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利,要出发了。”天童觉从活动室出来,空无一人的走廊不见牛岛若利的身影,“又不在。”
白布贤二郎拉好拉链,朝着排球馆的方向示意道:“在那边。”
“我去找。”天童觉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仰着头朝后戏谑道,“若利变得不像他了。”
五色工热身完毕,天真地问:“牛岛学长不喜欢小鹫匠吗?”
“喂,你们,要走了。”白布贤二郎冲着活动室喊,难得多问一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小鹫匠一看就喜欢牛岛学长。”五色工迫不及待地动起脚步,“我不认为小鹫是为了教练来旁观训练的。”
似乎想到被左右开弓的那段日子,五色工瑟缩了一下,但内心仍是蛮希望鹫匠明空可以来当经理。教练对于孙女的“素质教育”非常重视,她旁观时,动手的机会少之又少。
白布贤二郎紧随其后,逐渐调整好呼吸频率,“你也能发现明空喜欢牛岛学长,那你觉得牛岛学长喜欢明空吗?”
“大家都会看出来。”五色工理所当然,又立即意识到自己第一个问题没得到答案,紧急停下脚步,自以为的恍然大悟,“白布学长你的意思是,牛岛学长不喜欢小鹫!”
后面的人来不及反应,一窝蜂地撞上去,乱作一团。
“工!”
“喂!五色!”
白布贤二郎斜睨地上的一堆人,视线定格在五色工身上,吐槽道:“笨蛋。”
“你的理解力只适用于我说陈述句?”
鹫匠明空伸长腿,双手支在身后,神色恹恹地望着牛岛若利的背影。
鹫匠锻治站在她后面,双手环胸,目光沉沉,“到现在,你还没有加入社团。”
橘色小猫贴着墙根过来,在鹫匠明空脚边转了两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嗯,怎么了?”她轻抚小猫毛茸茸的脑袋,明知故问。
国小的时候,鹫匠锻治对于她是否参加社团很在意,毕竟哥哥就是被爷爷催着去参加排球社团。好在哥哥有些兴趣,直到大学也在坚持打排球,毕业后更有参加俱乐部的想法。
意外的是,爷爷竟对如此充满排球爱好者轨迹的人生路线,一点都不满意。
她,鹫匠明空,犟脾气的加持下誓死不从,结果被狠狠凶了几次。
后来学会玩心眼,前几次被凶就大哭一场,循序渐进一段时间,发展为看见爷爷就哭。
几天下来,鹫匠锻治终于放弃让她参加排球社团的想法。
考虑到履历丰富程度,最终加入文化社团。一周两三次的活动,她都不一定去,更别提体育社团一周六次的变态频率训练。
鹫匠锻治语气强硬,“来当经理。”
“爷爷。”鹫匠明空趴到膝盖上,挠着小猫的下巴,“你对排球为什么这么执着。我每次问你,你从来不说。”
鹫匠锻治走进排球馆里面,声音不大不小,穿透力却格外强。
“只有强大的人,才有资格选择坚持。”
鹫匠明空蹙眉嘀咕道:“什么歪理,谁都能选择坚持。”
鹫匠明空得空,先行回家。
牛岛若利返回白鸟泽时,鹫匠明空已经离开一会儿。
鹫匠锻治正同指导老师谈论后续训练事宜。
“若利,回来的刚好。”指导老师回头冲他身后看了眼,“其他人又被你甩在后面了?”
“嗯。”牛岛若利自觉从筐里拿出排球,练习发球。
十分钟左右,其他人陆续返回。
鹫匠锻治集合全部人。
指导老师手里一堆纸张,翻了几页,道:“考虑到最大发挥队伍的能力和培养新人,后续练习赛和IH都要尝试替换正选队员。上一届三年级毕业,替补队员相应也需要增加。我和教练商议过后,现比一场,再确定人员的调动。”
几名正选队员场外观战,观察场上新生。
排球场上打比赛,只会扣球完全不行,了解队友同样重要。
3v3比赛一触即发,全员屏息静待哨响。
可能着关乎自己三年以来是坐冷板凳,还是连冷板凳都坐不上。
首发球员几乎完美地打出全垒打。
“呀!”
鹫匠明空半路折返,预备悄悄潜入,一个“流弹”飞过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潜入计划胎死腹中。
鹫匠锻治瞥见孙女,直接了当说:“没拿钥匙。”
鹫匠明空此刻格外乖顺,“嗯,都问过了,没人在家。”
“留下来看比赛。”鹫匠锻治毫无掏钥匙之意。
“可以不看吗?”她企图反抗。
“不可以。
反抗失败,并被处以翻计分板之刑。
鹫匠明空目光扫过不远处的牛岛若利,又偷摸观察旁边被强行拉来翻另一队分数的川西太一,思考如何不动声色挪过去。
无法“不动声色”,唯有硬挪。
另一队得分,川西太一伸手,没抓着板子。
转头去找,计分板离他有半步远。他疑惑地抓了抓后脑,语气充满困惑:“刚才没这么远吧?”
鹫匠明空向后挪动,躲到记分板后。
负责的队伍得分,鹫匠明空没有马上去翻分数,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翻分数的同时把计分板挪一小点。
川西太一怀疑自己见鬼了,每次计分都得移动一小步。
第一局结束,鹫匠明空距牛岛若利只差半步之遥。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肯定自己,距离正正好好。
所有比赛结束,时间不早。
鹫匠明空翻分翻到麻木。
“剩余时间自由练习。”
鹫匠锻治解散众人。
鹫匠明空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字里行间都透着解脱,“终于解放了——”
其他人大气不敢喘一口,往日队里的人有人敢喊这样不知死活的话,意味着将迎来无休止的加练。
不管是谁,所有人无差别被扫射。
鹫匠锻治漠然道:“你跑回家。”
鹫匠明空不当回事:“爷爷,别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
鹫匠锻治不像说说而已。
“别,”鹫匠明空刚伸懒腰消散出的一丝一毫的疲惫感,翻倍增加,“我是吓大的。”
鹫匠锻治手上还握着队员的信息表,脑中闪过一个平时不可能会产生的念头。
也许是细微的不甘作祟,他指向鹫匠明空:“过来,看看这个。”
鹫匠明空不明所以地过去,接过那一沓信息表。
鹫匠锻治对正选队员道:“你们也过来。”
鹫匠明空一张张翻看,虽不解其意,照做肯定没问题。
“教练作用有限,”鹫匠锻治坐在椅子上,对着环绕一圈的队员道,“赛场上更多依靠你们互相配合。注重个人实力,不代表放弃集体实力。现在去思考未来队友的实力,是你,你会选择谁来当你的队友,补足个人缺陷。”
鹫匠明空翻页的手顿住,递回信息表,“排球队的事,我不该参与进去。”
鹫匠锻治没接,盯着信息表,不容置喙道:“我想听你的想法,你也看完全程的比赛。”
“我?”
鹫匠明空宁愿在家门口蹲到半夜。
“我……”拒绝的“不会”还没说出口,就迎上爷爷能吃人的目光,“想想。”
她把看过的递给其他人,自己看余下的。
所有单人表的最下方,有一张概括总表,省去她收集其他表。
依照顺序,鹫匠明空挨个进行“人身攻击”,优缺点之犀利,对比鹫匠锻治堪称过犹不及。甚至为早点回去,还预测某些人在比赛关键点的进攻方式。
新来的一年级暂且不论,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就算是坐冷板凳,训练赛也能上场。
鹫匠明空国中三年级偷溜进白鸟泽的次数不多,大部分替补比赛没见过,但和她所说表现相符的,占据三分之二。
“你不是不懂排球吗?”鹫匠锻治发出灵魂质问。
鹫匠明空已经提起背包就要逃亡,“看了一年,笨蛋也该能看懂。”
鹫匠锻治接下来的话她用膝盖想都能猜到,不给任何机会,急忙道:“爷爷,我去外面等你!”
笨蛋才留下。
在排球馆门口台阶坐下,鹫匠明空百无聊赖地翻开手机,七点多,好饿——
她打开Twitter,刷着最近的八卦新闻,试图忘记饥饿感。
“你没有打排球,很可惜。”
鹫匠明空闻声看去,牛岛若利站在身后,角度和今天爷爷站的如出一辙。
真是“亲传弟子”。
“谈不上可惜。”
牛岛若利直白道:“我很好奇,第一局比赛时,你在挪计分板。后面其他人比赛,你的注意力也不在球场上,你在看我。所以,你是怎么判断出他们会怎么打。”
鹫匠明空变脸速度快到离谱,颤颤巍巍的说:“你全看见了?”
“嗯。”
鹫匠明空笑不出来。
“就是,看出来了。关乎能否上场的比赛,大家必然不会留存实力,基本半场过去,个人打球的风格显而易见。只要了解某个人的球风,正式比赛中在各种突发问题下,会采取什么解决措施大概能猜出来。”
“你会来当经理吗?”牛岛若利从后面绕到她身旁坐下。
鹫匠明空垂下眼眸,手指拨弄着脚边的小草。
不是牛岛若利第一次邀请她来当经理。他就是这样,只要认可的人,就会不顾场合和个人意愿来邀请,与爷爷一般独断专行的野蛮原始人类。
她不愿意因为合适经理的位置才被邀请,她想要牛岛学长发自内心的邀请。
“不来。”
“明空,”牛岛若利望着堪堪暗下来的天空,若无其事地抛下一枚重磅炸弹,“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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