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还没上小学，还在神奈川时的事情了。

“这个，是网球场。”邻居家大他几岁的幸村精市告诉他。

“……好大哦。”

“嗯，单打的场地，宽度是8.23米，长度是23.77米。也就是说，要在这么大的场地内来回跑动，把对手打过来的球都击回到对手的界内。”

“……太大了，感觉做不到啊！”

“京介现在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幸村露出微笑来，“先从挥拍和看球开始吧？”

“挥拍？”他费劲地挥了挥手上的儿童用网球拍，“这样吗？”

“姿势不对，昨天告诉过你的——”

“哦哦！这样！”

“对，京介很有天赋啊。”

“那看球……是什么？”

“网球，”幸村抓起一个黄色的小球来，“在球场上飞来飞去的时候，要注意看它在哪里、会飞向哪里。”

“要盯着它……呜，但是飞得好快，感觉跟不上……”尚且年幼的须川京介沮丧地回答，而后又大声说，“但是我会努力去追着看的！”

“嗯，京介要加油哦。”

不论是什么样的球类运动，都有一个共通的道理。

核心是球，所以，要追着看球。

球在哪里、正在怎样旋转，会飞向什么地方。

要怎么去接、去拦，或者放过、或者回击。

京介压低了身形，将手臂并拢，展开一个近乎完美的平面。

“一传！几乎无可挑剔！”解说感慨，“青叶城西的须川京介，目前还是一年级，展现出来了远超同龄人的接球技巧。在牛岛击球之后，他立刻开始移动，并在准确的位置完成了完美的卸力，将球传到了青叶城西二传手及川彻习惯的位置。”

“非常了不起，毕竟对手是白鸟泽的‘重炮’牛岛若利。”

“确实——那么及川彻会选择谁来拿下这一次的进攻机会？又是背传！和白鸟泽的二传手濑见一样，他托出了一个相当漂亮的背传！啊，白鸟泽的拦网强手天童及时跟上，花卷的这一球——”

“——他没有选择直接进攻！青叶城西的主攻手花卷贵大用了反弹球的技巧，保证己方能重新调整状态！”

“其实刚刚那个托球的位置已经相当完美了，但是可惜，没能骗过白鸟泽的拦网。”

“能在进攻的瞬间调整，改扣杀为反弹球，青叶城西这名二年生的实力也相当不错。”

“这一回是青叶城西的金崎完成了一传，这一次——及川传出了一个快球！队内的王牌岩泉一以漂亮的斜线球得分！6:7，青叶城西一球换发！”

哨声吹响。

南新之介举着2号牌站在场边，替换了这会儿站在发球位置上的岩泉一。

“靠你了，南前辈。”岩泉和他击了个掌。

“交给我！”

京介这会儿也在场下。

看到二年级的前辈过来，他主动想去帮忙拿毛巾和水瓶，然后被身旁的宫崎按住了肩膀。

“等下还要上场的人就好好保存体力啦。”宫崎把毛巾丢给岩泉，“辛苦了啊，王牌。”

“宫崎前辈也是，等下要上场，稍微保存一下/体力吧。”岩泉说。

宫崎良平：“也是……什么？”

他惊呆了。

虽然知道自己在队伍里的定位就是救场发球员，但是实际上，青叶城西的队伍因为磨合得太好，救场发球员的上场机会反而是几近于无的。

毕竟在排球的运动中，很难说有一个救场发球员能靠着无触球发球连续得分。战术性的考虑通常是让他们用一些较为精确的发球打乱对面的一传，以便于布置己方的防御和反击。

宫崎良平很有自知之明：他除开一直在练习的下手发球之外，接球、传球都非常一般，虽然也曾经和队友们打过配合，但是如果在正式的比赛场上，造成负面效果的可能性比正面效果更高。

所以他呆呆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又问了一次：“我？”

“金崎前辈决定的。”岩泉说，“我刚刚和入畑教练报备了，他也同意。宫崎前辈稍微准备一下吧。”

宫崎良平张了张嘴，没能再发出声音，只是重重地点头。

另一边，球场上的南和及川交流了一下之后，就在裁判的示意下走到界限之外，开始准备发球。

他瞄准的站在前排的二传手濑见。

濑见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不愉快的咂嘴声，但这时候也来不及再做出其他处理，只能后退一步并起双臂做了一传：“灰田前辈！”

灰田这会儿的位置最合适，义不容辞承担起二传手的职责：“我来！牛岛——”

“没问题。”

站在1号位上的牛岛若利在三米线外起跳，调整姿势——

“一次触球！”松川高声喊道。

他落地的时候下意识龇牙咧嘴地甩了甩手，但也没时间抱怨，转头看过去，花卷已经稳稳地在后方做了一传：“南前辈！”

“一传漂亮！”南称赞了一声，双手举过头顶，给了一个托球。

谁都以为这个托球是要给这会儿在他左前方的金崎，天童已经冲到网前中间区域起跳，结果就看着对面青叶城西的主力二传手后排起跳，瞄准他们的空隙来了一记强力扣杀。

“太棒了！”

“干得好！”

“——及川前辈的扣球太厉害了。”京介感慨，“突然理解了二传的心情，给这样的攻手托球真的很爽诶。”

“不仅是及川。”岩泉站在他身旁，“南前辈刚刚也故意用假动作骗人了。我刚也以为他会传给金崎前辈呢。”

“新之介的手腕特别灵活。”宫崎感慨，“初中的时候我们学校和他们学校打过比赛。当时我想着盯死他就行了，结果球距离手都只有十厘米了那家伙硬生生变了传球对象。来青城之后入畑教练开发了一下他这方面的诱导能力。然后——”

他停顿了片刻，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们二年级时，北川一中拿过“最佳二传”的及川彻升学来了这里。

宫崎曾经问过南会不会觉得不高兴。

“……我也就算了。我的副攻打得本来也不行。”他自嘲着说，“但新之介你还是能争一争首发的位置吧？”

南新之介摇了摇头：“有什么好争的？从实力来讲，我确实比不上及川，难道要拿前辈的身份去压人吗？都是同一个社团的前后辈，还是好好相处吧。”

“你还真是心胸宽广啊。”宫崎靠在栏杆上，“我这会儿看松川，总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明明我也好好地训练了。

“明明我比他更早来排球部。

“明明我才是——”

宫崎说不下去了。

“丢人。”南嫌弃地推了他一把，而后又叹息了一声，“嫉妒也没什么，我也想过为什么教练偏偏要和北一发邀请。如果及川去了白鸟泽，那我大概还会是队里的首发。但是想想牛岛若利加上及川彻——”

“别说鬼故事。”宫崎打了个寒颤，“那宫城县接下来三年还有什么悬念啊，我们都别打县大赛了。”

“就是这样。”南摊手，“比起被后辈超过的不甘心，果然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吧？”

“而且我没打算就此认输。先不说教练打算让我们练练双二传的阵型了；我要是就此放弃，承认自己弱，那岂不是很丢脸。”

“你是为了脸面吗！”

“脸面很重要的好吗！”

宫崎良平很清楚：在那之后，南新之介一直有在给自己加训。

反观他自己，虽然还挂着副攻手替补的身份，但已经开始有些自暴自弃地偷懒了。

还美其名曰是替社团里的其他人分担杂务……但是其实根本就是逃避啊。

——后悔。

——为什么没能更多地做一些训练。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才想到这些。

——为什么……没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呢。

他的肩膀突然一沉。

来田优人的手搭过来，神色很平静：“还记得去年和伊达工业打比赛的时候吗？”

“……什么？”

“当时对面三年级的前辈，唔，现在已经毕业了的前辈把我们拦得死死的，不管是及川还是南都开始焦虑。

“那个时候，多亏了你的下手发球。”来田说。

他看着宫崎，神情郑重：“这次也一样。为我们打破壁障吧。”

宫崎良平定定地看着来田。

——如果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那就去做这唯一一件事情就好了。

他点了点头，把所有不必要的情绪都挥开：“交给我吧。”

球场上，双二传的阵型打乱了对面的防守，双方的分数你追我赶，追到了13:12。

岩泉已经重新上场，把南新之介替换下来了，而这一次，手举着号码牌准备上场的是宫崎。

在场边，花卷开了个玩笑：“看来我们二年级还是差得远了，要靠三年级的前辈们来压阵啊。”

宫崎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尽力。希望第一球就能直接无触球得分吧。”

花卷微怔。

“毕竟是最后一年了，我也想在球场上多停留一会儿啊。”宫崎伸出手，和后辈击掌，“也想像你说的这样，真的好好担当起作为前辈的责任。”

“发个好球啊！”

“发个好球，良平！”

——嗯，发个好球吧，宫崎良平。

小排球，一个在比赛中间穿插大量回忆杀的作品。

继续学习古馆老师ing！

***

修bu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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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File.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