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川的第二个发球依照及川的建议，放的短球。

白鸟泽前场的川西迅速向左移动，接住了这一球——白鸟泽也算和青叶城西打过不止一场比赛了，及川的心思有多缜密，川西也相当清楚，他之前就防备着对手接下来一球可能会和先前不同，果然让他等到了。

好的一传会给二传带来舒适的感觉。白布迅速移动到自己最习惯的传球位置。他没有夸赞一传的习惯，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来少许满意。

——这个位置传球的话，能传出比之前更合适的球。

牛岛前辈已经和大平前辈交换完位置了。现在的话，应该是托起可以让前辈做好充分进攻准备的慢速弧线球最合适。

——刚刚丢了两分。但没关系，有牛岛前辈在，分数可以很快追回来！

他双臂上抬，手指发力，将落入手中的那一球传了出去。

*

毫无疑问，这一球是传给牛岛若利的。

青叶城西的自由人在场下，场边的监督和教练同时紧张起来，前者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高喊出声：“防守！防守！”

宫城县的排球强校，在这种时候都会如临大敌吧。

“——但也只有青叶城西有这个胆魄排出这种阵容。”看台上，伊达工业的二口不太高兴地说，“第一轮转位直接把自由人换下，这个时候牛岛可是必然在前排的。”

他的情绪不高。

——他们今年的IH预选被分在青叶城西所在的A组，本来就已经很死亡了，结果组内居然还有乌野这匹黑马，硬生生把他们在小组赛第二轮就掀翻了。三年级的前辈原本就说好IH比赛之后就要退社，这会儿伊达工业排球社不得不换上一年级的新生二传，八月份的春高预选一定会打得很艰难。

他旁边坐着的是青根高伸。素来沉默寡言的副攻手没有回应他的自言自语，只是紧紧盯着球场上已经开始助跑起跳的牛岛若利。

——很强的对手。

——真想拦下他的进攻啊。

*

牛岛若利低头望向球网对面、青叶城西的防守。

一如既往的严密程度。前排双人起跳限制路线，后排的接球选手和补救选手，剩下一名负责应对可能的吊球和其他意外情况。六个人的整体，六个人的默契配合。

去年十一月的春高预选输掉后，他独自复盘了不止一次决赛，然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白鸟泽做不到青叶城西那种程度，这也不是他们的风格。

但他们未必不能击破这种防守。

——如果现在的他做不到，那就想办法成为能做到这一点的他自己。

毫不犹豫地，他开始改变自己的进攻方式。领队老师有些不赞同，大约是觉得这种调整需要花费相当的时间，没有必要；但鹫匠教练只是看了他一眼，确认了他的心意，就抱着手臂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随他去吧”。

在他的面前起跳拦网的是及川彻，以及他们的一年生。

直线球路方向上是曾经接住过他的进攻的主攻手。

深呼吸之间，氧气在血液循环中被输送至每一块肌肉内的组织细胞。他保持了一个可怕的滞空时长，然后毫不犹豫地挥臂扣球。

全然契合他新习惯的托球被吸入手掌心，然后被重重击出——

——他完全无视了拦网的威胁，悍然以自己的力量直接撞了上去！

排球在短距离内击中了及川的手掌，把后者整个人带得往后一仰，然后余势不减地继续向后飞行，最后撞在青叶城西后排选手来不及救球的后场空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没有结束；反作用力让它再次弹起，以可怕的姿态飞向场外的看台——

这一回，青叶城西的看台上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唯有裁判保持了冷静。

他依照规则，等到司线员判定完毕后，迅速抬起自己的右臂，示意白鸟泽一方进攻得分。

*

“扣得好！”

白布是最先举起手喊出声的。

然后是川西：“扣得好！牛岛前辈！”

大平看了眼扣完球依旧面不改色、仿佛这是他理所当然能做到的事情的牛岛若利：“……扣得漂亮。”

牛岛点头：“啊。”

后场的山形准备和天童交换上下场，离开之前回头撇了一眼还站在那儿有些呆住了的五色工。

——县内的比赛中，牛岛大概也只有在面对青叶城西时会表现出这样的状态。

——对五色而言应该也蛮震撼的，希望那小子能学到点什么吧。

——他们白鸟泽的王牌选手，就应该时这样出手就能保证自己得分的选手！如果现在还做不到，那就向这个方向好好成长起来！

*

“……有点恐怖。”矢巾按住自己的胸口，“老实说，我还以为他会正常地往没被限制住的方向来进攻。”

“及川前辈想在开局就压制住白鸟泽的节奏，白鸟泽也是一样的吧。”京介说，“这不仅仅是简单地突破拦网，而更像是——”

“——在和我们宣告啊。”球场内的及川咧开嘴，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没有，“宣告青叶城西的防守对他已经没有用了，宣告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限制住他全新的进攻。”

他刚刚被突破了拦网，手上还感觉火辣辣的。但二传手传球要依靠手指，他没有给自己的缠胶带的打算。

场边的沟口监督看上去很焦虑，及川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暂停。

“那个球，”渡抓住须川的手臂，“须川——”

“别担心。”须川京介回答。

于是渡松开手，轻轻吐出一口气来：“老实说，我看着这个球，感觉完全没办法拦住或者接住。”

——但须川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没问题。

他说：“靠你啦。”

“交给我吧！”京介认真道。

他在场边和松川击了个掌，而后及川快步走过来，开口问得相当直白：“之后斜线球球路交给你了，可以吗？”

——牛岛若利如果能突破前排的拦网，他就可以自如地控制自己是要打斜线球还是直线球。直线球方向上的范围小，斜线球方向上的范围可是相当大的。

但京介平静地点了点头，并以清晰可闻的声音回答：“交给我吧，及川前辈。”

他必须这么说——毫无疑问的，牛岛若利刚才的强力进攻轻微地影响到了整支队伍的状态，而强力自由人的回应能迅速地稳定士气。

及川和他对视了一眼，确认后辈没有硬着头皮说这句话，而是真心实意地确信自己能接住牛岛的球。

——也对。

他想。

2月份到现在，他们也打了不少比赛，及川自己私下里在电脑上建立了文档来定期确认队友的状态，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须川京介的实力依旧在以缓慢而稳定的状态上升。

这固然有对方二次发育后身体素质增强所带来的因素，也同时是因为他一直在针对自己的弱项进行高强度的训练。

“——我想成为足够优秀的排球选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后辈神采奕奕，“哪怕一天的练习只能给我带来微不足道的那么一点点提升也是好事，对吧？”

及川忍不住笑起来。

“那就交给你啦，小须！”他的的情绪肉眼可见地饱满起来，“平时就很可靠了——今天表现得超级可靠哦！”

*

川西太一发球。

他的发球瞄准了青叶城西后排花卷和京谷中间的位置——毕竟须川京介的实力他也清楚，他当然会避开对方自由人的守备范围。

不过京谷和花卷完全没出现那种“两个人犹豫谁接球然后漏过”的问题。青叶城西的选手们都知道京谷的进攻欲有多旺盛、进攻能力又有多强，除开要负责二传的及川，剩下在场的球员在有选择机会的时候都会优先自己来接球，保证京谷的后续进攻。

甚至没有犹豫半拍的侧向接球，一传依旧到位，及川起跳，做出传球的动作的同时放下右手腕，干脆利落地以二次进攻为己方扳回一分。

对面的天童·因为对手速度太快所以自己的灵感完全没有反应·觉：“……”

——怎么会这样！

他鼓起包子脸：“啊，及川同学真是越来越可怕了诶。”

及川笑眯眯地接下这个赞赏：“谢谢夸奖——！”

天童：“……”

——没在夸你啊！

他郁闷地看着球网对面的六名选手站在一起摆了个圆阵作为庆贺，然后调整转位。

——下一球还偏偏是这个家伙发球！虽然山形隼人重新上场了，但是五色工的接球方面确实还偏稚嫩，只能先寄希望于及川意图通过自由人打击他们的士气……

*

及川彻当然没打算这次比赛也瞄准对手的自由人。

说到底，他瞄准自由人的唯一目的就是意图用自己的发球震慑对手。如果对手队内接球实力最强的自由人也无法成功完成一传，那他们的整支队伍都会无形中有一个概念——轮到及川的发球轮会很难抗、会连续失分，这对青叶城西的进攻无疑是相当有力的。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发球没办法打到目标，或者有更好的得分机会，他当然会放弃这个选项。

说到底，及川在比赛中的心态是相当成熟的。他的好胜心决定了他会把每一球都算得清清楚楚，一定要以利益最大化的方式来完成进攻或者防守。

花卷曾经吐槽他这就是控制狂心态，及川笑纳了这个说法——如果他能掌控好球场上的状况，那不是超爽的吗！当个控制狂有什么不好！

所以这一刻，他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排球，然后——十分嚣张地抬起手臂，并意图明确地指向了白鸟泽后排的五色工。

*

——下一球，我要朝你这里进攻了。

——这是我的宣告。我有信心在你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发球得分。

——那你呢？你有信心……接住我的球吗？

——如果你有这个信心，当你接球失分的时候，你的心态会变成什么样呢？

思绪一掠而过。及川抬手抛起了球。

喜欢的排球文签约了！快乐地写一章作为庆贺！

……不过那篇文的更新比我稳定多了（心虚）其实签不签约好像都挺可靠的。但还是很快乐！

→以防有人不知道，我说的是歧途。那本真的很好看！而且更新稳定！预期还有很长的剧情线要写！已经有两百多章了超级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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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File.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