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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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XLIV:父亲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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