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场,慈光之塔剑之初对战……”主持四魌武会的裁判官看了一眼手中名单,饶是早有准备,还是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眼,诡异的停顿后,裁判官徐徐念出了后面的名字,“杀戮碎岛雅狄王。”
这是四魌武会的第十日,民间武者与官方队伍的比试都已结束,自由挑战也已将近结尾,所有人心中都已有了猜测,这一届四魌武会,大抵还是杀戮碎岛夺冠,大抵雅狄王依然要连任魁首。说起来轻描淡写,但除了杀戮碎岛的人会高兴以外,其余三界的人面色都不太好看。迄今为止,雅狄王已连任了十届魁首,加上这一届便是十一届,也就是说,其它三界已被杀戮碎岛压在身下已有了一百多年,这让其它三界的人如何受得了?
但是也没办法反驳,这也确确实实是杀戮碎岛打出来的成绩,他们能说什么?
只有自己不甘心罢了。
然而,如今一听,竟是有人主动挑战雅狄王,一时众皆哗然。
“是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竟然妄想挑战吾王?”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杀戮碎岛的人。
“剑之初?慈光之塔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剑之初这小子能打过吗?”
“哎呀!你忘了前些时候这小子闹出来的风头吗?”
“剑之初?”御天龙皇沉吟,“吾记得近些年确是有许多有关他的传言,但若吾记得不错,他应当尚不足百岁吧?”
“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太息公邪玉明妃掩唇嗤嗤笑道。
正在此时,雅狄王身后的棘岛玄觉见雅狄王脸色越发难看,再这般下去,只怕事况不妙。故而,他轻咳一声开了口:“年轻人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他再望过去,只见雅狄王面色稍缓,只是还有些不好看。
“哦?”太息公微微挑眉,“听太宫此言,便是不看好剑之初咯?”
棘岛玄觉不由得皱紧了眉,太息公既然以言语相逼,想必还有后招,此刻他若再开口,无论说什么,都有些不合适。
“公此言说笑了。”忽而,一旁锦衣寒笑着插口,“吾等自然还是欣赏剑之初的,只是,这位小友的年纪实在……咳,不如我们静观比赛,兴许这位小友便能为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呢!”
“这位是?”太息公瞧着这人面孔陌生,第一日便心生好奇,只是这人似乎刻意降低了存在感,便也不曾将其放在心上。孰料,今日却险些在此人身上马失前蹄。
锦衣寒彬彬有礼地回道:“在下锦衣寒,忝为碎岛太傅。”
“原来是太傅啊。”太息公轻淡道,说是这样说,但她的神色及语气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她并不曾将这位太傅放在心上。
锦衣寒倒也好脾气,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随即便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弭界主方才轻咳一声:“年轻好啊,我们这些人都老了,未来还要看这些年轻人一展才华啊!无衣,你说是吗?”
无衣师尹先对界主微微欠身,回道:“界主所言极是,少年人难免年少轻狂,但是多经历一些也是磨炼。”
雅狄王闻此,面色又沉一分,终于开了口:“慈光之塔倒是好雅量!”
“王上谬赞。”无衣师尹笑吟吟地接下了这句,就度修仪从前所言,雅狄王只怕早就看出了剑之初的身份,可是,那又如何呢?他摩挲着手里香斗,是你不愿意认这个儿子的,既然是你埋下了这个祸根,这份苦自然也要你来吃。哪怕今日剑之初赢不了雅狄王,慈光之塔依然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百多年,杀戮碎岛走的太顺坦了,总该有点儿坎坷的。
无衣师尹眸色晦暗,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也依旧笑意盈盈。他一抬眼,眼前雅狄王已是一拂袖,自高台翩然而下,激荡起满目烟尘,足以可见其功力深厚。就在他落地瞬间,场上忽而响起阵阵掌声与欢呼,也足以可见其在四魌界中的威望。
高台之上,锦衣寒的视线瞟向其余三界,果不其然,在御天龙皇身后的御天五龙之中,有一个已是隐隐露出了不屑之色,再转头,三界之主倒是都不见有什么波动,但他们都是老狐狸了,心中是什么想法自然不会显露于面上,但是看到此情此景,只怕也不会多高兴。
一旁棘岛玄觉微微扯了扯他的衣服,锦衣寒顺势收回视线,再次低下了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可惜,雅狄王及其手下杀戮碎岛众臣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场中,裁判官见雅狄王已然应战,剑之初却迟迟不到,又高声唤道:“剑之初何在?”
场中瞬间一片寂静,随即又是一阵喧闹。
“这臭小子莫不是怕了,不敢来了吧?”
“若是怕,便莫要报名啊!”
“就是就是!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嘛!”
“怎会如此?”度修仪看着如今场面,不由得紧皱眉头。他方才赶过来,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今早已是又叮嘱了一次剑之初,不应当出什么意外才是。他的目光转向高台,果不其然,无衣师尹的面色已是不太好看了。此时此刻只能庆幸弭界主还是个光球,暂时看不出来喜怒,但出现这种意外,想来弭界主也高兴不到哪儿去。
言随俯身,凑到度修仪耳边,轻道:“先生,需要我联系一下剑之初吗?”
“他人呢?”度修仪清楚地记得,自己刻意叮嘱过,今日须派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剑之初,为何还会出这种意外?
“半个时辰前,初儿说,不习惯待在这儿,便又下去了。”言随回道,“我派人跟着的,现在立刻联系他们。”
度修仪轻瞥言随,那日他是在客栈寻到的言随,虽说是寻到了,但度修仪却总感觉言随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所有思绪汇聚到一起,他隐隐有了思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答案。因此,这几日再看言随,竟有些疏离。
“先生?”言随又一次轻唤。
“不必,我亲自联系。”度修仪起身,道,“你在此等候。”
“先生!”言随忽而低低地唤了一声,度修仪的视线转向言随,言随上前,为他拢了拢披风,“今日风有些大,先生要注意身子。”
度修仪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知不觉间,昔日那个少年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几乎与他一般高了,他心下微颤,却还是强装着淡定:“放心,我有分寸。”
言随手指微僵,他几乎已经要保持不住平静了,但还是强压下了心绪,又理了理度修仪的衣襟,退至一旁:“言随晓得的。”
他一直都晓得的,先生从来最有分寸,总是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置于命悬一线之地,总是将人与人之间的相交掌控在那一个范围内,却不曾想过,这对他身后的人会是怎样的伤害。
此时,度修仪已匆匆离去,言随望着度修仪的背影,微颤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腰间度修仪送的玉佩,触碰到玉佩的那一瞬间,他五指用力,紧紧地抓住了玉佩。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打破先生这种分寸感的。
思及此,言随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握着玉佩的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他忽而伸出另一只手,强行压制了那只手的抖动。过了许久,他抬步,迈出了这个包厢,再也不曾回头。
度修仪穿梭于人群之中,派去跟随剑之初的侍从却久久不曾回应,如今也只能在这茫茫人海中搜寻剑之初身影,偶一错眼,还能看见身着国士林服装的人步履匆匆。显然,那应当是无衣师尹派来的人。只是,他们前来搜查的人多,观看比赛的人更多,这般搜查,无异于大海捞针,成效极慢。度修仪不由得暗恼,可恨身上竟也没有与剑之初相关的东西,否则,早便可以用术法寻人了,何苦在此苦苦追踪?
此时,场上裁判官再次高呼:“剑之初何在?”
一旁计时的香已然快要燃尽,一旦燃尽,就要判剑之初主动弃权,再无法挽回。度修仪见状,缓缓停下了脚步。目光往上,纵使距离遥远,也可窥见无衣师尹冷峻的神色。他不由得苦笑,这般生气,只怕无衣师尹越发看不惯剑之初了,只是不知剑之初往后该如何?
度修仪忽而想起自己在即鹿面前的话:“吾定会保剑之初安然无恙。”
此事过后,他果真能保得住剑之初吗?
他忽而便有些不自信了,视野之中,微风徐徐吹过,场上轻烟微颤,那香已是暗了下来,只消再往下一分,裁判官便可宣布结果,一切便再也无法挽回。
“剑……”
容不得多想了,再犹豫便来不及了,如今已是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
度修仪心一横,纵身飞入比武场地。霎时,全场震惊。
“这人是谁?”
“他就是剑之初吗?”
“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啊?”
高台之上,无衣师尹见状,不由得拧眉。无法否认的是,度修仪如今下场,无论他是否是剑之初,都可以缓解慈光之塔的尴尬,总不至于太失颜面。
然而,明明危机缓解,无衣师尹却丝毫不曾感觉到轻松,反倒心头又添一分沉重。他也未曾注意到,那只攥着香斗的手越发用力,指尖泛白,仿佛下一秒便能将那个香斗折断一般。
裁判官见终于有人下场,也是松了一口气,急忙问道:“阁下可是剑之初?”
“非也。”度修仪摇了摇头,“在下乃剑之初舅父,名曰度修仪。”
“嗯?”裁判官又惊又疑,心下却不由得哀叹,怎么偏偏轮到他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接下来指不定会不会被迁怒呢!
一旁雅狄王负手而立,一双冷眸平静地望着眼前闹剧。然而,视线转向度修仪之际,又不免有所波动:“度先生此番行径又是为何?”
“初儿年少,行事难免有误。如今他又出了这般差错,吾身为其舅父,自然要为他担责。”度修仪淡笑回道,看上去竟是丝毫不惧雅狄王威压,甚至隐隐与之平分秋色。
雅狄王听了这番解释,非但不曾接受这个解释,反倒又生怒火,度修仪此言,分明是不曾将他这个剑之初的正牌父亲放在眼中。就算是越过他,那也还有无衣师尹这个嫡亲舅父,哪里轮得到一个结义的舅父?
“那度先生可知,汝之言意味着什么?”雅狄王负手而立,双目凌厉如钩,周身气势节节攀升,离场地近的观众有的已是不耐这般威压,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反观度修仪,长身玉立,好似完全感受不到雅狄王的威压。一旁观众已有一些实在耐不住雅狄王威压,七窍渗血,雅狄王好似并未看见,气势反倒又升一层。度修仪轻叹,同样放出自身威压,与雅狄王强悍霸道的气势不同,他的却是十分温和,宛如潺潺流水,抚慰人心,令人不由得平静下来。更惊奇的是,这股气劲竟隐隐抵消了雅狄王的气势对观众的损伤。
在这股气劲的抚慰下,众多观众缓缓平静下来,还在为自己逃出生天侥幸,便听到度修仪柔声道:“吾知王上不喜于吾,但又何必牵连旁人呢?”
雅狄王并非愚笨之人,度修仪此言一出,瞬间便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行为有多不合时宜,故而冷哼一声,顺势收敛了自己的威压。
如此,度修仪方慢悠悠开口,回答了雅狄王最开始的问题:“吾既立于此地,便已有了觉悟,王上不必担忧。”
谁要担忧你!
雅狄王脸色越发阴沉,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只怕还没动手,便能被人气死在这擂台之上!
“那便开始吧!”雅狄王思及曾经王树之下对方的诡异身手,心中隐隐提起忌惮,是以便摆足了架势。
孰料,度修仪忽而重重地咳嗽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这人面色似乎苍白过了头。唯有雅狄王想起了曾经,反射性地回头望向高台,恰好对上无衣师尹的目光,视线相撞一瞬间,无衣师尹便若无其事地转头,挥手召来一个人,不知在吩咐些什么。
往日被慈光之塔扣帽子的经历再度浮现在脑海之中,雅狄王已经有些心梗了,这是专门来碰瓷儿的吧!
罪魁祸首硬生生咳了许久,咳得几乎直不起腰,苍白的脸色也因此带了些红润,莫名有些惹人怜惜的味道。最起码,原本观众席上因迟迟未曾开始比武而产生的的躁动不知何时起,已是渐渐平息。眼见着度修仪渐渐平复下来,咳声渐缓,此时,忽有一人来到了场地之中,正是无衣师尹。
“如王上所见,好友身体实在难以承受比武之苦,不如今日暂且歇了,来日再比。”无衣师尹略带歉疚地欠了欠身,一副谦逊的模样,雅狄王分明记得方才视线交错的那一刻,无衣师尹眸中的冷意。
只是,无衣师尹这话说的十分体贴,竟也让他无从拒绝,但若真是应了,衬得他这个一界之王多么廉价似的,仿佛挥之即去一般。一时之间,雅狄王进退两难。
“且慢。”就在此时,度修仪缓缓伸手,搭上了无衣师尹的手臂,无衣师尹顺势扶住了他,使其可以靠着自己站稳,正要开口,便闻度修仪道,“王上莫怪,师尹只是太过担心于吾,并非刻意冒犯。”
谁说他冒犯了!
无缘无故又被扣了一顶帽子的雅狄王几乎是有口难言,偏偏四处纷杂,观众席上的一些话已悄然入耳。
“唉,这位度先生也不容易嘛!”
“就是就是,外甥犯了错,舅父愿意担责已是不易了!”
“看起来这位度先生身体有很差劲,也不要太过苛责了!”
雅狄王心中越发憋屈,谁苛责过这人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啊!偏偏他还不能明说,不然只会被人指责想太多,这种憋屈感,雅狄王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的碎岛,被人用一把简单的匕首要挟。
那个人的身影与眼前人的身影渐渐融合,雅狄王气结,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度修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度修仪喘着气,借助无衣师尹的力道站稳后,又轻轻拂开了无衣师尹的手,“今日之事还是要了结的。”
“好友……”无衣师尹皱了皱眉头,伸手欲扶度修仪,度修仪却微微一闪,躲开了无衣师尹的手,对无衣师尹道,“吾意已决,师尹莫要阻拦。”
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演戏,雅狄王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就这种情况,他哪里敢应?哪里敢动手?一旦出手稍微狠一点,度修仪再伤一点,只怕四魌界的民众都要掉转矛头谴责他不仁不义。雅狄王暗暗咬牙,不愧是慈光之塔的人!
雅狄王面临这种窘境,高台之上,棘岛玄觉与锦衣寒自然也是能看到的。棘岛玄觉刚刚起身,便听弭界主含着斥责道:“师尹是怎么一回事?比武场上进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成何体统?”
锦衣寒不由得抚额,这可真是指桑骂槐,先前不见他斥责无衣师尹,好巧不巧的,刚好棘岛玄觉起身,刚好弭界主便出身斥责,这怎么可能是简简单单的巧合?此言一出,棘岛玄觉竟是不好再有动作,但下方雅狄王处境……也确是尴尬。
锦衣寒轻叹,他都要怀疑今日一切是慈光之塔故意设计的了。
正当双方僵持之际,忽而又传来一声:“那今日不妨便换个规则?”
众人随声望去,正是楔子。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包厢之中,眼下正坐在栏杆旁悠哉悠哉地品茶。度修仪看向身侧无衣师尹,无衣师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侧目不语。但度修仪莫名便看懂了无衣师尹的意思,他微微敛眸,看来这也在无衣师尹预料之外,又不由得哂笑,今日可是发生了不少在无衣师尹预料之外的事,想来对无衣师尹而言也会记忆深刻了。
“四魌武会的规则承自先辈,如何能更换?”御天龙皇沉声问道。
度修仪闻此,不由得一怔,瞬间明白了御天龙皇的意思。他再度望向高台,御天龙皇威严的身影若隐若现,度修仪却好像看到了另一道身影,简直如出一辙,那种可笑的迂腐……
而这这一声也使得其它三界之人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诸于御天龙皇身上,御天龙皇恍若未觉,弭界主打了个哈哈:“龙皇说的没错,规则便是规则,如何能够轻易更换?”相似的话语,却是给人留了几分余地。
楔子暗叹,将手中茶盏放下:“如若不换,便是要看度先生顶着病体与雅狄王决战吗?只怕雅狄王亦会觉得胜之不武啊!”这句话也取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对啊对啊,这样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对如此病弱之辈,吾王岂会倚仗武力取胜?”
“换规则!”
“对,换规则!”
“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嘛!”
群情激奋间,弭界主好似有些无奈,侧目望向御天龙皇:“龙皇如何看?”
“神司有何意见?”御天龙皇问道。
“度先生病弱,显然不可承受武斗之苦。”楔子摇扇,一派淡然,“因此,不如一招定胜负。”
“不可。”楔子话语方落,无衣师尹便开了口,仿佛是下意识拒绝一般,他也罕见地皱了眉,道,“好友身体虚弱,不知是否能承受雅狄王一招……”
事已至此,对方一唱一和,雅狄王再不懂他们的意思便真是愚笨了。不过他对自己的实力向来自信,虽然度修仪身手诡异,但是如今他如此病弱之躯,再加上只有一招之数,想必度修仪也无力造成什么伤害,是以便接道:“无妨,那便只让度先生出招,看吾是否能接下这一招,如何?”
无衣师尹尚未回话,度修仪便抢先回道:“王上好气度。”随即强撑着行了一礼,“在下拜服。”
“好友……”无衣师尹面露担忧,还欲再言,度修仪却道:“吾知师尹担心吾,但是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
他抬眼,望进无衣师尹眼中,显示出无尽坚定:“相信吾。”
“好。”无衣师尹最终只能无奈妥协,而后就此离场。
裁判官在一旁窝了半天,也不敢出声,只眼瞧着这些人商议,好不容易商量出来一个结果,裁判官这才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他再三环视,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宣布开始。眨眼间,这场闹剧便落下了帷幕,场上再次剩下度修仪与雅狄王。
“度先生,请。”雅狄王负手而立,看似放松,却早已暗自做好戒备。
度修仪看似从容,却也陷入了纠结之中,他体内的力量平衡必定是不能打破的,是以供他调用的功力也不过只有两三成,就这种情况,虽然他真的很想揍雅狄王为义妹出气,但也很明显,他现在是揍不动雅狄王的。这就很尴尬。
他轻叹口气,算了算了,不指望揍雅狄王了。那就只能走个过场了,但是好像也不太甘心啊……
度修仪在这边迟疑着,场面就陷入了莫名的尴尬之中,唯有雅狄王还在全心全意地防范着,但是偏偏度修仪迟迟未曾动作。
“风伴流云。”
只见度修仪忽而双手结咒,随着其手势不断变换,周身气劲竟也渐渐凌厉了起来,不复之前淡如流水的感觉,而是要溺死于水中的窒息感,仿佛水流争先恐后的涌入鼻喉一般。
倏尔,似有浮云乱坠,又好似受人牵引,在度修仪身后汇聚,缓缓凝成一支箭矢模样。随即,度修仪手势乍止,身后流云翻腾,犹如真正的箭矢离弦一般,挟着雷霆万钧之力冲向雅狄王。
雅狄王见状,同样双手变换结印,试图抵挡这支箭。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支箭竟然就此冲破了他的防御,万千流云在此途中化为浮沫,直至最终,残劲穿过雅狄王,流云乍消。雅狄王竟就此也被逼的后退半步,方才立住身形。
待他站稳,往度修仪方向看去,却见度修仪一口鲜血喷出,仰面就要倒下。说时迟那时快,无衣师尹虽相隔甚远,却最快到达度修仪身后,及时接住了度修仪。随后,他利落地将度修仪拦腰抱起,道:“既已了解,那一切便到此为止!”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无衣师尹便已抱着度修仪匆匆离去,生怕耽误一分一秒,度修仪便出了什么事。
然而,他还未走出比武场地,只听身后鼓声震天,而后传来一声高呼:“本届四魌武会魁首——杀戮碎岛雅狄王!”
无衣师尹脚步微顿,低头望向怀中度修仪,苍白的脸色昭告着这人此时身体情况有多差,他没来由地想起刚见到度修仪的情况,那时度修仪也是,一瞧见他们仿佛看到了什么仇人似的,只是,招式还未接触到无衣师尹与楔子,人便晕了。
思及此,无衣师尹又觉得好笑,轻声吟喃:“以后再不能让你动武了。”
他转头,只见雅狄王那耀眼的蓝色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说不出的意气风发,他回过身,一切还未曾结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职规比赛院赛第一,没能进校赛复赛,不过还是很开心哈哈哈哈……
更新附上,白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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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锦衣寒:我猜他们早有预谋,不然配合不会这么默契
然而,明面上很团结很默契的慈光之塔众人,实际上……
度修仪:师尹勿cue
界主:我要悄悄搞掉无衣师尹,然后惊艳所有人
师尹:要不要杀了度修仪
柚子:快跑路了,最后给你们尽份心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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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魌武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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