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来得如此迅速，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便已无处可逃。

八月的一天早晨，我在寂静中惊醒。通常，寂静能让人睡得更好，但这次不一样，半神的本能告诉我危险正在靠近。我看向窗外，却发现世界就被定格住了，连时钟都停止了转动。

我还沉浸在震撼中，菲利克斯和弗兰西丝开门进来。“杰西卡打了彩虹电话，泰坦军让曼哈顿的所有凡人都陷入沉睡，曼哈顿之外的时间都被无限延长。也就是说，我们被困住了。”

“开始了。”能让弗兰西丝都严肃起来的情况肯定不容小觑。大预言即将应验。

公寓外传来一阵喧闹，菲利克斯立刻警觉得像头猎豹，示意我们退后，并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观察，“是十一小屋的特拉弗斯，领着赫尔墨斯小屋向南行进。”

弗兰西丝拍拍胸脯，“是我哥，包在我身上！”

我们很快得知了情况：阿波罗小屋守卫威廉斯堡大桥、得墨忒耳小屋在布鲁克林-炮台公园隧道、赫尔墨斯小屋一半驻守曼哈顿大桥、一半驻守布鲁克林大桥、阿弗洛狄忒的孩子守住皇后区中城隧道，赫菲斯托斯小屋在荷兰隧道、狩猎者在林肯隧道。

我们就这么加入了驻守布鲁克林大桥的队伍，或许这是菲利克斯第一次不希望被注意到，但他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青春期的男孩一个月一个样，比起三年前那个话多细瘦又无理取闹的男孩，现在的他肤色更深，寸头加鸭舌帽，表情严肃得像个亚裔老爹，再加上赫尔墨斯小屋常有奇奇怪怪的人，大家一时半会儿都没把他认出来。

墨菲斯催眠了整座城市，我们一边走一边搬开行人和流浪狗，扑灭电磁炉燃起的火，甚至救下一辆漫无目在大街上滚动的婴儿车，上面的孩子睡得死死的，丝毫不知道世界即将毁灭。

一座雕像自己动了起来，把我们吓出了各种K-pop舞蹈的pose，但很快我们就意识到它没有敌意，而是我们的盟友。

“哇！代达罗斯真是有好东西！”特拉弗斯·斯偷感叹。

从布鲁克林大桥上能隐约看见另一半赫尔墨斯小屋驻守的曼哈顿大桥。对岸的敌军已经摆好整型。最前面的是一排冲锋的地狱犬，背上坐着龙女和艾婆萨射手，中间是骑在骷髅马上的半神，最后是列阵的独眼巨人和忒尔喀涅斯。

一张熟悉的面孔骑着骷髅马走到阵前，那是菲利克斯的前室友马修。他昂首挺胸，意气风发，身穿精致的亚麻甲，一条漂亮的红绳子系在腰间，一看就知道，我们不在的时间里他得到了升迁。

菲利克斯低头向弗兰西丝耳语，她听后上前找到特拉弗斯，说了些让他颇为赞许的话。特拉弗斯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聆听她：

“地狱犬这种东西就如同战象。战象容易受惊！一会儿大家把火力集中在地狱犬的腿部，让它们受惊乱跑，自乱敌方阵脚。”

大家纷纷点头，在桥口排成一列。

马修举起右手，当他放下的一刹那，敌军朝我们涌来。地狱犬的奔腾扬起阵阵尘埃，半神的呼喊夹杂在桥的震动中。独眼巨人的大木棍打在地上，发出隆隆的声响。

我站稳，深吸一口气，背后的植物听见了我的召唤，腾跃而起，飞向最面前的地狱犬。我右手一拉，藤蔓听从我的指令，紧紧缠住狱犬的一条腿，然后狠狠收紧，地狱犬栽了个跟头，撞在钢筋上。

但我忘了它背上还有一只艾婆萨。好巧不巧，正是看守过我的奥菲利亚！幻术让她看上去像个美丽的少女，但我可不吃这一招了，毫不犹疑地和她拼杀。不妙的是，另一个赫尔墨斯小屋的男孩怕是第一次见到艾婆萨，抛下武器开始流口水，奥菲利亚立刻射出一只箭。

我扑过去，一把推开他。“她是会媚术的妖怪，不要被骗了！”

奥菲利亚干脆放弃了幻术，怪物的身躯暴露无遗：猛兽的脸、恐怖的红发、驴的蹄子。男孩吓得脸色苍白，拔腿就跑，估计他再也不会对马背上的美少女心动了。

我用余光去看周围，意识到战况不好。弗兰西丝灵巧地跳跃，射死了十几只独眼巨人和忒尔喀涅斯，但她的箭即将耗尽。穿着橙色T恤的半神执行着弗兰西丝的计划，扰乱对方的阵型，但更多的怪兽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来。大家掩饰不住疲态，动作慢了下来，地上躺着一两个不动的身躯，不知是敌是友。

奥菲利亚趁出其不意地扑过来，我差一点没躲开，还被她的利爪划伤，但这正中我计！我迅速召唤藤蔓拴住她的脚，她看见我拔剑朝她冲过去，下意识地躲开，可这是个假动作，我只是想要她的地狱犬。我纵身一跃，跳上地狱犬后背顺手扯了一根藤蔓，就这样，我拉着“缰绳”骑着地狱犬，在大桥上狂奔起来。

一个矮小的男孩被几个独眼巨人包围，眼看就要被打成肉泥。我心中一惊。他看上去还不到十岁！我冲了过去，随着第一个独眼巨人被我扑到，剩余的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压一个。小男孩飞也似地逃开，我追了上去。看着他稚嫩的脸，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遇到菲利克斯时，我也是那么无助。在他震惊的眼神下，我脱下盔甲递给了他。

“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就躲起来，明白吗？”

他哭着点头，接过盔甲后拔腿就跑。

菲利克斯和马修还在不分胜负地搏斗。马修力气更大，体力更好，菲利克斯更矮更瘦，但速度和灵活度远胜于马修。那就是他的战斗风格，有了快和准，就不需要狠。我驾着地狱犬朝马修冲去，菲利克斯的反应力起了作用，他转身就跑，而迟钝的马修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就被疯狂的地狱犬扑飞，掉进了河里。

“太聪明了！”菲利克斯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俩驾驭着地狱犬横冲直撞，大家有样学样，都开始抢夺地狱犬。太阳慢慢下行，泰坦军的人数越来少，怪兽大多消失不见，半神也逃之夭夭。我们的地狱犬筋疲力尽，瘫倒在地。

特拉弗斯叹喊道：“别放松警惕！他们晚上还会回来！”

就在这时，一辆法拉利驶上一片狼藉的大桥。

“太酷了！康纳！”特拉弗斯朝司机大喊道。

可他的弟弟脸色阴沉，“威廉斯堡大桥断了，阿波罗屋长下落不明。”

在场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是康纳又抛出重磅炸弹，“安娜贝丝受了重伤。大家先撤退回广场酒店，晚上继续战

斗。”

弗兰西丝被特拉弗斯派去运送物资，我则被楼下一尊雕像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位体格健美的女子，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手上抱着装满水果的盘子。

“波莫纳？”我脱口而出。

她措不及防地动了，回头吃惊地看着我：“不朽的诸神啊，你认识我？”

随机她眯起眼睛，“我知道了！你是克瑞斯的儿子，但你怎么不在加州？”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避开了她的问题：“罗马怎样了？”

“在执政官的带领下，向俄特律斯山的泰坦科厄斯开战。”

“那……罗马城呢？”

“具体我就不清楚，我只是丰饶女神！”她叹了口气，“不过应该没受到什么波及。”

我谢过女神，更加清楚地意识到现在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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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战场在中央公园，这里不再有宁静的湖畔和悠闲的行人，地上躺满了瘫倒在地的宁芙和惊慌失措的羊人，还有一个……巨大的电灯泡……许珀利翁（Hyperion），赫菲斯托斯之子爱迪生看到他都会感动得哭昏过去。

一阵大风带来气旋，池塘里的水升腾成小型飓风，在波西·杰克逊的身边聚集，吞噬着一切，落叶、水珠、树枝，还有一两只龙女像洗衣机里的衣服，被甩得七荤八素。

“波西，停下来！”一个叫做格洛弗的羊人叫道。

菲利克斯也愤怒拉着我到处跑，“臭海苔！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开洗衣店啊，人都要被吹飞了！”

但我承认波西确实厉害，他卷起的水如激光枪一般，直射进许珀利翁两亿瓦功率的卡姿兰大眼，泰坦惨叫一声。波西的水裹挟着许珀利翁的光和火，打得泰坦节节败退。

在一阵芦笛的音乐中，巨大的枫树包围了许珀利翁，他设法再次站起来，但每一个羊人在格洛弗的带领下合奏起这一首有些古怪的旋律。许珀利翁脚下的地面爆裂开来，缠绕在他身上的树枝和藤蔓也来越多，我也操控藤蔓，出了一臂之力，生命力在从我身体里流走，让我口干舌燥，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跃出喉咙。

许珀利翁越挣扎，根生长得越快，他的身体在变厚，在硬化，金色盔甲融入树皮，他被吸收了。树越来越高，越来越厚，直到只能看见泰坦的脸。

“你不能囚禁我！”，他咆哮道。，“我是——”

树皮在他脸上闭合。

“一棵很棒的枫树。”有人叫道。

就在那一瞬间，一声恐怖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噫噫噫——”一只长着翅膀的巨大的粉红野猪从克洛诺斯军队中冲出，横冲直撞，整个曼哈顿都要为其颤抖。

波西跳出去大喊道：“我会解决它！你们拖住剩下的敌人。有必要就撤退！”

他扔出一个铁钩，勾在野猪的翅膀上，波西杰克逊紧紧抓着绳索，被提了起来，和野猪消失在天边。

但中央公园的战斗并没有停下，菲利克斯又冲进了战场，轻盈的身躯在敌人中周旋，闪着金光的剑所到之处只剩堆堆灰尘。就算他没有神力，你也不会希望他和你为敌。

可菲利克斯毕竟不是波西，光是有他并不够，看来我们只能撤退。

不知从哪里，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紧接着，又是几声礼炮。

“Young man, there’s no need to feel down.

I said, young man, pick yourself off the ground.

I said, young man, cause you’re in a new town.”

啊？谁会在这种时候放Y.M.C.A.啊？

“派对小马！”一位胡子拉碴的马人窜出，“来自森林的华盛顿分区！”

“千湖的明尼苏达分区！”另一位穿着Jack Wolf-skin半人马跳了出来，用德语大声呼朋引伴。特拉华州的马人不甘示弱，到处分发啤酒。

“我们不能喝酒！”犹他州的马儿抱怨，“也不能喝茶喝咖啡！”

“It's fun to stay at the Y-M-C-A.

They have everything for you men to enjoy,

You can hang out with all the boys.”

连加拿大马人都用烤薄饼和糖浆向敌军猛烈开火，德克萨斯马人系着红头巾，猎枪中喷出腊肠，派对礼炮声代替了盔甲和冷兵器碰撞的声音，爆米花的香气掩盖了硝烟和灰尘的味道，战场上竟然弥漫起快活的气息。

东方的天空中，黎明女神露出她玫瑰色的手指。

“撤退！撤退！”敌方的首领喊道。忒尔喀涅斯、独眼巨人和龙女一哄而散，不到一分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Y.M.C.A是美国特别经典的一首迪斯科，曲子和歌词格外欢乐，旋律人尽皆知。带入一下我国国情可以理解为有人在紧要关头放《恭喜发财》，一边放一边用拜年之术击退敌人。

犹他州刻板印象是□□徒，所以玩梗说不能喝酒、茶和咖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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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XLVI：迪斯科大败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