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番外·恶犬系(下)

16、

京谷请了两天的假,这在以前完全没发生过,所以当他对着怒火中烧的负责人说自己病了要休息两天时,连带着旁边的一众仙台蛙队员都愣了一下。

“你……你病了?”负责人有点茫然,他那点火霎时间就被震惊盖住了,左右打量了京谷一番,“可你看上去没什么事啊。”

京谷面无表情,他装模作样地举起右手,“手腕疼。”

这话一出,负责人皱起眉,他又仔细打量着京谷,不安地说:“我去叫队医吧,手腕的话确实要检查一下。”

随口撒的谎还得圆,京谷烦躁不已,可没等他继续推脱,一旁的月岛忽然道:“擦球擦的吧,地板都不见得有球擦得干净了。”

他朝月岛望去,看见对方也没什么表情,虽然是不太友善的口吻,却意外让京谷觉得月岛似乎在帮他。

“更何况马上要进入赛期了,他想休息两天也没坏处,”月岛说,“这队伍总得有这只狂犬才行。”

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太情愿,可京谷在临走之前还是对月岛说了声谢谢。

月岛嫌弃地别过身子,冲他摆摆手:“我可没想帮你。”

京谷一言不发。

“啊京谷!你要走了吗!”更衣室里,黄金川探出头来,他挠挠头,想起来什么似地问:“你那狗牌呢,怎么没带了?”

狗牌!

京谷一口气卡得上不去下不来,他急喘了两下压下那股子无名火,转身就想走,可身后的黄金川不依不饶喊道:“你落在哪儿了吗?用不用我们帮忙找啊!”

“烦死了!”

终于,京谷贤太郎吼出了声,长久的,压抑在这层皮囊下的怒火几乎把他烧着了,他本来就不友善的面庞上浮现出令人惶恐的狰狞,两只眼睛狠狠瞪着不自知的烦人家伙。

“京……京谷?”

“没看到吗?那东西被人要回去了!”

他心想,难道还有人没看到那副场景吗,他就站在那,完好无损,实际上身体和精神已经被剥离了,从他把狗牌递出去的一瞬间他已经成了全天下最可怜的可怜虫,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画面,他突然就获得了令他憎恶的自由。

更衣室里寂静一片,本来就没什么人愿意招惹京谷,他们的关系停留在能够配合的队友上,私下里却没人想过叫他也出来聚一聚,喝点酒什么的。

黄金川被人莫名其妙发了脾气也不恼火,他真情实意地道歉:“对不起京谷,我以为那是你的东西。”

当然是我的东西!

京谷简直觉得这话不可理喻,那当然是他的东西,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自然就是他的东西,这狗牌从它诞生开始就理应是他的,难道白川光还会将这东西送给另外的人吗?!

她会吗?

名为恐惧的潮水又来了,京谷抓紧了自己的挎包带子,脖子上的青筋浮现,他急急咽下口水,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他想过,他与白川光该是完全分隔开的两个人,不该相识,不该熟知,他们就这样毫无交集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得以留下白川光最后送给他的礼物作为自我补偿,白川光则幸福,快乐,毫无烦恼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他只要偶尔能够远远看看她就可以了,比如在那条会修好路灯的路上,比如她工作的小学,能够确定她被包裹在幸福里,便成了京谷的好日子。

但是这一刻,他猛然意识到,假如白川光的幸福是再拥有一条狗呢?

比他更出色的狗,更优秀的狗,是一条好狗,白川光会为它定制新的狗牌,用他曾经无限怀念的声调呼喊那只狗的名字,用柔软的手抚摸它的身体,他曾经拥有的那些大大小小,或是清晰或是模糊的幸福,会被重新投放给它。

而他珍视的,当做慰藉的,属于他的狗牌最终只会被忘在抽屉里,或是垃圾桶中。

这是他想要看到的吗,是他做出这些努力想要获得的结局吗?

京谷浑身发冷,强迫自己一步一步迈出体育馆。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那里除了冷汗,干净得什么也找不到。

今天因为不是常规的训练时间结束的比较早,他回到家里,奈特一如既往地在门口等他,京谷扫了一眼食盆,零食被扔在了里面,和早上一样只有几个牙印,他不免因此恼火,开门后根本没有理奈特就走到食盆前将零食拿出来丢在了垃圾桶里。

奈特呜咽一声,垂下脑袋趴在了一旁。

京谷则自己也躺倒在了床上,一人一狗,都思虑万千。

得带它去遛的,京谷想,奈特对出门遛弯很热衷,平时的话早就跑过来撒娇巴不得马上就出去玩,今天简直一反常态,零食也没兴趣,遛弯也没兴趣了,整条狗都蔫蔫地趴着。

难道是生病了?

京谷立刻翻身下床走到奈特身边,他伸手试探了一下,奈特没给出什么热切的回应,它温润的黑色眼珠看了看京谷,接着再次落回眼前的地板,尾巴轻轻摇了摇似乎没什么力气。

“起来,”京谷只觉得这一天漫长的不像话,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奈特从小身体就很好,几乎没怎么跑过宠物医院,京谷也因此不觉得养一只狗有什么费心的地方,可今天的奈特明显状态不对,体温似乎都比平时摸起来要高,他就算此刻心情再差也不得不压下情绪,先把狗带到宠物医院再说。

但这不意味着什么狗屁命运能够以戏耍他为乐。

京谷整个口腔都绷得很紧,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紧紧相依,就连面皮都因为僵硬的表情而产生束缚感,他牵着狗的手发起抖,连带着狗也发起抖来。

白川光陪着樱宫老师从诊室出来时松了一口气,樱宫老师的眼眶到现在还红红的,她提着猫包走得有点艰难,白川光其实也吃了一惊,毕竟鲜少有奶牛猫能胖到那个程度。

“没事了樱宫老师,”她小声安慰着,“你看,医生说小小只是吃积食了,吐出来就好了,不用担心了。”

她刚刚回家就接到了樱宫老师的电话,对方哭得话都说不清,好半天白川光才听懂她说家里的猫猫一直口吐白沫,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白川光赶忙跑去了樱宫老师家,带着她和她16斤的奶牛猫小小去往宠物医院。

而经过一系列检查,开始被樱宫老师哭得吓一跳的宠物医生好笑地说,小小肯定是自己在家偷吃什么了,至于那些白沫,应该是误食了香皂,催吐后小小就一点事也没有了。

“呜呜呜呜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买那个羊奶皂的!”樱宫老师追悔莫及,“虽然它真的很香。”

白川光笑着说:“应该真的用了很多羊奶,不然小小怎么会想要吃掉呢。”

她说完这话原本还想再说些别的让樱宫老师好受些,一抬头却瞧见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他牵着一条大狗,狗在瞧见白川光后变得异常激动,本来神情恹恹地瞅着地板砖,这会尾巴却要摇断了一样,直扫的身旁的男人烦躁的用腿不轻不重打了狗一下。

“安分些。”他用一种自说自话的腔调。

然而狗却不管他的,几乎是要挣脱牵引绳跑过来,迫不得已使男人也跟着朝白川光的方向走了几步。

“京谷先生,”白川光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了,“奈特生病了吗?”

奈特听到被叫了名字更加兴奋,它强硬地拖着京谷朝白川光的方向走,京谷意识到自己要是死命拽着狗绳和狗对抗,恐怕就真成了个笑话,所以只好任凭狗把他拽过去了。

“是。”他简单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看到白川光伸手摸了摸奈特的脑袋。

下午在仙台蛙更衣室发生的事再次浮现在了脑海中,白川光此时此刻就在摸另一条狗,他的狗。

而一旁的樱宫老师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上一次菅原老师所说“我说他长得有点可怕吧”的形容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她左右看着白川光与这牵着大狗男人的对峙,像无数个曾经在二人面对面时找不到位置的外人一样,只想提着猫包逃跑。

不等她找什么理由先离开,白川光开口了,她温和地对京谷说:“快带奈特进去吧京谷先生,我和朋友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京谷沉默地点点头,樱宫老师则莫名看着白川光先她一步朝外走去,自己提着16斤的猫包踉踉跄跄地去追。

“抱歉抱歉,”白川光走出宠物医院才反应过来,连忙回过头帮着樱宫老师去提猫包,小小在猫包里叫了一声,樱宫老师立刻诶呦诶呦地安慰起来,二人看着已经恢复活力的奶牛猫,都笑了。

“白川老师,你和京谷先生怎么了?”樱宫老师耐不住性子八卦地问了,“先前不是还去……约会了吗?”

“已经结束啦,我和京谷先生的想法实在太不一样了,”白川光解释道,“但是他不是个坏人的。”

樱宫老师说:“没想到啊,菅原老师描述的倒是挺像的,不过京谷先生的狗真漂亮,我觉得喜欢狗的人总不会太差,京谷先生大概也只是长得比较凶吧。”

“是啊,”白川光认同道,“其实京谷先生是很好的人。”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请你去吃——”

樱宫老师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白川。”

樱宫老师咽了咽口水,认为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得带着猫先走了。

白川光转过身,刚刚还牵着狗的男人这会两手空空的出现在了宠物医院门口,他喘着粗气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大步走了过来,停在了社交距离的范围内。

“京谷先生,怎么了?”白川光问他。

京谷先生,比以前的京谷学长还要叫人恶心,他受不了这个称呼,受不了白川光一脸平静地望向他。

她明明应该用一种更加熟悉的声调,用以前那种方式称呼他的,他受不了,这全是他的错。

“别……别那么叫我,”他闭了闭眼睛,声音从牙缝里往出挤,“可恶……”

白川光说:“那要怎么办才好,你把我搞糊涂了,从前京谷先生不喜欢我叫京谷学长,下午的时候也不喜欢我叫贤太郎,现在连京谷先生也觉得反感,”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做了。”

“你想起来了。”肯定句,京谷却说得有好几分试探在,他又开始无意识地低下头。

白川光不再穿那种容易产生折痕的制服鞋了,也不穿青叶城西的校服,他看不到那两条因为他才产生的伤痕,也不知晓它们是否有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

也许一开始他所盼望的就是疤痕的淡去,他得以跟随着那些组织一起,从白川光的身体里剥落。

可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去确认一番。

白川光说:“是的,但不是全部,我想不起来为什么京谷先生愿意陪我走那条路,也想不起来京谷先生和我是如何认识的。”

“如果想起来后,你会害怕难过,忘记了不是更好。”

白川光望着京谷低下去的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贤太郎,”她换回了以前的称呼,像记忆中无数次那样称呼他,“你算什么?”

“什——”

“贤太郎也这样想过吧,在对方说出了什么令人恼火的话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你算什么?’我也一样,我在那件事发生以后,有无数次冒出这个念头。”

京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其实,只是想要找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之前总是去打扰您,真的很抱歉,但是拿回狗牌后,应该算是找回了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决定放弃了。”

京谷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发疯地在胸腔挣扎,他瞪着眼睛,不知道到底是害怕还是愤怒,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生什么的气,“放弃……什么?”

白川光的声音听上去与从前几乎没什么分别,她是那种天生叫人觉得亲近的人,连带着面容和嗓音都是让人欣喜的,然而这样友善的,亲和的女人,说着叫京谷茫然的话语:

“我不想再找下去了,我与贤太郎是如何认识的,是如何变成那样亲密的人,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重要,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即便知道了那些也只是知道罢了,”她很坦然,“更何况,我这样的固执,已经让人觉得困扰。”

“我没困扰!”

是困扰的,但不是因为她,是因为自己。

京谷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远比对方要弱小,如果不乞求对方就变成了丧家之犬,那些乞求的声音就这样堵在他的喉咙中,憋得他喘不上来气。

可他记忆中那给了他无限温情的人在当下却对此视而不见,她像是终于对他失望了一样松开了紧握不放的绳子,那根绳子从始至终拴在京谷的脖子上,是京谷有底气拒绝白川光的根本。

白川光想,这么看是有点可怕的,可又有点可怜。

那样凶狠的一只恶犬,如今被逼的在角落里还是不肯哀叫,它的乞求已经快从眼睛里溢出来,却被自己死死卡在嘴中,白川光看不得这种事,她从以前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她看不得小狗这样痛苦,尤其是她用心呵护过的小狗。

“其实贤太郎——”

话没说完,京谷突然开口了。

“求你……”

白川光愣住了。

她看到面前的男人抬不起头,不知道是不是处于羞耻,两手攥紧了拳头,他说话的声音不高,痛苦地压抑着某种就要爆破开的情绪,将眼眶中的水往回倒。

“求你!”

“光,还给我……”

“那是给我的东西,只有那个!”

恶狠狠的,不像乞求的乞求,京谷贤太郎这种人,好像从出生开始就没怎么哭过,也没怎么求过别人,因为眼泪是懦弱的,乞求是懦弱的,就算是高中时可能再也无法上场他也没和人求过什么。

他总是想,这有什么,这算什么,你又算什么。

那些自以为是的日子里,他以为躲避白川光是因为他下定决心要让她过上更加幸福,没有烦恼的日子,让她变回那个只用快乐就行的人。

实际上他很清楚,他只是很害怕。

是他忽略了白川光求救的讯息,他从来不是谁的护卫犬,他贯会把事情搞砸,而且那件事会变得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一旦白川光想起那些,就会想起所谓的京谷贤太郎,并不是一个让她觉得幸福和快乐的人,他所带来的,是那些痛苦的,糟糕的,和失败的一切。

他甚至没有他的狗勇敢,狗还知道上前去求女人摸摸它的头,他只会逃得远远的,什么都无法面对。

“贤太郎,”白川光的声音有些近得让人惊慌,等京谷抬起头,惊觉白川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面前。

“贤太郎,”她又叫了一声,随即抬起了手,“我原谅你了。”

那只轻柔的手高高抬起,落在了他的头顶。

穿过有些扎人的短发,慢慢地抚摸着他。

就像安慰着一只狗,路边的狗,凶恶的狗,龇牙咧嘴的狗。

她的狗。

“所以你也,原谅自己吧。”

贤太郎,贤太郎。

她是恶犬保护过的人,是恶犬认定的主人,她叫他的方式是特别的,手掌是温暖的,她一尘不染,美好幸福,她是恶犬一切快乐的来源,她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在驯养他,用食物,用趣事,用关心,用一颗心。

恶犬怎么能够原谅自己,只要她消失了,就是他的过错,是他还不够好,是他不够勇敢,他理应这样责怪自己,绝不原谅自己。

除非得到她的谅解。

除非她的手再度抚摸他的头顶,再度呼唤他的名字,再度牵起他的绳子。

除非她从没真正地忘了他。

狗牌沉甸甸的,挂在京谷的脖子上,白川光的肩膀好像湿了,但是有人紧紧抱着她不松手。

“你记得,为什么骗我。”京谷的声音闷闷的

“贤太郎还是那样容易发火呢,”白川光好笑地拍拍他,“没有骗,只是断断续续的想起来,不知道哪里才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贤太郎好像有点喜欢我了。”

他不肯回答,嘁了一声。

“对了,”白川光忽然想起来什么事,她把京谷推开了。

“对了!奈特怎么了?贤太郎,奈特没事吧!”说完不等京谷回答,白川光直接朝宠物医院跑了过去,“奈特!”

京谷贤太郎今天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养狗的初衷。

“积食了吗?”白川光惊讶地摸摸奈特的脑袋,刚刚被催吐了好几次的大狗委屈吧啦将脑袋塞进白川光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哼唧起来。

京谷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狗头上,却在下一刻被白川光瞪了一眼,“奈特还不舒服呢!贤太郎也太凶了。”

它不舒服不是自找的吗?!

京谷更恼火了,早上的零食都不吃了原来是因为根本就不饿,奈特不知道在哪找到了装冻干零食的袋子,吃了不少以后又喝了一肚子水,冻干涨得要命直接把奈特撑病了。

“主人的情绪有时候也会影响宠物,”医生委婉地开口,“所以奈特可能是……心情不好想吃东西发泄。”

……这下反倒成京谷的错了。

京谷瞪着奈特,大狗却照旧委委屈屈地和白川光撒娇,直到京谷蹲下身子,在狗耳朵旁说:“喂,你一会是要和我回家的知道吗。”

奈特这才有些尴尬地收回脑袋。

白川光看得好笑,没忍住又揉了揉大狗的头。

直到出了宠物医院的门,京谷仍旧是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奈特因为刚才京谷的警告收敛了些,却忍不住贴近女人,仿佛知道与自己真正的主人相比,白川光才是那个更有话语权的人一样。

“真是,”白川光无奈停下脚步,“贤太郎,你在生奈特的气吗?”

京谷斜了奈特一眼不置可否,他还处于一点分不清现实还是想象的恍惚当中,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像真的,也没有一件事是按照他所预想那般行进的。

但他一向不是个擅长用脑子的人,思维游戏时常叫他烦恼不已,他不清楚现在的他和白川光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你想不起来的那些……”

“迟早会想起来的,”白川光笃定地给出答案,“但是贤太郎也不可以再躲着我了。”

“我没有。”

白川光不说话了。

京谷啧了一声:“知道了。”

他们走得很慢,狗也走得很慢,可是连狗都很有耐心,它有表明心情的尾巴,大大的爪子,温润的黑色眼珠,它时不时得到主人的爱抚。

“贤太郎,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白川光忽然开口道,她记忆中有这件事,那是一件幸福的小事,“我们比赛谁先跑到那个路口!输的人是小狗!”

说完她第一个朝前跑去。

奈特立刻兴奋起来,京谷松开了绳子,黑色的大狗一路追赶,最后只剩下京谷一个人仍旧慢慢走在最后。

一人一狗的背影在路口处停下,他们都转过身,白川光朝京谷挥着手:

“贤太郎!你是小狗!”

京谷心想:

果然,做狗就是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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