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读得懂气氛的人可不少，没有一根筋的笨蛋，大炊御门辉抬头，看向儿子谦逊离去的背影，思考孩子是无心还是刻意。

那不是个蠢笨的孩子，果然是在故意地隐晦表达自己的不满吧。

不过父亲并不在意，也都没有放在眼里，毕竟这都是属于小孩子的“别扭”，能为家族提供力量才是主要的。

他“宽容”地原谅了自己的孩子。

大炊御门秋信自然地打起圆场，又提起父亲海外的关系网进行询问。

——

那么大炊御门弦音在想什么呢？

坦诚来说，他只是希望自己能过的舒服一点，并非生活上的充裕而是精神上的，少一点压迫。

能够适应是一回事，但当人已经知道有更好的选择时，难免会选择更轻松的活法。

就像有人喜欢跑步爬山，有人喜欢绘画作曲，专注于一件事时能放松自己。而对大炊御门弦音来说，这件放松的事刚好是打排球而已。

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也好，相较其他爱好而言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也好，至少在接触排球的时候他只需考虑球场上的东西。

那是他在演奏时，唯一能想起来的让自己愉快的记忆。

这就是常说的叛逆期？

可惜没有人能告述他具体的评判标准。

手里的书本被放下。

无所事事的休息时间，谱子也看过，练习也完成，大炊御门弦音来到安静的杜宾身边。

侧耳倾听身侧杜宾的健硕心跳，长发的少年轻轻将手盖在杜宾头顶抚摸，缓缓感叹，“……动物的心跳要快很多啊，人多数在运动后才会达到这个频率。”

威风的杜宾配合着低头，将头搭在少年的膝盖上，小声呜呜。

“我们现在算是‘同岁’呢。”，大炊御门弦音温和地说。

但它为什么又会这么乖巧听话？

是因为他提供了食物和玩具？陪它玩乐？

还是因为莱尔太容易满足，而他自己太过“贪婪”？

他这样的想法是贪婪的吗？

*

最新的杂志被四处传阅，带有古典音乐题材的杂志理论上在学生中欢迎度比不上流行乐，但因为某人的露面采访还是在这群中学生中掀起浪花。

就像身边人变成了明星偶像，虽然那位贵公子在平时就与人足够有距离感。

这份距离感不是指对人的态度，大炊御门弦音待人亲切和善众所周知，但多数人看他还是犹如仰望高岭之花——天赋气度容貌和普通人远太多了。

在这个基础上又加入个人滤镜，等对大炊御门弦音的介绍和形容传进他自己耳中时，已经变得十分抽象，是他本人都会微微挑眉的程度。

什么“两岁练琴”“三岁技术突涨”“五岁熟练弹奏李斯特名曲”……

排球部的人用自己的思维理解了一下，转换过来大概就是，“两岁打排球”“三岁会发球”“五岁打大力跳发”……

等等等等，这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吧？排球部的队友看得心里五味杂陈。

只有木兔光太郎对于网上流传的说法信以为真，还发出消息夸赞弦音，看得大炊御门弦音自己难得疑惑。

宫兄弟也看到了这本杂志，在便利店买饭团时顺便翻漫画，旁边印有大炊御门秀丽侧脸的杂志实在显眼。

明明采访不多，在封面还占有一席之地，看上去就充满了杂志社的私心。

宫侑咂舌，“这小子也太离谱了吧。”

宫治没说话，倒是拿起一模一样的另一本，翻到采访环节，继续看了起来。

「Q:您好，很高兴大炊御门桑能接受此次采访，我是《乐代》的主编长岛铃彦（握手），大炊御门桑对于这次的演奏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吗？感觉和以往的演奏表现都不太一样，在现场看的我实在是热血沸腾。

A:您好，能接受此次的采访我也很荣幸，可以直接叫我弦音就好（微笑）。看法吗？在改编曲目上花了一些功夫，都要多亏老师的支持。

Q：弦音桑的老师是被誉为天才钢琴师的野田惠啊（感叹），两位都是少年天才呢……（话题一转）弦音桑此次夺得金奖也非常厉害，当之无愧的第一。

A：您过奖了，老师要比我厉害很多。

Q：能在这个年龄达到这样的成就，离不开刻苦的练习和绝然的天赋吧？

A：刻苦说不上，只是大部分时间留给了练琴而已，不敢说什么天赋，比我优秀的人还有很多。

Q:除此之外，弦音桑还有什么其他爱好呢？弹琴之外的时间又是怎么安排的，有此次编曲的灵感来源吗？

A：爱好的话……下棋和排球吧。练琴之外的时间和大家都差不多，上课，参加部活。灵感也只是生活中寻常的小事罢了。

Q：是什么样的“小事”呢？（追问）总感觉弦音桑口中的小事对我们来说都很不普通吧。

A：您这样问，我一时也很难概括（弯眉）。

……

」

“太刨根究底了。”宫治微微皱眉，对提问者的观感下滑了几分。

宫侑倒是另外一种看法，“大炊御门他好装啊！”

宫治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可恶。”宫侑有点羡慕，“我以后在排球期刊上也会这么被采访的！”

宫治漠然收回视线，引来了兄弟的不满，“你那是什么态度？”

“没什么态度。”宫治合上杂志走向前台，“麻烦结一下帐。”

“等等，你真的要买这本看不懂采访外内容的杂志吗？”

宫治充耳不闻，继续结账。

“今天晚上的夜宵钱我不会给你出的。”宫侑嘟嘟嚷嚷。

“我也没打算陪你吃夜宵。”

宫侑震惊，“不吃东西的治还是治吗？”

“……你话太多了。”

不过冰箱里的布丁最后还是被兄弟两半夜起来瓜分完毕。

*

大炊御门弦音的演奏视频在推特上掀起了小小热浪，不符年龄的技术和情感表现，外加上采访里在摄像机里清晰精致的相貌，让互联网上的人们短暂地记住了他一下。

日本本土的浪潮似乎要高一点，反馈到现实生活当中，又是另外一份体验。

大炊御门弦音营造的安静生活环境，也被稍稍打破。

长谷川志黑着脸合上排球馆的的大门，知道不是大炊御门弦音的问题，也还是难掩身上的低气压。

因为忙着整理预选赛的选手资料，导致晚上睡不好，再说白天除去训练队员外，还要应付听不进去话的陌生学生。

成年人要做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本就岌岌可危的睡眠时间被一压再压，不知道下一次起床又会掉多少头发。

而大炊御门弦音则只是笑眯眯地询问自己这个老师是否需要生发的秘方。

长谷川志在心里告诉自己，你是一个宽宏大量，不会体罚别人的人。

“……队伍里跳发成功率有在70以下的，就全体去跑十圈操场。”

眼神重点关照大炊御门弦音。

虽然不知道上次的比赛给大炊御门带来了什么，不过他近期看起来确实“活跃”了许多。

脸上永远温和的笑意也少了一些，感觉对方更加真实地去感受了排球这门运动。

不止是考虑自己位置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是……

排球落地的同时，大炊御门弦音也轻巧站稳。

处于对面位置的城村和委屈巴巴。

“太狡猾了吧！”

没有选择与往常一样的传球，而是自己毫不犹豫地扣球，将这一传到位的球狠击对方场内。

不给人反应机会且非常强势的二次进攻。

内敛的锋芒渐渐显露，大炊御门的难得的主动显得夺目又刺人。

甚至传球的变化也多了一些，该说活泼还是跳跃的想法？不同于以前“诡秘”的战术，而是攻击性更强。

简直叫围观的人，要把所有视线都放在他身上才好。

他看上去更加争取球在手里轮转的时间了。

*

大炊御门弦音也有自己的动作。

“合宿吧，进行联合训练。”在只有他和长谷川教练时，大炊御门弦音突然提议。

长谷川也有一点这个想法，“你以为是春游吗？不好组织。”

“光是这么训练，就算基础更加扎实，身体素质也提升，但技术和心态很难有更多突破。”，大炊御门弦音缓缓说。

大炊御门的话无疑直戳要害，让长谷川志没有反驳，认真思考起现在的时机是否合适。

浏览完大炊御门弦音制作的策划表，长谷川志对于这个少年平时时间的紧密又有了新的认知。

不是暑假而是挑选周末的两天三夜……还是连续的。

他真的有考虑其他人能否做到，和他一样的时间管理程度吗？

“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大炊御门弦音笑道。

态度平常，就像说一天吃了三顿饭一样。

这句话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让长谷川教练背脊冷了冷。

“你家里能同意？”

大炊御门点点头，“不用担心。”

听着就让人开始担心了。

“其他人家里……”

“河永监督很积极地去沟通了。”

怪不得刚刚进来看到河永监督出去时的脸色苍白。

长谷川教练又恢复了死鱼眼的样子，“行吧，那我只负责定制训练项目。”

大炊御门弦音连对练的学校都挑好了，狐野和北川第一，两个都是不在东京的学校……他打算在哪合宿？

“宫城还是兵库？”

“折中的地方就好。”

东京就不错，大炊御门弦音想。

那别人凭什么同意……长谷川挑眉。

大炊御门弦音指了指策划书的页尾，食宿路费全包，提供场地。

啧，长谷川咂舌，有钱人家的小孩。

……

“综上所述，各位的月末小测需要全部通过及格线才行，不然老师不会给我们参加合宿的机会。”，大炊御门弦音说。

城村和愣住，“先不说成绩……每周都去还算合宿吗？”

“算啊，多次合宿训练嘛……”，茅原让更关注另一件事情，“每周……弦音果然想累死我们吧。”

“我以为这些对前辈来说不算什么……毕竟预选赛也就几月的时间。”，大炊御门似乎有些“落寞”地说。

“没问题。”桐明宏果断应下。

荻晃咳嗽，“宏你的国文课……”都是睡过去的吧，“及格有点困难呢。”

“……”

谷津岳打圆场笑着说，“大家考试加油吧。”

大炊御门弦音看了看他们，稳定年级前三成绩，让他一时不确定队友们是否在开玩笑。

“弦音好像是年级第二吧？”，城村和抹了把脸，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能让他帮忙补课的话。

“我没有折磨自己的特殊爱好。”，大炊御门弦音微笑着拒绝。

“……用折磨来形容也太伤感情了吧！”

*

杂志的最后一页还藏着一个隐秘的彩蛋，缩小半透明的字体不注意看很容易被忽视过去。

「Q：采访结束的最后，私心还想再问弦音桑一个问题。你认为自己平时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吗？

A：看起来是这样吧，不过每个人说出来的话表现出来的样子多少都和内心不符，会美化自己。

Q：弦音桑是想说自己不是一个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人吗，但是这么说就已经很温柔了啊。

A：（笑）我的朋友可能不会这么想。

」

赤司征十郎中肯地对大炊御门弦音说，“你自我分析的很到位。”

“谢谢。”

“不客气。”

好久不见更一更，后天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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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