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被鬼麒主所擒之前就已经经过连番围杀,为了保护离经自身也多有受伤,鬼麒主得手后不愿横生枝节,两掌下去直接让玉箫失去行动能力,所以君奉天赶到末日之崖时玉箫已经连话都说不出。鬼麒主留招虽然意在毁去玉箫功体,但若无非常君分担余劲,恐怕也会伤及性命。
非常君与奉天逍遥二人分开之后,独自前往玉门世家,一边联络玉箫部署一边清缴族中叛徒。虽是攻其根本釜底抽薪,减轻了同一时间被困血河沼泽的奉天逍遥压力,但围攻两人的势力回撤,针对的就是非常君。所以在援军到来之前,非常君其实并未讨得多少便宜。
玉门世家之事告一段落,非常君又收到玉逍遥飞书求援,不顾自身伤势赶往末日之崖,又是接住坠崖的玉箫又是生生分担鬼麒主留招,现下还能一边吐血一边面不改色地和奉天逍遥交代来龙去脉,只能归功于她忍耐力着实异于常人。
当然,这和她自己的战损情况都在预计之内也有关。
"唉,我真是劳碌命。"非常君一边说着,一边又呕出一口血,看得扶着她的君奉天头皮发麻。
"嘶,伤势这么重就不要再讲话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啊,非常君好友。"玉逍遥看她这样,也是倒抽一口凉气,连忙道:"你刚刚不是说现在最安全的地方是玉门世家吗,现在快到了,你快闭嘴。"
非常君失血过多,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没听清玉逍遥咋咋呼呼在说什么。
君奉天只觉得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加,便知道非常君是真的昏过去了。
也好,至少没一边说话一边吐血那么让人心惊肉跳。
家主重伤归来,玉门世家一阵兵荒马乱,幸而尚有玉逍遥坐镇,不至于忙中出错。
寻了医者来探明四人各自伤势,该躺下修养的躺下修养,该喝药扎针的喝药扎针,再将离经好生安抚一番送去歇息,玉逍遥和君奉天才得空坐下来,好好理清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
但其实每个环节都清楚明了,没有让他们细细思考的余地。
庭中月色如霜,漠然照在对坐的两人身上,酒也冷,心也冷。
"多年苦修,毁于一旦,我不哉小妹醒来会不会哭鼻子。"玉逍遥冷盏入喉,嗓音沙哑。
"玉箫已比在仙门时坚强许多,想是不会的。"君奉天拦不了玉逍遥发疯,就只能跟他一起疯。
"我宁愿她跟我哭鼻子,也不想看到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还反过来安慰我说,无碍。"玉逍遥咽下一杯苦酒,单手撑着头,看不清神色。
他知道那是现在的玉箫醒来之后一定会说的话。
"那是我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啊……"
"我希望她娇气一些,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而不是现在这样……"
"我后悔了,我不该那么任性……"
玉逍遥额头抵上冰凉的桌面,哽咽到说不出话。
君奉天费尽心机也构思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办法像在血河沼泽一样让玉逍遥打起精神,他只能选择用酒堵住自己的唇舌,麻痹自己的思维,尽量不去回想玉箫坠崖的那一幕。
他不经意抬头,却见非常君立在廊柱下,已不知道站了多久。
树影婆娑,月光朦胧,素衣散发面色苍白的那人,像一抹明明灭灭的幽魂。
君奉天本来就神思恍惚,这下酒水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咳得惊天动地,然后又引动了尚未痊愈的伤势,吐息间也掺杂了血气。玉逍遥被他惊到,也没心思伤怀,赶忙给他顺气。
"能把堂堂仙门少主吓到吐血,非常君不枉此生。"
君奉天喘匀了气,便见非常君已到了身前,血气不足导致她的脸色比寻常还要白三分,声音也缺少中气,瞧着倒是分外柔弱。
"好友既然醒了,毕竟伤势沉重,怎么不按照医嘱卧床休息?"玉逍遥关心道。
"我无法安眠,边去看了看离经,他睡得不安稳,我便多呆了些时候。"非常君一语带过,然后有些责怪地道:"倒是你们,伤势也不算轻,怎么倒半夜喝起酒来,也不怕伤情反复?"
玉逍遥打着马虎眼:"我们是小酌几杯、小酌几杯。"
"是么。"非常君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桌上几个酒坛子,道:"等玉箫好友醒了,我可是要告状的。"
对面两人却突然沉默下来。
这下非常君也明白了。
"人还活着就是一切,"非常君轻轻道:"好友如果真的不愿意,玉逍遥,你逼不了她。"
非常君看着面前两个无精打采,心怀愧疚的男人:"你们都是聪明人,来龙去脉究竟如何你们也看到了,之后该做什么相比也不需要我指手画脚——非常君言尽于此。"
不快些振作起来的话……你们要怎么挺得过之后的狂风暴雨呢?
夜凉如水,非常君像个真正的幽魂一样飘远了。
一行四人,玉箫尚在昏迷当中,非常君虽醒却暂时失去作战能力,追杀鬼麒主一事,到最后还是只有奉天逍遥二人忙碌。但如今有上下齐心的玉门世家倾力相助,又有越骄子暗箱操作提供便利,鬼麒主每每现身,都会遭到奉天逍遥的穷追猛打。
情报通畅带来的便利是无法想象的。
或是玉门世家四通八达的情报网,或是越骄子隐于暗处无人可见的部署,没了干扰,各种有用信息源源不断地到达奉天逍遥手中,鬼麒主虽然不惧二人,但满盘布局被一一瓦解,也着实让他狼狈不堪。
事到如今,鬼麒主再想不明白针对自己的是两拨势力,那他就实在枉担幽界传说之名。
伏字羲思索,两方势力,玉门世家在明,另一个在暗。既然后者不化暗为明,那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现下与玉门世家目标一致,但未尝没有可商议的空间——只要有余地,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向对方释放些许友好信息,说不定能反将奉天逍遥一军。
鬼麒主下定决心,立即开始了反侦察。
越骄子越看越觉得有趣,也便顺着鬼麒主侦查的方向递出橄榄枝,约定好了位置共商大计。
她本来没想着借着这次机会多坑一回伏字羲,毕竟站在越骄子的角度,只要时间合适,她就能把鬼麒主老巢玄黄岛的位置放出去,到那时对方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时。
虽然这个时候没有必要横生枝节,但谁叫越骄子恶趣味突发呢。
"泽国江山入阵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鬼麒主口吟诗号,踏足与越骄子约定之地,一处雾霭重重的深林。
他心中虽是万分警惕,面上却是一派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暗处观察他言行举止的越骄子一声冷哼,现出身形。
鬼麒主便见一婀娜身影向他信步走来,音声沙哑,幽蓝散发飞舞:"天缺地陷,鬼麒主。"
"正是鬼者,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鬼麒主警惕再增三分。
越骄子笑了:"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你只需要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语气婉转如勾,配上沙哑的嗓音,有如美人蛇暧昧勾缠的尾,暗示了十足的别样意味。
这种操作鬼麒主再熟悉不过了。
只见伏字羲无比熟稔地托起越骄子一只白皙的手,指尖摩挲着敏感的掌心,压低了惑人的声线:"你若不说,鬼者又怎知你的需求?"
越骄子闪着异样光芒的眼微微垂下,轻轻凑近伏字羲,停留在一个不让人警惕的位置。
"我要……"
密林中的雾霭飘散着,从鬼麒主眼前掠过几许,让他神经越发紧绷。
"你的皮。"
越骄子回来时,带来了些许燃烧过后的烽烟味。
"你用了白羽松枝?"非常君道。
越骄子挑了挑眉:"不过一时兴起,以后兴许会有用。"
非常君顿了顿,还是补了一句:"审慎行事。"
"何需你来提醒,"越骄子道:"不过,奉天逍遥还没有查到玄黄岛吗?"
"尚未。"非常君摇摇头。
"废物。"越骄子毫不客气。
非常君淡淡道:"那正好需要你助他们一臂之力。"
第二日君奉天和玉逍遥便来了,说是已经找到了鬼麒主的老巢,觉龙海玄黄岛。
非常君一边心中称赞越骄子行事效率高,一边听这师兄弟两个商议战术,但没想到他们的战术敲定了一半,云海仙门那边却突然来了玄尊的飞书,让玉逍遥回仙门帮助除魔。
非常君担忧道:"若只有一人,实力大打折扣,这……"
玉逍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君奉天的肩:"没关系,我人回了仙门但神谕还留着,可以试试留招。"
非常君皱了皱眉:"倒也不失为可行的办法,但玄尊既然让你回转仙门,想必情况也十分棘手,你不带佩剑,无碍么?"
玉逍遥眼前一亮:"好友,你有办法?"
"办法是有,我这里不缺剑,就不知道这把剑你是否用得惯了。"说着,非常君取出了自己的得意之作,萧瑟行风。
玉逍遥试了试,表示运剑非常流畅。
非常君一笑:"那我便放心了。"
当年东皇玄洲留招,再加上萧瑟行风之便……以溟霾邪滍布下的局,也到了收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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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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