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泉的第二个发球依旧相当强力。

但做好了准备的大耳总算接起了这个球，并给出一个很不错的一传：“侑！”

“一传漂亮！”宫侑微微眯起眼睛，专注地盯着排球从上空落下的角度，然后向上举起双手——

*

——非要说的话，这不算是个合适的时机。

及川在直接向左移动，堪堪赶在从松川背后向前一跨步，然后双手垫起了这个由宫侑打出的二次进攻。

宫侑：“！”

——被看穿假动作的懊恼让他在结束跳跃转入回防的过程中慢了半拍，青叶城西的自由人迅速接上二次传球，左路的三年级主攻手在角名伦太郎手里拿到了一个打手出界得分。

24:22。

*

还差两分。

岩泉回到发球位上，深吸了一口气。

身体在告诫他应该停下来、好好休息，所以他花了一秒钟回忆春高开幕式上所看到的、上届男子冠军校归还的旗帜。

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个。

但——有什么理由就此止步、就此放弃呢？

他抛球、助跑、起跳。

这一球明显逊色于前两球，最后是宫治接到给出的一传。

宫侑传球给到角名——角名再一次打出他的转体快攻——

*

“砰！”

这是一个转体角度不够大的进攻。

松川在照例起跳、并试图拦截角名的一部分进攻路线时这样想。

——是在小看对手，还是只是单纯地状态下滑了？

——无所谓。

——虽然平时习惯了和后排的队友一起联合完成防守，这也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单人拦网的实力。

侧身、移动手臂，在碰到球的时候双手下压，把这个球狠狠地拍回去！

——虽然他还比不上妖怪拦网，但能直接在拦网阶段把球拍死，也就没必要追求其他的防守反击方式了！

24:23。

稻荷崎的黑须监督猛然站起身，比出了暂停的手势。

*

“还差一分。”岩泉站在长凳边说。

“下一球。”及川说，“稻荷崎这一个暂停喊得太及时了，如果调整过来……”

几秒钟的集体沉默，而后京介说：“那就第五局继续？”

“我倒是没问题。”来田说，“但及川、岩泉和松川今天都实打实地打满了四局吧？”

京介反问：“如果真的拖进第五局，前辈们会因此而放弃吗？”

“当然不会。”松川把脑袋上的毛巾掀掉，胡乱甩了甩脑袋，“所以别想太多，照常发挥就好。”

及川拿走他的毛巾，笑眯眯地说；“小须说得没错，不用太有压力。”

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却涌起了强烈的不甘心。

——要依靠对手的不稳定来夺取胜利，显然就是己方实力太弱所导致的。

*

稻荷崎的气氛有些僵硬。

“我刚刚一直在场边喊让你们要稳住——”黑须监督头痛地开始一个个点名。

“大耳，你发球出界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你是不是情绪有点太激动了？后来那个接球失败之后也没冷静下来，那个一传虽然做的不错，但后续为什么没有跟进准备防守？”

大耳练：“……咳。”

“角名，你平时的转体快攻幅度会更大吧？刚刚这一球是不是觉得对面反正后排防守能接到所以就随便打了？”

角名：“……”

——心虚。

“国城，转到前排之后为什么没跟进拦网？”

国城：“抱歉，我的。”

“侑，之前那个二次进攻，时机不太合适吧？明明当时传给角名或者国城——甚至后排进攻都可以。你是不是看到及川之前那个进攻觉得很帅也想这么打？你有花时间练习过左手的力量吗？”

宫侑郁闷地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脸。

眼见时间不多，黑须监督加快语速做了个总结：“好了，下一球先把这一局拿下，不要拖到25分以后。你们的体力自己也都有数，既然要打满五局，就不要在前面浪费太多时间。”

“是！”

*

暂停结束后依旧是岩泉一发球。

这一球他抛球时就察觉到不对，好在经验充足，击球时调整了力量和击球的位置，没发生落网或者出界的惨剧。

这一球毫无威慑力，大耳从容地接球：“侑！”

“一传漂亮！”宫侑仰头看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落下的排球，不假思索地喊出声来。

他抽空用余光撇了一眼青叶城西的拦网。

前排三人分别是三年级的主攻手、中路的二年级副攻手和右路的二传，这会儿也分别站在左中右路很合适的位置，显然是打算等他传球再移动；自由人和接应一个站在右后，一个靠近左侧中场，王牌主攻手则站在中路三米线的位置，随时准备补救近网的吊球什么的。

——角名现在的状态算不上好。

他不再犹豫，把球朝着前方托起：“国城前辈！”

国城巧在听到喊声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宫侑的“K”打头发音刚出口，他就已经开始向前迈步，最后高高跳起——

“双人拦网！”宫治提醒。

青叶城西中路的副攻手已经快速移动了过来，和二传并肩起跳，伸直手臂，眼见要在他击球的瞬间就将手探过球网，可惜国城这会儿打算直接以打手出界拿到这一分——

*

——呃。

——如果他确确实实地打到了这个球的话。

*

国城挥空的瞬间还有点茫然，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宫侑直接石化，落回地上时还张口结舌地向前举着双臂。

球落到了场外的地面上，青叶城西的拦网们一脸空白。

“呃。”松川说，“我现在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大人了。提醒我回去宫城之后去神社还愿。”

及川：“——虽然我更倾向于是我之前做的疲敌战术起到效果了，但是加我一个吧。”

*

回过神来，国城尴尬地捂脸：“抱歉，可能是体力消耗得比我想象中的更多，刚刚跳跃低了。”

他还是能看出来这一点的：宫侑刚才依旧是照着他能做到的最高击球点来托球的，但他自己没跳到足够的高度。

宫侑：“……”

宫侑不客气地回应：“那也别期望着我接下来给你低一点的球！前辈能做到的吧！这个时候维持原来的跳跃高度！根本就是自己偷懒所以没做到！下一球好好拿回来啊！”

“——唉，是，知道啦。”国城自认理亏，这会儿倒是态度很好，“抱歉，我的。”

“24平了。”尾白说，“先把发球权拿回来吧，对面可是一口气直接追了五分。”

大耳没有说话，但他心底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如果是北在场上会说什么？

他没办法想象北的心理，但是至少有一点他很确定。如果北信介站在场上，他不会有任何动摇，哪怕对手一口气追了五分，他也还是会冷静地完成自己所有能做到的事情，发挥出自己100%的实力。

——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北比自己厉害，但至少这时候，他才是首发队员，他才是站在场上的那个人。

——别认输啊，大耳练。

*

岩泉再一次发球。

这一球他没有打跳发，而是放了个给到前排的短球。位置算不上精准，但还是成功逼迫宫侑接了球。

宫治立刻赶上接应。他不像宫侑那样会随时揣摩队友的进攻状态，这会儿只是干脆地把球传给了高举起手大声喊着要球权的国城巧。

国城显然憋足了劲要一雪前耻，哪怕这会儿整个人跑动起来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哪怕他起跳的时候觉得重力在拼命拽着他的脚踝把他往下扯，他这一次也成功击到了宫治给出的、丝毫都没有降低高度的那个传球。

“一次触球！”但松川还是拿到了这个机会。排球在他的手指上一撞，然后挣扎着而划开一个向后的弧线，京介看得很准，直接上手起跳——

“传球漂亮！”及川忍不住喊了一声。

这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背传，最重要的是京介的姿势看起来他是要向前传球，所以成功地骗走了稻荷崎的双人拦网。

后排的岩泉助跑、起跳。他没有错过这个球。已经通红的手掌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撞击在排球稍有些粗糙的表面，然后将球向网对面击打出去。

*

球没有落地。大耳在后排做了个侧翻的接球，成功把它救了起来：“侑！”

宫侑跑过去追赶这个被勉强救起来的球。这个球的高度不太够，他判断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办法在压低重心的同时给出足够精准的上手传球，只好郁闷地向前伸直手臂，把球下手传了出去——春高结束后，他一定要花时间再苦练下肢和腰腹的力量！

这个球毫不意外地再次给到国城巧。

“两人拦网！”

下手传球的球路相当好判断，松川在注意到一传的这个高度时就开始向右移动了，这会儿和及川并肩起跳，几乎完全对齐了国城的跳跃。

眼见对手的拦网严实且缜密，国城巧反倒被激起好胜心来。他瞅准了这个拦网露出的那一丝极细小的缝隙，用力挥动手臂——排球从及川的右侧掠过，然后砸在了边界线上。

——是一个压线的直线球。

“扣得好！”眼见司线员挥动旗子判定界内，国城自己先握拳夸起自己来。

他边上的队友们：“……啊，确实，扣得漂亮。”

*

“保持冷静。”稻荷崎再次拿到赛点，及川拍了拍手，“一球换发把分数拿回来就好——我们可是之前一口气追了整整五分。”

“是啊。”来田感慨，“这不拿到这一局合理吗！”

*

角名伦太郎发球。

他放的是一个短球，直接逼迫在前排的二传手来接球。及川倒也不紧张：“小须！”

京介在发现这是个短球时已经开始向网前移动，这会儿刚好能赶上及川给出的一传：“我来——松川前辈！”

松川在中路起跳打了个快攻，可惜没能避开大耳的拦网，球被挡回球网这边。

青叶城西素来有进攻时安排一人在网下应对被拦死的情况的习惯，这会儿来田从容地把这一球救起，这回的垫球位置很不错，及川起跳，然后冷不丁打出一个二次进攻，轻松得分。

*

25:25。

“发个好球。”岩泉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已经确信及川一定能发出一个漂亮的球，所以只是在惯例地说一句而已。

及川低头凝视手里的排球。

开场站1号位意味着他在要拿下比赛决胜的时候也经常能再次转到1号位。

这固然带给他压力，但也是他继续磨砺自己的动力。

——想要赢。

——想要继续在球场上停留。

——想要见识那些更特别的风景……

*

——想要，亲手去夺回胜利。

抛球、助跑、起跳，发球。

简单的、做了无数次的动作。及川在心底模拟了一遍，然后在裁判吹哨后按住了手中在旋转的排球。

“砰！”

原作乌野VS稻荷崎的时候，看台上的大叔曾经提到过：去年稻荷崎可是在五分的优势下被反超。

呼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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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File.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