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异斩魔弯找到非常君的时候,她撑着伞背对着他,静静伫立在那棵高耸的菩提树下,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他几欲噬人的怒气。
今夜的明月不归沉,无风也无月,数百年从未开花结籽的菩提,静默地凝视着失去挚爱的刀者。
非常君转身面对异斩魔弯。她不笑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温度,眉眼虽是温文秀丽,却不似越骄子长眉入鬓,神采飞扬。
非常君挑了挑眉,倒有了几分越骄子的讽意:“刀者寻至此,是越骄子什么都没告诉你么?”
“她的命是吾的。”扭曲的手握紧了忉利狱龙斩。
非常君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她不告诉你也罢……待吾死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嗯?何意?”
“字面意思,”海潮风起,菩提叶沙沙作响,衬得她声线轻若无物:“吾将迎来吾之末途,之后的布局,就全看她了。”
“刀者啊,替非常君,保护好她。”
【二】
“冽红角,你已救了释至伽蓝两次,可否告知梵天因由为何?”
“他……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我只是不想看着他死去,虽然,我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冽红角精致的眉眼带着茫然无措,求助的目光投向一页书:“梵天知不知道,他是谁呢?”
大概是她的神情实在有别于非常君的从容淡静,一页书轻咳一声,想要开口,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当年他也问过她与圆回呗之事,却被她一句“已逝之人,有什么可说的”挡了回去,他并没有探究他人过去感情生活的习惯,便也就此作罢。
如今她记忆全失,心如赤子,一页书却觉得面对冽红角要比面对非常君困难得多。
“吾亦不甚详明。”
或许你不记得,是件好事。
【三】
非常君催动元功,手中罗伞轻旋,伞下流苏微荡,只听刹那春雷动地响,绵绵金雨自天幕而来,化作甘霖甫降,润物无声。大火肆虐后的焦土,竟在奇异的金雨之中,慢慢恢复了生机。
雨雾随地温蒸腾,朦胧地掩盖了些许满目的疮痍,非常君并未随侠菩提一同前去安置灾民,她静静伫立雨中,剪影模糊。
村中有广闻之士,见这漫天金雨,万物复苏,又见恩公驻足回望,便意识到这是侠菩提同行之人的帮助。见那位高人并未上前,便让村中几个孩子带了些村中土产过去,聊表心意。
几个总角小童开心地应了声,也没有打伞就兴冲冲地跑进了雨里,然后发现这雨虽冷,却无半点阴寒之气,更是笑得欢畅了。
侠菩提摇了摇头,淡笑着跟了上去。
“恩人恩人,这是阿爹让我们送来的鸡蛋,可新鲜了!”
“还有俺家的红薯,烧熟了又面又甜!”
“恩人可以下雨,俺村子明年就有粮食了,谢谢恩人!”
“恩人恩人……”
非常君被一群孩子包围,看着他们争相送上的礼物,虽是握着伞柄温声应着,却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味道。正为难时,忽觉手上异动,瞬息警惕之后反应过来是侠菩提,便也顺着他的力道松了手,华伞便由侠菩提持着了。
待非常君好不容易哄走了一群孩子,便见自己的伞仍稳稳悬在头顶,一只手拿着伞的人,却大半边身子在雨里,甚至摊开了另一只手承接雨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还兀自出神。
而非常君看着头顶的伞面,转而看向身侧撑伞的人,沉默了片刻,道:“虽是吾功体引动雨云而化,但雨淋久了身体也会不适,龙霞,回神了。”
非常君接过华伞,侠菩提便彻底站在了一片雨雾朦胧中,金雨下得分外温柔,衬得这人也越发柔和。
非常君瞧着他。
“你宿疾在身,应比吾更加注意才是。”
“哈,不握着吾的华伞,手中空无一物,实在教吾无所适从。”
“一把伞遮不了所有人,好友。”
“吾难以应许之事,你难道就可以了么?”
“渡你一人,侠菩提还是做得到的。”
“……那吾是不是该说,拭目以待?”
【四】
越骄子愉快地以白骨扇挑起伏字羲的下巴,对上相似的五官轮廓,她笑得眉眼弯弯:“这可是吾长姊才有的待遇,鬼麒主,你就好好享受吧~”
只见真正的鬼麒主披头散发一身血污,被钉穿琵琶骨的锁链紧紧束缚在石墙上,苍白的脸色犹带还未消退的怒容,双眼却锁定了越骄子,审视着同样满头艳丽蓝发的人殊:“你——”
“鬼者难道看不出吾,有·恃·无·恐么?”越骄子凑近些许,轻声道:“举个例子,伏辰初……真是个好名字。”
越骄子言罢,直起身子好好欣赏伏字羲的表情片刻,便朗声笑起来:“哈哈哈哈,真是令吾愉悦啊!”
“吾儿辰初……”伏字羲猛然抬头:“你究竟要如何?!”
“很简单。”越骄子不紧不慢地摇了摇扇子:“借你鬼麒主身份一用而已——至于这个身份所附加的其他,不出意外吾也会接手。”
“比如儿子,比如姘——咳……”注意到异斩魔弯投来的目光,越骄子及时咽下了最后一个字。
【五】
浮光潋滟纤细的剑身淌着血,黏稠地顺着血槽划过,从剑尖滴落的时候已经不带半点温度,一如非常君执剑的手。
以一人之力将所有追兵斩杀,连同折返鬼狱报信者也一个不留,非常君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斩下了多少鬼狱兵将的首级,而今她再次踏上鬼狱的土地,在这鬼济河畔,心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非常君难得动杀,浮光潋滟上一次从华伞中出鞘,还是刺杀九天玄尊的时候。只是那时候她第一次杀人,对象还是九天玄尊,人倒是死透了,她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狼狈得连剑都握不住。
杀人这种事,毕竟是习惯就好。
非常君手腕微动,剑身一荡,血污尽除。
温润平和的眉眼在光洁的剑身上一闪而逝,剑器寒光,将那眉目间若隐若现的笑意,尽数化成了冷冽的锋锐,最后掩在华伞的流苏之下。
LOFTER同步更新,更新频率大概是周更,因为我现在高三
重申一次,私设如山,为剧情服务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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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剧透及片段(记得看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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