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师尹抱着度修仪匆匆赶回了流光晚榭,然而,一进流光晚榭,无衣师尹面上焦急担忧的神色便渐渐退去,但他还是步伐稳健地迈入房间,将度修仪放至榻上,为其诊脉,再三确定无恙后方才开口:“好友,晕够了,也该睁眼了吧。”
“师尹慧眼,是吾班门弄斧了。”度修仪徐徐睁开双眼,从榻上坐起,笑着调侃道。
无衣师尹并未将这调侃放在心上,只淡道:“你若是在那句话后莫要动作,想来吾也不会那么快便发现好友的把戏。”
说的却是那一声低喃“以后再不能让你动武了”。
无衣师尹冷眼瞧着度修仪笑呵呵的模样,旁人若是瞧见他这副模样,只怕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他和病弱联系在一起,更不会想到,这个人还会在背地里偷摸掐人。
许是不满无衣师尹的那句话,无衣师尹话音方落,所谓昏倒的人便伸手在无衣师尹后腰上掐了一把,实在是幼稚极了。
“诶,事关尊严,那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度修仪完全没将自己刚才的行为放在心上,但是仔细打量着无衣师尹,感觉无衣师尹好像有些微在意,便直接从榻上跳了下来,躬身一礼,“如有冒犯,还请师尹原谅则个。”
“你都这么说了,吾还能不原谅吗?”无衣师尹轻叹,“再者,今日多亏你急中生智,否则只怕慈光之塔便要令人耻笑了。”
度修仪静静听着,却并未表示,他知道,无衣师尹还有话要说,有关剑之初,有关雅狄王。
果不其然,无衣师尹稍加沉默,道:“如今,你可否能体会到吾之感受?”
“他是吾之甥儿,更是慈光之塔师尹之甥儿。”无衣师尹无声攥紧了手中的如意香斗,思及武会上的种种,仍然令人心惊胆战,令人横生怒火。
如若度修仪不曾站出来,今日的慈光之塔便是他人眼中笑柄,这让无衣师尹如何能忍?
“可他此举,分明未将自己的身份放在心里……”无衣师尹轻声道,“你说吾苛责于他,可他又何曾听过吾之言?”
“所以,师尹此言,又是想坚定怎样的决心?”度修仪敏感地察觉到,无衣师尹这看似平静的话语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到底,他最不愿意看见的画面还是来了。
只听无衣师尹道,“这一次,是他有错在先。”
那便不要怪无衣师尹的动作了。
度修仪自然能够听出无衣师尹话中深意,旋即久久沉默,却在无意中瞥到无衣师尹那已然发皱的衣襟,顺着纹路看上去,隐隐可窥见宽大的袖袍中微微颤抖的手。
“无论如何,总要先问问初儿。”如果可以,度修仪并不想让无衣师尹和剑之初行至极端,因此,他再次选择了袒护剑之初。虽然他清楚,无衣师尹说出这种话,代表其内心已有了决断,却依然还想试试。
“待雅狄王一事了结再说吧。”无衣师尹向来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在他心中,处理雅狄王仍然是头等要事。如今正好,度修仪对外称病,也算是一个时机。
“此行初儿虽未曾出战,但吾侥幸上场,却也给了吾一个机会。”度修仪道,“也算因祸得福。”
“你不必为他开脱。”无衣师尹轻嗅香斗,长叹道,“桩桩件件,吾心中自然有数。还是先说说,汝在场上对雅狄王做了什么吧!”
度修仪见他避之不及的模样,也是暗叹,但此时此刻也不愿在无衣师尹面前多提,只想着等之后问过剑之初了再说。故而便遂了无衣师尹的心意,解释道:“风伴流云,流云入体,可凝结于雅狄王体中,阻塞其筋脉,从而阻挠其体内功力运转。”
他这话解释得再清楚不过,无衣师尹面色方才缓和一些,照度修仪所言,那对上雅狄王的胜算又多一分,也算是不枉了。
“如今也正好,你可暂对外称病,暗中先往伏击之地布置。”无衣师尹淡道。
度修仪不由得苦笑,命令般的语句,看来无衣师尹这次真是铁了心要阻止他先和剑之初接触了,也是铁了心要对剑之初下狠手了。他苦恼地揉了揉额头,早便答应了即鹿要护好剑之初,可如今境况,又该怎么护呢?
罢了罢了,无衣师尹还在气头上,还是先顺毛摸吧!先把雅狄王这件事办好,让他心情好些,再为剑之初说说好话,大不了他代剑之初领些罚,今后再多看着些剑之初,应当也便能过去了。
“依你所言就是了。”度修仪应道。
无衣师尹颇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度修仪,总觉得这人说这句话的语气有些不一样,但究竟是哪点不一样,他也想不出来,便不再纠结这点,权当自己想多了。
得了无衣师尹的令,又亲口做出了承诺,度修仪自然要为人办好事。是以和无衣师尹商量妥当后,为自己做了个伪装,在一羽赐命等人的掩护下悄悄溜出了流光晚榭。
此时,四魌武会刚刚结束,距离雅狄王返程仍有一日。据无衣师尹等人计划,雅狄王返程,两界交界处自然会有船只前来迎接,到那时一切便都晚了。因此,他们必须要在雅狄王出慈光之塔之前将人留下。
度修仪其实有所疑惑,雅狄王在慈光之塔境内出事,那杀戮碎岛少不得便要将矛头转到慈光之塔身上,也少不了对慈光之塔的问责。
虽然无衣师尹说过,可以将此推到旁人头上,那个旁人,度修仪也知道是谁,但无衣师尹又如何能掌握那人的动作呢?推锅是容易,可如何推得顺理成章才是困难。
然而,瞧着无衣师尹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度修仪也不好意思多问。
很快,便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据慈光之塔与杀戮碎岛边界仅有数百里之距的云极关。此处亦是当年无衣师尹与楔子捡到度修仪的地方。云极关,地如其名,云之极。
慈光之塔对外向有登仙道美名,度修仪对于气息最是敏感不过,也能察觉到,相比于杀戮碎岛与火宅佛狱,慈光之塔内部气息等要更为澄澈纯净。至纯至净之气凝结成云,而这些云亦大多聚于云极关,是以云极关想必他处更加云雾缭绕。
昔日度修仪误坠此地,引得无衣师尹与楔子来此探查,也是因为当时充盈此地的至纯至净之气渐渐汇入度修仪体内,使得此地逐渐对外现出原状。管辖此地的官员察觉不对,派人探查却无力深入,便匆忙上报。若非无衣师尹与楔子及时赶来,度修仪早便吸干了此地之气。
这也是度修仪会选择一直帮无衣师尹的原因之一,平白无故差点吸干了人家地气,总是要有所补偿的。
经过数年蕴养,云极关仍不及当年,却也比当初好的太多,至少已是再次隐于云雾之中了。如今要狙击雅狄王,此处云雾缭绕,再配合阵法,最是合适不过。
“先生。”一羽赐命扶着度修仪,见度修仪神色似有恍惚,不由得出声唤道。度修仪这才回了神,云极关地形他早已记在心中,阵法也已带人演练过多遍,因此倒也可以放心施为:“按之前计划进行。”
此次不仅要提前布下阵法,还要提前埋好人手,一为守阵,二为望风。好在之前的演练还是有作用的,众人虽然略有生疏,却也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
度修仪则带着一羽赐命游走四方,检查阵法布置,直到确定无误后,他才撇下一羽赐命,独自走向中央,最后一步,只能他自己来。
此阵名作四象锁元阵。四象锁元,顾名思义,是为锁人之元气,简而言之,便是限制一个人的功体与功力。本来不用这么费劲的,但是雅狄王实力超群,度修仪不得不针对雅狄王改进了阵法。
四象锁元阵涵盖范围甚广,中央恰好是一座山峰,便为阵眼,届时度修仪亦需镇守此处,维护整个大阵运转。他一步一步走向中央,此处是最先布置好的地方,如今激活大阵只需最后一步。
他早已和无衣师尹说过,要布置一个能涵盖整个云极关的阵法,耗力巨大,纵是度修仪也会力有不逮,然而对战雅狄王,四象锁元阵又为有效。因此,还有最后一个方法。
度修仪蹲下了身体,低叹一声,其实他真的很怕疼啊,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吐血成了习惯,疼痛也麻木了,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一把匕首出现在掌间,度修仪一手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另一只手掌心上划过一刀,顿时,鲜血涌出。他微动手掌,旋即虚握成拳,鲜血顺着掌心纹路滑过,自掌边掉落,一滴一滴跌入尘土。
霎时,泥土之中似乎泛起隐隐红光。片刻,红光成线,宛如被人赋予了生命一般,四处流转,在其流转过程中,周围白雾似乎也受其影响,渐有转红之势。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四方突现四象,却又在眨眼之间消失,四周白雾在这一瞬间尽化作鲜红雾气,刹那间,天地失色。
然而,既然要伏击,这般迥异之状可不行。
度修仪手拈法诀,再度召出巨大青莲,青莲可纳世间污垢,恰可用在此时,既能收拢血气,又不影响阵法。
随着青莲旋转,血气被尽数纳于青莲之中,显现出云极关原本的模样。旋即,青莲缓缓合拢花瓣,沉入地底,只等雅狄王踏足。至此,才算结束。
度修仪这才起身,一羽赐命急忙上前,见其掌心还有血痕,一时间竟也顾不上礼数,“刺啦”一声撕下一片衣物,细心地为度修仪处理伤口。度修仪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什么重伤,无需如此担忧。”
“临走前,师尹刻意嘱咐一羽,要好好照顾度先生。”一羽赐命认真道,他向来是个认真的孩子,无衣师尹把这当做任务告知于他,他便会好好执行师尹所托。
“也罢也罢,你们师徒三人都是一个模样。”度修仪轻叹,无衣师尹确实是有一种魔力,将人改造成他想要的模样的魔力,也无怪乎他从前仿佛猪油蒙了心一般,顾不得两人之间的戒备,险些真要将无衣师尹引为知己了。
如今好在跳出了这个坑,再看一羽赐命,虽然有些别扭,但是他也没有立场劝阻,况且,依一羽赐命与撒手慈悲的性格,劝阻只怕也是无用,故而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吩咐众人各司其位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羽赐命总觉得度先生的眼神怪怪的,但是好像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到底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只能放弃思考,应道:“是,先生。”
随着一羽赐命的吩咐,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渐渐隐去气息,隐于白雾之中,似乎与周边环境融为了一体。度修仪负手而立,仰头望天,迷雾蒙蒙,一切,只待雅狄王到来。
虽然一切看起来简单,但是真正将阵法布置好后,早已经历了昼夜变换,此时已是新的一天,距离雅狄王到来,不足半日。
不知等了多久,度修仪身体都有些僵硬,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忽而察觉到异样动静。一阵肃冷劲风袭来,卷动满目风雪,风雪交缠,竟也为这晦暗的空间带来了一丝光芒。
随即,只见一道身影踏着风雪而来,一步一步,似有无形压力压在众人心头。
度修仪见状,折扇不由得掩面,是殢无伤,想不到无衣师尹竟会动用这张底牌,看来此次师尹是势在必得了。
殢无伤顿足,抬眼,迷蒙中,那人白衫猎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人远远地同他打了个招呼,是同风雪之中不一样的感觉。他并不言语,而是行至一侧隐藏,再无动静。
又是许久,火宅佛狱众人率先抵达,咒世主与太息公也依照事先计划到了自己隐藏的地点。
而后,雅狄王等人终于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无衣师尹便在旁陪同,棘岛玄觉与锦衣寒则一左一右陪侍于雅狄王身侧。
众人忽而停下脚步。度修仪眼见着无衣师尹好似与雅狄王说了些什么,雅狄王挥手示意,棘岛玄觉与锦衣寒两人面面相觑,最终先行离去。
这么短的距离,度修仪自然能够听清无衣师尹的话语,不由得哑然。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时至如今,还是在用即鹿做筏子,雅狄王竟也就此上了当。
一时之间,度修仪竟也拿捏不准雅狄王对即鹿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了。
然而,事已至此,已是容不得他纠结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他了。
度修仪轻叹,法诀再起,青莲绽放,血气弥漫。眨眼又见风雪漫天,裹挟着煞寒气劲,似要将人拖入地狱一般,同时,随着风雪而来的还有两声低喝。
“死之舞!”
“参森刃!”
毫无防备的雅狄王顿受重创,身形一个踉跄,也在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顿时怒上心头,怒声吼道:“无衣师尹尔敢?”
直至此时此刻,无衣师尹依然是那副优雅平淡的模样,周围尘土飞扬,亦遮不住其风采。听见雅狄王怒吼,他低笑一声:“弃吾小妹,伤吾好友,辱至慈光……”
他一声接着一声,语气平淡至极,却一声比一声令人胆寒,仿佛积攒了无边恨意。度修仪在一旁听着,也有些怔愣,旋即反应过来,又有些好笑,雅狄王这是又一次被甩了锅啊。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如今周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无衣师尹自然要师出有名才行。
“吾怎会不敢?”随着无衣师尹一声长叹,他的手中乍现一柄长剑,剑锋寒光凛冽。久远前,他也是习剑的,只是后来,投身政治,竟也甚少用剑。剑锋一转,直对雅狄王,“不杀你,吾枉为人兄,枉为人友,更枉为师尹!”
雅狄王纵使身受重创,然而其实力本就凌驾于在场众人之上,此时又满腔怒火,气势更是傲然,一道气劲,激起满目尘土。
此时,咒世主与太息公也纷纷现身,同无衣师尹一道,与雅狄王战作一团。
纵使身受重创,功体被限,以一敌三,种种不利条件之下,雅狄王竟然依旧不落下风。
度修仪面色渐趋凝重,雅狄王实力竟超群至此,怪不得无衣师尹会心生忌惮。如今,只希望雅狄王体内流云能阻拦一二,尽快消耗雅狄王功力了。
场上,雅狄王一声冷喝,周身威势再度攀升,气劲压力之下,无衣师尹手中之剑竟是应声而碎,碎刃随风乱舞,无衣师尹急忙躲闪,依旧有所不及,几道剑刃划破衣衫,瞬间渗血。
他方才站稳,还未曾反应过来,雅狄王便一掌直向无衣师尹。咒世主与太息公见状,竟也未曾想着去救无衣师尹。
度修仪眼见着无衣师尹躲闪不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而,他要维持整个大阵,又不能轻易脱身。
忽而,一道破空声传来,一道箭矢竟由阵法之外而来,划破虚空,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雅狄王,眨眼间便没入雅狄王右肩。
雅狄王顿失气力,无衣师尹抓住时机,立即远离雅狄王。雅狄王欲回头看向偷袭者,然而,咒世主和太息公怎会放过如此机会?两人再度出手,雅狄王迫不得已应战二人。
度修仪不由得望向箭矢来处,却见锦衣寒负手而立,身旁一黑衣武者正在收拾弓箭。似乎察觉到了度修仪的视线,锦衣寒冲着他微微一笑,好似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此人着实诡异,他不是忠于雅狄王吗?又怎会下如此狠手?
另一方,风伴流云的残劲终于派上了用场。雅狄王再勇武,也抵不过这重重限制,终是不敌无衣师尹三人合力,在不甘之中被人绑了个结实。绳索依然是特意针对其的特制绳索,有着限制功体之力。
纵然如此,几人犹不放心,太息公见到雅狄王狼狈的模样,掩唇轻笑,却在眨眼间断了雅狄王筋脉。无衣师尹见状,也未曾阻止,任由太息公动作。
度修仪这才松了一口气,锦衣寒对他摆了摆手势,带着武者扬长而去。度修仪正疑惑,忽觉体内有所异常,顷刻间,一口鲜血喷出,体内气息再度失去平衡,灵气魔气再度不受控制,在体内乱窜。
他还未反应过来,暴动的气息便将其吞噬,就此往后倒去,殢无伤最先发现异常,瞬间便出现在度修仪身后,接住了度修仪。
度修仪这一晕,整个大阵也失去平衡,明灭间,渐渐消失在人视野之中,隐藏在暗处的人手也暴露在眼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样惊动了无衣师尹三人,咒世主与太息公不欲多管闲事,一切早已商量清楚,便就此离去。
无衣师尹嘱人看好雅狄王,随后立即赶到度修仪身边,从殢无伤怀中接过度修仪,一诊脉,便微微垂眸,药效发作了,缘是如此,药物原是用于此处。
哈!无谓的仁慈!
“如何?”殢无伤问道。
无衣师尹并未告诉殢无伤实情,只道:“无妨,是消耗太过,他的身体受不住,多加休养即可。”
“嗯。”殢无伤不曾多问,他的任务已然结束,也不愿就留,就此离去。
无衣师尹搂着度修仪,突然也有些庆幸度修仪昏在此时,不然看了接下来一幕,只怕又要同他吵上一通了。
他看着面前聚集的十数人,皆是度修仪带来布阵的人手,敛眸,唤道:“撒儿。”
撒手慈悲应声而出,竟是又带了一队人手,只听无衣师尹冷然开口:“杀。”
眨眼间,还未等布阵众人反应,云极关又成地狱,一地鲜血,尸体横陈。
饶是早已知道这些人的下场,一羽赐命还是不忍地偏过头,引得一旁撒手慈悲不住嗤笑。
无衣师尹拦腰抱起度修仪,径直离去,撒手慈悲匆忙跟上,一羽赐命踌躇片刻,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离开不久,棘岛玄觉在锦衣寒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王上!”一见满地尸体,棘岛玄觉顿感不妙,出声呼唤,却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太宫。”锦衣寒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棘岛玄觉回身望去,只见锦衣寒身形踉跄,道,“吾已感知不到王上气息了。”
棘岛玄觉知道锦衣寒对于气息相当敏锐,他既然说出了这句话,就意味着……
棘岛玄觉几乎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早知此行大凶,千防万防,终究防不住天命吗?
“速速派人,找慈光之塔要个交代!”
终于过了这段剧情了!
额,说起来,大家还记得,这是主角第几次晕吗?
好家伙,我自己都不记得了【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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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擒雅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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