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蒙蒙,烟一般的雾笼罩在翠竹之上,离得近了,还能看见竹叶之上,几滴露珠摇摇欲坠,俨然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无声观望着这一切的言随轻轻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而后抬眼,房门依旧紧闭,他渐渐抿紧了唇,双手不由自主地攥起,只是眸中还带着一丝期望。
一旁一羽赐命看着有些不忍,刚想开口劝他离开,撒手慈悲却轻哼一声,打断了一羽赐命的话头:“做作!”
这一声是十足的嘲讽与不屑,但似乎又戳中了什么,一羽赐命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只是略有些担忧地看着言随。言随对此却并无反应,他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一切,只定定地看着那道房门。
又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无衣师尹自房中徐徐走了出来,眼神清明,一如既往,不见半分饮酒之后的朦胧。
他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言随,唇间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明明是与平常一般的模样,但那一瞬间,言随默默咬紧了牙关,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仓皇地低下了头,却又在那一刻懊恼自己的软弱。他心里十分清楚,无衣师尹方才是在挑衅,无衣师尹踏出房门的一瞬间,言随便能想象到,昨夜他与先生是怎么度过一个晚上的。
明明无衣师尹身上仍有酒气,但他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酒气之中混杂的那一抹熟悉的气息,那是独属于度修仪的气息。言随幼时也曾仗着年纪依恋地趴在度修仪膝头,几近享受地嗅着那人一身清雅幽氛,那气息好闻极了,令人心平气和。后来午夜梦回间,那道气息便长存梦中,成了脑海之中永久的记忆,忘也忘不掉。
言随也曾天真地偷窥自己的先生,试图查清那一身气息从何而来,却遍查不得。他也曾幼稚地为自己燃起熏香,试图制造出与先生身上一模一样的气息,最终却是无论如何也造不出先生那一身清冽。
先生的气息,是独一无二的,先生的气息也仅仅会是先生独有的,言随曾一直这么以为。
只是,这时候,曾经令他几乎痴迷的气息在他心头狠狠扎了一刀,他已不敢去想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怕自己想了便克制不住暴虐的情绪。他永远无法否认自己内心的嫉妒,嫉妒到快疯了,嫉妒到他几乎按捺不住内心那些黑暗的心思,嫉妒到他现在就想翻脸,冲进房间,带走先生。但他也知道,他不能冲动,此刻冲动,只会前功尽弃,唯有忍下去,未来输赢仍未可知。
纵使这么想着,无衣师尹的眼神却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重现,方才他仓皇低头,已是输了一次,但他并不愿在这时候轻易认输,也不能就此认输。于是,他再次抬头,看向无衣师尹,试图挽回方才的败局。
然而,无衣师尹已收回了那道满含深意的眼神,他只看见撒手慈悲急忙上前搀扶住无衣师尹。世上断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屈辱的事了,你把那个人当做敌人,那个人却根本不把你放在眼中,好像你的存在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罢了。这种屈辱,谁也无法忍受。言随死死咬住了下唇,很快,唇间便布满了铁锈味,可他只能忍着,而后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切。
在对待无衣师尹这方面上,一羽赐命虽说听话,却远不及撒手慈悲热切,他只不过慢了半步,便只能看着撒手慈悲犹如被宠坏了的孩子一般,一边扶着疑似醉酒的大人,一边话语中带了些许嗔怪,近乎埋怨道:“师尹,醉酒伤身,您……”
“放心,吾心中有数。”无衣师尹安抚一般地拍了拍撒手慈悲的手,“你看,吾像是醉酒吗?”
这话倒也说的没错,无衣师尹这副模样,哪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那度先生……”比起撒手慈悲,一羽赐命向来容易心软,他犹疑地看了一旁的言随一眼,轻声开口,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无衣师尹并不多言,他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道:“你们方才解禁,之前交代你们的事还没办完吧?先去办事吧。”
“可师尹……”撒手慈悲还想说什么,神色之间是明显的担忧,或许世上再没有比撒手慈悲将无衣师尹看的更重的人了,只是有时候,他这份近乎狂热的推崇并不能得到同等的回报,一羽赐命看着无衣师尹有意无意地挣脱了撒手慈悲的搀扶,只道一声,“去吧。”
有时候,无衣师尹的心思也很好揣摩,他越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所说的话越容不得别人反对。这种时候,饶是被无衣师尹纵容至任性无比的撒手慈悲也不敢违抗师尹的话,而这次,一如既往,撒手慈悲只能咬牙应下,一羽赐命自然也没有不应之理。于是,眨眼间,只剩下了无衣师尹与言随两个人。
无衣师尹久久不言,言随也不开口,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无衣师尹看上去只是个文弱书生,但在他面前,每每都让言随觉得自己面前矗立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无论如何也无法翻越的高山。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感觉,然而,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
他眼前之人,是慈光之塔的师尹,一人掌三尹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言随,只是被捡回来的弃子罢了。甚至于,弃子都算不上,而是,无衣师尹和衡岛元别交易之中的吉祥物,名为制约,但是哪一方都未将他真正放在心上,若非当日度修仪一眼选中言随放在自己身边,怕是无衣师尹也并不会多看重这个吉祥物。
况且,若真有一日无衣师尹与衡岛元别要决裂,只怕首先死的便是言随他自己。
这个事实,无论是无衣师尹还是言随,心里都十分清楚。这上百年的和平,怕是也只有度修仪才会将言随真正放入心底了。这也是为什么言随如此依恋度修仪的原因。
想到了度修仪,言随的神色不由得放缓,显出来一分温柔,他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腰间玉佩,那是他百岁生辰时度修仪送的,与度修仪身上的玉佩有着如出一辙的设计,谁也不会知晓,当日收到礼物之时他有多惊喜。而那如出一辙的设计,言随曾观察过,便是先生送给剑之初的玉佩也没有,也就是说,他是独一份的。
这世间,只有言随才能和先生带着拥有一样设计的玉佩。
无衣师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对言随的小心思看的再透彻不过。世间所有的感情,都有端倪可寻,曾经无衣师尹并没有将言随的小心思放在心上,如今,也不会多重视。
如今的慈光之塔,大概没有比无衣师尹更了解度修仪的人了,他只要知道,度修仪对言随的态度即可。
只是,思及之前度修仪的话,无衣师尹心中还是一沉,曾经的度修仪虽然将言随收作徒弟,却不知因何对此多加避讳,这些时日,却是肆无忌惮起来了。
虽不知为何,无衣师尹也不能否认当日度修仪坦白时那一瞬的不悦,如今正值抵抗雅狄王的关口时刻,度修仪不该让这些感情占据自己的思绪的。
晨间的风还带着一丝丝凉意,眷恋地徘徊在身侧不肯离开。无衣师尹忽而想起什么,转身望去,窗子还开着,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
言随的视线随之转了过去,而那一瞬间,无衣师尹轻轻挥袖,那扇窗便轻巧地合上了。
言随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正对上无衣师尹的眼神,如这晨间凉风一般,带着凉意,但他分明还是笑着的,只听无衣师尹温声道:“晨间风凉,你先生身子弱,不能吹风。”
到底是不能吹风还是别的心思?
言随咬牙,那些藏在心底的卑劣心思以为谁都看不出来吗?什么不能吹风?不过是借口罢了!
无衣师尹自然看得出他的怒火,只是有些事无需多言,饶是眼前人再怎么不满,身份地位的差距便是一道天堑,言随无论如何也越不过这道天堑。更何况,无衣师尹无声一笑,现下关键时刻,言随再怒也得忍,不想忍,度修仪也会让他忍。无衣师尹笃定,哪怕出了些问题,哪怕有了些隔阂,如今的度修仪还是他这边的,那便不用怕了。
只是,有些人,有些念头,还是不能放任的。一味的放任,只会滋长一抹嫩芽的成长,如果不及时斩断,这抹嫩芽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到时候,也就无法掌握了。无衣师尹不会任由这棵树在自己眼下肆无忌惮地生长,该掐断还是要掐断的,不然,纵使顶不破天,还是碍了人的路。
“言随。”无衣师尹轻声开口,“我从衡岛将你带回来多久了?”
饶是心底再怒,言随此时此刻也不敢闹,他记得,一墙之隔的屋内,他的先生还在休息。于是,他压抑了怒气,低声回道:“回师尹,已有百年。”
“百年了啊……”无衣师尹喟叹,“你跟在你先生身边也有百年了……”
言随心下一颤,莫名恐慌无声蔓延,他不敢轻易应声,只低低地看着脚下,手上还在无意识地把弄着那块玉佩。无衣师尹也不管他回不回应,视线转向了言随腰间玉佩,察觉到无衣师尹的视线,言随手上一僵,一时竟是不知道该放到哪里,顿时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无衣师尹蓦然轻笑:“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说,你先生将你收作徒弟也有百年了,你们师徒二人想必也最是了解彼此了。”
“师尹说笑了。”言随斟酌答道,只是话语到底还是违心,似乎也带上了主人心中的莫名嫉恨,“区区百年,不及师尹与先生相交之谊。”
乍闻此语,言随只见无衣师尹神色似乎都因为这句话缓和了下来,显得越发温柔,竟不似往日一般威严,却是多了一分柔情。毫无疑问,他因为言随这句话感到了愉悦。只是,他高兴了,言随却不高兴,违心之话之所以违心,在于自己内心并不想这样说,或者说并不想承认这句话,无衣师尹会因那句“相交之谊”而高兴,言随却会因这句“相交之谊”而郁闷,有时候,晚了就是晚了,晚了一天也是晚,遑论他们之间差的岂止是一天?
“那吾换一句。”无衣师尹好似并未察觉到言随的不悦,只是带着那一抹笑意开口,“想必你也了解你先生吧?”
言随犹豫片刻,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以为,片刻的顺从能换来短暂的安稳,然而,他应下这一声后,等来的却是无衣师尹一句:“那你也该清楚,有些人,不是你能惦记的,有些念头,也不是你该有的。”
这一句似乎戳中了内心不可言说的心思,言随惊慌抬眼,撞入无衣师尹冷冽的眸中,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竟是无意中后退了一步。无衣师尹见状,轻笑一声,寒意犹然未消,言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面上是万年不变的笑意,仿佛经过了最精准的测量,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那大概是最标准的笑,却也最让人周身发寒。
“你是聪明人。”无衣师尹慢条斯理地开口,却是一句意味不明的称赞,只是这种称赞并不会让人感到开心,这时候,这种话,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轻视罢了。果不其然,无衣师尹下一句便是:“那你便要做些聪明事,而非如此教人……”
“看不起……”
如果说之前还有收敛,那这一句毫无疑问便是将所有的恶意撕碎在言随面前,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诉言随,无衣师尹看不起言随,看不起你所作所为,看不起你隐藏在心中的卑劣,更看不起你自以为是的聪明。
“我的话,你应该懂得的。”无衣师尹轻嗅香斗,目光渐渐投向了远处,“我管不住你的心思,但有些念头,你如果不能趁早打消就好好藏着,不然,对你先生对你都不好。”
“懂吗?”
这又是一层威胁,无衣师尹太清楚言随的弱点了,于是,轻易就拿捏住了言随的命脉。只要提出度修仪,无论多么无理的要求,言随也得妥协。更何况,无衣师尹已经很善解人意地说了,不能打消便藏好。
然而,不知为何,言随总觉得这句话另有深意,好像他的所作所为都逃不过无衣师尹的法眼一般,私下的一切在无衣师尹眼中都无所遁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实在令人不爽。可眼下,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威胁,为了先生,为了以后。他苍白着脸,却也近乎麻木,最终只有一句:“言随知晓。”
“还有。”无衣师尹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言随的肩,旋即在言随耳侧轻声道,“你先生在慈光之塔的地位的确特殊,但你要明白你的地位。人是要有些傲骨,但得用对地方。太过傲气,谁也护不住你,哪怕是你先生,我不希望哪一日你会因为这个问题拖累你先生,相信你自己也不愿意,对吗?”
言随当即便听出了无衣师尹暗含之意,明为敲打,实则……
他僵硬地偏过头,无衣师尹还是那副笑意,只是眸中冷光更甚,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从前的无衣师尹或许并不计较这个问题,他不计较,便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计较起来,却也是随时能将这一件可大可小的事闹大。
言随缓缓攥紧双拳,他曾受过无尽折辱,但他都忍了过来。然而,过往所受一切屈辱,竟远远不及这一刻,内心的不堪与狼狈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他可以倔强,可以反抗,只是那样做的代价他承担不起,慈光之塔,是无衣师尹的地界,他和先生,活在无衣师尹的眼皮子底下。
一旁无衣师尹并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相信,眼前的青年会做出一个抉择,那会是让无衣师尹满意的结果。因为,还有度修仪。
片刻之后,无衣师尹看着青年转身,后撤一步,缓缓屈膝,臣服一般跪在了自己面前,最终,青年低下了头,机械地回道:“言随知晓。”
看上去,无衣师尹好似就这样轻易折断了一个人的傲骨,只是个中真假,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无衣师尹也懒得再追究这些了:“这些时日,你先生都会留在流光晚榭,镜水别筑那边,你好好照顾剑之初,四魌武会在即,不可出半分差错。”
“是。”言随木然回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复,无衣师尹也不多言,只道:“既如此,那你便回吧。”
言随再抬眼,只看到男人衣摆飘扬,自他眼前略过,而后,那道身影隐于门后,门关上了。
他缓缓起身,明明没跪多久,却在起身那一刹那,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就此摔倒。他也不管不顾,就这样踉踉跄跄地离去。
待回到镜水别筑,剑之初已经起了身,正倚在床上看书,听到动静便将视线从书上移开,却只见到言随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他佝偻着腰,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随即,只见言随硬生生地撞到了门框上,当即担忧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言随扶着门框,抬眼望去,是剑之初迷茫的模样,懵懵懂懂的,令人心下厌恶,扶着门框的手渐渐加重了力道,好像要将那一块儿木头硬生生掰下来一般。另一边,剑之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重伤无法下床,只能担忧地看着言随。言随缓缓直起身,只是还倚着门框,他并没有回答剑之初,只是这一瞬间,他忽然想通了什么。
无衣师尹从来不曾将他放在眼中,甚至于拿先生来威胁他,想必先生在无衣师尹心中的地位也好不到哪儿去。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留有情面呢?他早该明白的,既然当初走出了这一步,中间便不该有后悔,从杀了即鹿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这么走下去,那他势必要成功,不然之前所做还有什么意义?
要想成功,是时候抛去那些无谓的仁慈了,他得更狠才是。
“师兄?”
剑之初依然是懵懂的,言随却忽而笑了起来,终于,他站直了身体,不再倚着门框,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走到剑之初床前,轻声道:“放心,我没事,只是方才有些头晕罢了。”
“那便好,我还以为师兄出了什么事呢!”听到只是头晕,剑之初顿时放松了下来,轻吐一口气。
谁知,言随听了他这话面色有一瞬间僵硬,然而他很快便遮掩了过去,只是到底没逃过剑之初的眼,剑之初心下疑窦丛生:“师兄?怎么了?”
“没、没什么!”言随匆忙道,还冲剑之初安抚一笑,“没什么的。”
他这副模样越发坚定了剑之初的猜测,他生怕出了什么事,生怕言随瞒着自己独自承担:“师兄可是有事瞒我?”
言随急忙摇了摇头:“没什么,你饿了吧?我去为你准备早膳。”
语罢便要匆匆离去,剑之初立即拉住了言随的袖子,言随脚下一顿,颇为无奈地转过身:“果真没事的。”
“师兄,你不必费力遮掩。”剑之初指了指自己的眼,“我的眼睛不瞎,不至于连师兄这点异常都看不出来。”
言随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最终轻叹:“初儿你……唉!”
“罢了罢了,吾拗不过你。”言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本来还想开口,看着剑之初紧张的模样,忽而便顿住了,道,“不过,你得先好好养伤,你伤势好了吾再告诉你。”
“师兄?”剑之初一时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言随会这么耍赖皮。言随看起来好像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耳根隐隐发红,最终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放心,你伤势好了吾一定告诉你。”
“好吧。”看言随这一脸坚定的模样,剑之初便知道已经问不出什么了,只好妥协。转念间他又想起什么,问道:“阿舅呢?师兄不是去找阿舅了吗?怎么不见阿舅?”
此话一出,剑之初便见言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本能就觉得个中有所蹊跷,然而,言随只是低声道:“最近先生都要住在流光晚榭。”
“这是为何?”剑之初惊异道。
言随表现得更有异样了,剑之初实在不能不多想这背后种种,最终,言随也只轻叹一声:“是师尹命令。好了,你不要管这么多了,好好养伤才是。时间不早了,我去给你做早膳”
刚说完,言随就急冲冲往外走,剑之初急忙呼唤:“师兄!”
言随脚下一顿,却是匆匆离去,直到不久之后,侍从为剑之初端来了早膳,而言随再也没露面,剑之初心中疑虑更甚。
关于本章……
①师尹和主角没睡!没有不可描述!纯属师尹个人发挥,喝酒喝嗨了一油门就想往高速跑,在作者的奋力阻拦下,勉强上了快速通道QAQ
②言随心理:你搞我,我搞你外甥,反正,一直搞剑之初一直爽
③此时此刻,主角还在睡觉,原谅第一次喝醉酒的孩子睡的时间过长吧……
④师徒文学隐隐有了端倪,但请谨记,师尹是正宫,你看这个男人,是不是充满了正宫的气场!
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明明是正剧文,却慢慢往狗血方向发展,我刚逮出来俩嫌疑人,对,就那俩,无衣师尹,言随,你们看着处置吧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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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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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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