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自私卑劣 占有你

1.

幼时的黑尾铁朗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游乐园里他最喜欢的项目就是刺激惊险的过山车和鬼屋,不小心打碎了花瓶也是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他无比自豪自己是个敢作敢当的小男子汉。

‘敢作敢当’这四个字,后来想想也真是可笑。冥冥之中命运之牌重新洗刷,原本幸福的原生家庭一夜之间支离破碎。

他沉默,他茫然,姐姐选择跟着母亲离开,于是他就按公平的意愿选择了父亲。

爸爸工作很忙,一个人的家里总是冷清清黑糊糊的。但是小黑尾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他逐渐习惯自己一个人,习惯与孤独作伴的滋味。可是没过多久,这个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又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黑尾铁朗第一次见到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时,只觉得她好小,个子小,脸也小。怯生生的望着自己,又在身边女人的提醒下糯糯的喊了声哥哥。他早就该做好父亲再婚的准备,可当这件事真的来临时,他第一次产生了退缩的想法。

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他美满的家庭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就像是缺少了一块碎片的拼图,怎么拼都拼不完全。也无法接受以后要和另一对陌生的母女搭伙过日子。

可望进女孩含着害怕和讨好的眼神,看着她来到新环境后不适地攥紧妈妈衣角的小手,黑尾铁朗可悲又卑劣的想——

不是我一个人的家庭破坏后又重组,这里还有一个和我一样悲惨的人。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想法,我们都是被世界遗忘的人。

于是荒凉的内心又被另一种隐秘的快感取代,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也并非孤独一人,起码现在又来了个可以懂他的人不是吗?我们的遭遇、我们的一切都不被人在乎,我们该是惺惺相惜的同类。

黑尾铁朗笑了笑,朝她伸出一只手。

你好啊,妹妹。

只有相差一岁的年龄差,好像让天真的女孩子更加依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妹妹刚来时对一切都很陌生,卧室里崭新的充满少女幻想的装饰,感到喜欢又不知所措。

这种情感在面对黑尾铁朗时也是如此,她曾羡慕漫画里对妹妹无微不至照顾的哥哥,而如今这些美好的色彩如滤镜一般覆在了黑尾的身上。

温柔的,有时又爱捉弄人的哥哥,阳光的、什么事都难不倒他的哥哥。在妹妹心里排名全世界第一的哥哥,是那么值得信赖那么的可靠。

有哥哥在,她不会怕窗帘晃动时摇摆的黑影,不用担心每天早上是否会睡过头上学迟到。

哥哥,黑尾哥哥。她缩在小床上,怀里抱着毛绒小熊,小声的一遍遍呢喃道。心里空落的缺口也被这一声声的呼唤填满。

如何尽心尽力做好一个称职的哥哥?黑尾铁朗一开始只是对妹妹抱有一点可怜疼惜的想法,在平常的细节里对她多温柔一点、有耐心一点。

可后来妹妹逐渐习惯了这个家,习惯白得的哥哥是个温柔包容的性子。她讲话时眉眼不再胆怯的垂敛,仰着脸笑得灿烂。那声亲昵的哥哥一次比一次清脆,从她嘴里含着就像含着一块蜜糖。

眼睛里面一闪一闪的是什么啊,是星星吗?黑尾铁朗不止一次这样怀疑。

久而久之,大家好像都忘了这本该是个重组过后的家庭,氛围无比融洽。

命运齿轮合缝转动,推着黑尾铁朗不断往前走,过去那些黑暗的、冰凉的回忆被妹妹的笑颜冲散,他恍惚中觉得这样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牛奶放久了,于是就变了质,某些不宣之于口的情感在朝暮相处中染上引人遐思的色彩。

妹妹、妹妹。不知不觉中印象里小小的女孩已经长到了他的肩膀,披肩的发也长至腰间。

她不满足黑尾铁朗只会扎别扭的小揪揪发型,第一次拍开哥哥的手,“哥哥是笨蛋,我已经长大了,不要这种幼稚的发型!”

是啊,长大了。

女孩子有了男女之别的概念,不会在雷雨夜跑到他被窝里哭着喊哥哥我怕,不会再黏糊糊的缠着他讲安徒生童话,不会再鼓着脸气冲冲的向他告状说今天班里有哪个男生欺负了她。

黑尾铁朗愣愣的看着妹妹的发旋,心尖没来由的冒着一股不能言喻的躁郁。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彼此的人。没有你之前的生活我不愿再想,我们都懂自己对于彼此的意义。

怎么你现在长大了就要和我撇开关系了?你变了,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

难道你忘了小时候是如何撒娇对我说好喜欢哥哥的了吗?难道你忘了刚来时是谁在照顾你敏感的小心思的吗?难道你忘了是谁在你难过时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安慰你开导你的吗?

晚上就做了这样一个黑沉沉的梦,梦里四周都是潮湿滑腻的青苔,妹妹站在很远的地方,伸出手怎么够都够不到。她在哭泣,她在害怕,她脸上还有他最恐惧的厌恶与失望。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对你的妹妹有这种心思呢?我们是家人啊,这是不被世道允许的禁忌,你想被所有人唾弃,还要连累上我吗?你想要这个家庭再次破碎吗?你想要学校里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对我们指指点点吗?

不是这样的,妹妹。他想开口解释,可张了张嘴却是无能为力的沉默蔓延。

这是我的梦境,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对于妹妹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我的爱是畸形的,是不被包容的,和这些青苔一样令人恶心。

是的,妹妹。我不想再做你的哥哥,我不想再以家人的身份对你做那些暗含旖旎的行为。

我想黑尾这个姓氏不再是以家人的名义,我想紧紧抱住你,我想一遍遍的对你诉诸那暗无天日的情愫,我想完完全全的占有你。

厌恶也好恐惧也罢,你应当接受这样自私卑劣下流无耻的哥哥,接受我隐藏在温柔表层下张牙舞爪的阴暗面。然后抱着我,说我也爱你,我和你一样,再与我一同沉沦在地狱之中。

妹妹啊妹妹,我怕你笑话我说哥哥是胆小鬼。我只敢在夜深人静时做这样一个梦来满足可悲的自我幻想,请允许我这片刻的贪婪。

我不想、也不能毁了你的一生。

夜里有滴泪沿着眼角滑过。黑尾铁朗用两个枕头紧紧夹着自己的脑袋,把所有噪音隔绝在外,好像这样就能继续不受影响的睡下去。

——————

决心不再任由这股情感发酵下去,可也做不到狠下心把妹妹扔在一边。他想抽离,爱意与痛苦早已侵蚀入骨,在血肉里生出密密麻麻的芽。

走投无路,前方是跳下去就会粉身碎骨的悬崖。唯一能救他的人,是解药也是毒药,黑尾铁朗自知不该把希冀托付在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上。

妹妹不会把他当恋人看待。

他尝试把爱转移,或许这样痛苦也会随之消逝,于是在学校里刻意增多和别的女生之间的相处。

排球部新来的经理也对他心生好感,在黑尾默许的态度下,学校里多了些猜测八卦。

要彻彻底底剖去附于骨肉上的情根,只是这样还不够。他对自己狠下心来,一次次拒绝妹妹的示好与靠近。

不能再纵容她无止境的撒娇,不能心软,否则一切功亏一篑,那些努力通通白费。

这样的想法在见到她隔着泪的哀伤时崩塌瓦解。就跟小时候的雨夜一样,她穿着单薄的睡裙,藏在夜色里偷偷爬进他的被窝。黑尾铁朗在睡梦里被凉意惊醒,感受到是她环抱住腰间的手。

哥哥。她委屈的小声啜泣,你不要我了吗?

这究竟是不是梦中梦……?如果是梦,腰间的细腻怎会如此真实清晰,如果不是,妹妹怎么可能会和小时候一样用这招来撒娇?

纵然是梦也不愿见到她难过。黑尾铁朗叹了口气,犹豫着把妹妹揽进怀里,轻声哄着说我没有不要你。

“那这周六你不许去。”妹妹闷声道。

去哪里?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你不许去和她约会。她的声音大了一些,他感到胸口处有点凉有点湿,应该是她的眼泪。

有一簇簇烟花盛大的在脑海中绽放,炸得他晕头转向。

他窃喜,这是妹妹对我的独占欲。

这一切本就不公平,本就不该只有我活在无边的苦海里,任由该死的占有欲吞噬我、折磨我,把我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现在你也要和我一样。

“我不想哥哥有女朋友,哥哥身边只有我好不好?”

胆小鬼,黑尾铁朗你真的是一个胆小鬼。

记忆中羞怯到讲句话都脸红的小女孩现在都敢直言坦白自己对哥哥霸占的**,可他还是不敢跨出这一步,不敢在她面前说出自己的欲念。

世俗的看法议论,和他那过于沉重的自尊心,化为一条条藤蔓死死纠缠住他的身躯,铁笼把心底的野兽束缚于此。他想挣开牢笼,挣开这层层枷锁,释放污浊不堪的灵魂。

好,我不去,我只有你。他吻在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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