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成作品之后，可以让我做第一个赏画的人吗？”

佐久早望着你，话说出口时，罕见的紧张。

你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在素描本上写字：

“今天辛苦你了，我要回家了。”

他犹豫着点头，帮你一起收拾东西，又绅士地拎着你的包，一直走到运动公园门口。

“明天……还要继续吗？”

你伸手想将包拿回来，闻言思考了一瞬，摇头。

明天你只用对着草稿重新画一次就好了，再说还有照片呢，不需要真人模特了。

佐久早有些失望，他双手递还给你背包，“我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运动。”

言下之意是如果明天你改变主意了，尽管来就是了。

不过你没听懂，懵懂地点点头，挥手跟他道别，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回家前你去店里将相机里的照片洗出来，这样更方便你参考。

一到家你就进了画室，你把包放在椅子上，又把相机和照片拿出来都放在桌子上。

照片上的人动作流畅，光影完美，每张照片都很不错，你有些洋洋得意，自己拍照技术不减当年风采。

*

周一放学前，班主任开了一个短暂的班会。

“六月份学校将会举办体育祭，大家现在可以准备起来了。体育祭是一个注重合作的活动，希望我们班的同学可以踊跃报名。”

“当然，如果实在没兴趣，也没有关系，可以参与一些后勤准备工作。”

班主任柔和的目光落在了你身上，显然后一段话是对你说的。

你听懂了，你确实不怎么喜欢运动，从小到大的体育测试你都有些厌恶，特别是中考体育，为了宝贵的几十分，连续练了一周的八百米，更别提现在这个什么体育祭了。

应该是运动会吧，一想想比赛内容你就有点提不上劲。

但是……班里的人怎么这么兴奋呢？全在火热朝天的讨论要参加什么项目。

你观察四周，扭头对上了班长紫田司的视线。

他笑得柔和，“你有想参加的项目吗？”

没来得及扭头逃离社交的你只能缓慢地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参加。

“体育祭除去正常的比赛项目，还有很多趣味比赛，比如两人三足、接物比赛。”

他举的例子你都知道，但你还是不想参加。

“如果没有参加一个项目的话，会被拉去当应援，到时候可以请你为我加油吗？”

你顿住了，还有这种操作吗？你点头表示知道，背着画具提着包逃之夭夭。

怎么说呢，你不是讨厌这个班长同学，只是你觉得这人脸上的笑容好假，如果不想笑可以不笑，强扯出来的弧度不仅僵硬而且渗人。

一路匆忙穿过长廊，来到C教的角落教室，你完成了一半的作品正孤零零夹在画板上。

你松了口气，将制服包放好，画具都整齐的摆放在一旁。

目前已经完成了底稿，肤色与背景的冷暖大关系你已经铺得差不多了。

你使用的是亚麻布底板，已经用炭笔起形，也用稀释的中性颜料打过底色，接下来你可以正式上色了。

因为是室外跑步的场景，阳光洒下的角度复杂，阴影不容易处理，所以你目前的关注点聚焦于肌肉动态结构上。

但你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你按照参考图片画的，腿部结构却有点别扭，而且肩颈部位的旋转角度也说不上来的僵硬。

你皱眉思考，企图自己修改。虽然时间还很多，但你不是很想重新画几遍。

这时，小早川学姐她们也拎着东西来了，三人放下东西就往你这边凑。

她们见你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知道你遇到麻烦了，三人齐齐看向画板。

“你参考了真人画的吗？”小早川轻拍你的肩膀。

你点头。

“画得不错，但人体有点奇怪哦。”

十梨学姐也开口点评，“嗯，这个动作是动态的瞬间吧，确实不太好判断肌肉群的发力状态。”

“宝贝，你需要一个真人模特，而不是对着照片和记忆自己画！”小早川很是激动地握住了你的手，还轻轻的捏了一下。

你愣了一瞬，想解释这就是你基于真人模特画的，但手被学姐握住了，一时挣脱不开。

“我们学校运动社团挺多的呀，可以去找几个人来当模特。”流川提了个建议，她小时候都是请打篮球的哥哥当模特的。

你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样做的。

不曾想这动作却让小早川误会了，她兴奋地开口：“我刚好有个朋友是排球部的，他还是队长来着，我们去借一个吧。”

井闼山是排球强校，排球部的训练肯定科学又标准，否则怎么能年年打入全国大赛呢？

“OK，就这么决定啦，刚好所有社团老师都去开职工大会了，我们趁现在去吧？”

就这样，小早川学姐将你手中的画笔放回原位，拉着你出了C教，往排球馆去。

一路上她都在给你科普井闼山的排球部实力有多强，还有几个明星队员，都是上运动月刊的常客。

排球馆离C教不远不近，只是会经过操场，有很多人都在悄悄的看你走过，还有低声讨论的，只不过你都无视了，小早川因为沉浸式科普也没有注意到。

很快，你们就到了一号排球馆，正选队员都在这里训练。二号排球馆是替补队员和二军的人在训练。

“饭纲！打扰了！”

小早川将你掩在身后，挡去他人窥探好奇的目光，笑着和饭纲打招呼。

饭纲正在给别人喂球，被队员提醒后来到场边，“哦、你今天怎么来这里找我，有事吗？”

“嗯嗯，有很大的事情需要你帮忙。”小早川侧身给你让出位置，介绍道，“这位是我社团新进来的学妹，这位是排球部队长，你叫他饭纲就好。”

你对上他的目光，是一位笑得很开朗的学长，眉目五官大方的展露出来，给你的感觉和小早川学姐一模一样。

这么想着，他对着你笑了，“你好。”

饭纲显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情况，对你只点头回应的样子不足为奇，只转头问起小早川来，

“说吧，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嘿嘿，”小早川摸了一把头发，环顾打量着场内训练态度明显不认真的人，“学妹缺一位模特，我想你这里训练量这么大，大家应该都有肌肉，所以……”

话没说完，饭纲已经懂了她是什么意思。

“没问题啊，你想请谁？”

你站在两位学姐学长身边，听着他们交谈有些走神，开始打量起排球馆起来。

木板质地的地板被球鞋摩擦发出“吱吱”声响，所有人穿着训练服，有的站在边缘发球，有的接球，还有人在角落做力量训练。

你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看，丝毫没有发现被你目光扫到的人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你还发现了一位熟人，高大的身体，顶着一头自然卷，正坐在地板上拉伸。

这不是你前几天刚交流过的新朋友兼模特吗？

佐久早抬起头，和你对上了眼神，愣住了，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你笑着颔首，算在和他打招呼，他也怔愣着点头回应。

两人无声的互动被所有人收入眼底，一边内心尖叫一边欣赏你的笑容。

“主要是看学妹想请谁，要不然你们先休息一下？”小早川捏捏你的手，提醒你回神。

饭纲没躲过，只无奈的拍手示意大家休息，“咳咳，所有人休息十分钟，拜托大家过来一下。”

所有人早就按捺不住心思，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来到场边，好奇地盯着你。佐久早站在人群后面，身边有一个豆豆眉的男生正在跟他说话。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想请一个人来当一次模特，不会占用你们太多训练时间的。”

小早川简短的介绍前情，又问你，“有人选了吗？”

你点点头，指向你的海藻头模特。

饭纲之前在和小早川说话，没有注意到你和佐久早的互动，有些犹豫，“佐久早啊……”

这小学妹一挑就挑了个最难搞的……

“要不换……”

“好。”

饭纲犹豫着想让你换一个人，话刚说出口就被佐久早答应的声音盖住了。

你看出饭纲的为难，安抚道，“午休。”

小早川学姐理解了你的意思，连连附和：“对，她的意思是不占用训练时间，午休时间就可以了。”

你点点头，肯定学姐的翻译，又竖起一根食指。

小早川跟上，“一次。”

嗯？当一次模特就够了吗？

饭纲见你们这么说，模特本人也同意，他就不当那个恶人了，“好吧，那你们自己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