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啊。”

在莫雨推着顾沉璧来到岛上时，便听到青年悠悠地叹道。

“师兄？”莫雨皱眉，“我们不是来求药的吗？”

“这嘛。”顾沉璧咳了咳，难得有些无可奈何。“更正一下，是某人不由分说的将我绑过来，所以才会到求药这块，不是吗？”

“哼。”莫雨嚣张地笑了起来，他俯下身，捏着顾沉璧的下巴，“所以就给我老实一点，不要搞什么无聊的小动作。”

他弯着腰，玩闹一般的跟青年脸对脸，这样一来两人的脸却是完全倒了过来。莫雨喜欢这样的感觉，青年的身高不比他矮，想要找成就感，只能趁这时候。

“也快有二十岁了，还是这么淘气。”顾沉璧摇了摇头，点了点莫雨的唇，说道。“走吧，看看你为我准备的什么。”

“据说这里有个温泉。”莫雨勾起嘴角，“所以我打算让你去泡泡。”

“哈，”顾沉璧咳了几声，“你就这么笃定，人家一定会让我泡？”

“总有办法的。”莫雨说道。

“毛毛好像也在这边，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顾沉璧说道。

此时两人已经下了船，正在边走边聊。

二人相貌皆是不俗，只是闲聊便吸引了不少视线，还没等路人做出什么事情，便传来了一阵喧嚣。

莫雨立时不悦，“什么事？”

“回少爷，”侍女立刻上前说道，“据说是浩气盟的军师受了重伤。”

“......”回想起之前跟顾沉璧担保无事的自己，莫雨忽然觉得脸有点疼。

“果然是多事之秋。”顾沉璧叹了口气，“不过罢了，来都来了。”青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味，“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了也好。”

忽然胸口处传来一阵锐痛，他说不出话，瘦削的手紧紧按着胸口，仿佛要把整个心都掏出来似的。

“师兄！”莫雨抵着他的后心，将内力输送过去，“你怎么样！药呢？”

“在这里！”侍女立刻将药丸拿出，莫雨接过，却被顾沉璧拒绝了。

“在这里...不可用药。”顾沉璧缓了过来，说道。

“师兄？...你是说。”跟了顾沉璧这么些年，莫雨已然能够领略到他的一些意思，“这里果然不太平？”

“嗯。”顾沉璧说道，他无奈的看了莫雨一眼，“原本你不带我来，我也是会过来，如今倒是省事了。”

“这里有人在针对我？”莫雨立时反应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沉璧罕见的露出怔然之色。

“每回能让师兄如此大动干戈的，自然都是我的事。”莫雨说的理直气壮。

“......”顾沉璧陷入沉思。

“原以为萧沙已死，师兄心结已解，身体便会复原....”莫雨忽而失落。“可却没想到，这样反而害了你。”

萧沙已死，就在顾沉璧心结解除的当下，他的身体瞬间崩溃了。

原来依靠仇恨带来的意志压下的伤势一起再度迸发，顾沉璧在鬼门关很是徘徊了一些日子。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回定然凉凉之后，不知怎的，他又奇迹般的恢复了过来。

虽然比之前更要差了一点，不过却不必在生死边缘徘徊，对比之下也算好的。

“你哪有害了我？”顾沉璧更惊讶了，他摸了摸莫雨的脑袋，说道，“你明明救了我。”不止一次。

思绪飘回到伤势爆发的时候。

大仇已报，宿怨已消，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知道这便是自己命数的终焉了。

顾沉璧是做好了彻底死去的心理准备的。

直到在弥留之际，他看到因为自己将死，处于狂化边缘的莫雨。

那是莫雨从不会在他面前露出的另一面。

动摇瞬间，执念已成。

罢了。

他叹了口气，终是认了命，向那缠人的小子伸出手去。

“给我倒杯水。”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师兄.....”少年眨了眨眼睛，神情之中很是茫然。确定了不是自己幻听之后，他再重复了一次，“师兄？”

“嗯。”顾沉璧阖着眼，懒散地应了一声。

“师兄.....！”少年扑过来，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眼角不断有泪往下掉，“太好了，太好了，师兄，师兄......”他擦了擦泪，转身为顾沉璧倒了水。完了之后，便赖在他床上，怎么也不愿意走了。

顾沉璧也懒得管他，正好他冷，莫雨便像个小火炉似的暖着他。

要说实在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他这回着实把莫雨吓到了。

他总是害怕顾沉璧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死去。

这回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