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素续缘

素续缘的情缘是素氏家族的一个迷,在他的二弟和三妹都成亲之后,他依旧一动不动。

纵然素还真并不着急,偶尔也忍不住和风清婉感叹:“哎呀,清婉,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抱上续缘的娃儿呐?”

隔壁叶小钗都抱上玄孙了,素还真才勉勉强强抱上二儿子寒舟的娃儿,不怪叶小钗速度快,只怪他这一家不开窍。

风清婉笑:“你都几百岁才抱上儿子,续缘还早着呢。”

说罢给他捻一块仙豆糕:“来,吃点甜的,看你一脸愁苦的样子,头发怕是要不少掉哦。”

素还真探身过来,一口吃了,清香微甜,润而不腻,很舒服的口感:“咦,好吃,再喂我一块罢。”

风清婉又捻一块给他:“续缘同你说过了么?他想去天下游历一番。”

素还真颔首:“想去便去罢,读万卷书更要行万里路,清婉你觉得呢?”

风清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续缘这么些年一直在做武林的后盾,如今医师有少艾,拂雪,还有净琉璃菩萨,他想要出去多长些见识,这未尝不是一种提升。”

素还真道:“好,那便让他去罢。”

在父母的应允之下,素续缘同众人拜别过后,便踏上了游学之路。

素续缘这一去便是近二十年未曾回琉璃仙境,他四处拜访名师,潜心提升医学修为,若是游历途中遇到有需要救治之人,他亦会停留,悬壶济世。

待他修行到一定境界之时,决定回苦境,再同父亲并肩作战。

在经过一个小镇时,腹中略有饥饿,便寻了一个小摊点了一碗面,又要了一碗茶。

老板问他要不要加点他们家特色卤鸭掌凤爪,味道爽辣够劲,保证一吃难忘,素续缘立刻想到素记奶茶铺,便笑了笑:“好。”

他确实好多年没有吃到苦境特色卤货了,现在想想,不得不佩服母亲的头脑,能将这样一门生意做遍苦境,支持着父亲所需的巨大财力。

老板家的味道竟然和素记的十分接近,后来才知道,素记很早以前就将秘方公之于众了,很多小铺子又多了一个增加收入的门路。

老板在一旁感叹:“素还真一家真是好人哩。”

连带着被称为好人的素续缘点头笑:“是罢。”

老板看他衣着不似普通人,眼下又没客人,便拉了一条凳子坐在桌边同素续缘唠嗑:“我看客人仪表堂堂,不像是普通人哩。”

素续缘淡笑:“行走江湖的人罢了。”

老板一听他是走江湖的,便更是来了兴致:“走江湖的话,你认识九天揽月不?”

素续缘久未回苦境,想着大约是武林新秀:“略有耳闻,不过对他的事迹知之甚少。”

老板“嗨”一拍大腿:“那你肯定不知道她挑了一个山贼窝了?”

素续缘闻言,不由一笑:“嗯?”

单挑一个山贼窝,在武林之中并不算什么了不得之事。

老板凑近他,神神秘秘道:“她才十五六岁,却是艺高人胆大,我们附近一个小镇,很是富庶,于是有山贼盯上了,抢家劫舍还要收保护费,她刚好经过听说了这件事,便单刀匹马杀上山去,直接把山贼窝挑了,然后她的名声就传开啦。”

素续缘笑了笑:“那确实厉害,难得是行侠仗义。”

老板赞同道:“那可不是,要是哪天来我这小摊吃饭,一定得给她免单,哈哈。”

素续缘闻言,不由笑道:“老板亦是性情中人。”

吃完之后,天色不早,便在镇上寻了家客栈投宿。

在随小二上楼时,与一个黑衣少女擦肩而过,两人侧身相让时,少女瞥过来一眼,便往楼下去了。

素续缘在她身上闻到一丝血腥味,便心下留了意。

沐浴一番,天色已然擦黑,素续缘正准备写一封家信时,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却是今日碰到的少女,见到他,她轻轻点头一礼:“这位兄台,打扰了,敢问你这里可是有麒麟血?”

素续缘颔首:“自是有的,不知姑娘如何得知?”

说罢,一边请人进来,少女倒也没有推辞,进了屋便道:“家母善医,我自小与医药为伍,对药物之味较为熟悉,下楼之时闻到的。”

素续缘取了血羯过来:“这便是麒麟血,姑娘需要多少?”

少女从袖中掏出银子:“多谢兄台,我全部都要,这是药费。”

素续缘淡笑:“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少女很坚持:“请兄台收下,麒麟血珍贵,市上有价难寻,我已寻了数日,今日是运气好方才遇到。”

素续缘见她目光坚定,只得收下:“容在下多嘴问一句,姑娘要这么多做何用?”

少女淡声:“我前几日经过一个小镇,镇上之人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若要根治,或许需用到麒麟血。”

素续缘道:“既是如此,素某亦略通医术,不若明日陪姑娘前去看看。”

不想少女却微微皱起了眉,细细打量着他,素续缘鲜少被女孩子如此打量,面色薄红,轻咳一声:“姑娘,为何如此看着素某?”

少女问道:“兄台姓素?那么可是与素还真同宗?”

素续缘笑道:“莫非姑娘识得家父?”

少女轻轻一笑:“何止是识得,我姓谈,名揽月。”

素续缘惊喜道:“莫非,你便是谈师叔第四女,揽月么?”

少女颔首:“猜对了,续缘哥哥。”

素续缘惊喜交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便给她倒了一杯水:“快坐下慢慢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揽月接过茶:“多谢续缘哥哥,我本来是从昆仑山回家,路过此地,听闻有山贼作乱,便想解决了这祸患,我打算找一些帮手,却发现他们似乎都得了一种怪疾,家家户户都有人四肢无力,有严重的已经瘫痪。”

素续缘道:“莫非,九天揽月,便是你?”

揽月淡笑:“嗯。”

素续缘朗笑:“揽月妹妹行侠仗义,我今日在茶摊还听到老板夸你呐。”

揽月摇摇头,微微一笑:“他们受山贼欺压已久,既然见了,亦是力所能及,顺手而为罢了。不过山贼虽除,而他们所患怪疾却还不知是否能治愈。”

素续缘道:“我明日随你一同去看看罢,不过在这之前,妹妹不如先将身上的伤料理一番。”

揽月轻笑:“果然瞒不过哥哥。”

素续缘打趣道:“这天底下可不止妹妹长了副好鼻子。”

揽月笑:“那便劳烦哥哥了,只是我这伤在背上,这几日一路奔波,没有好好料理,所以哥哥才闻见了血腥味罢。”

素续缘道:“既是如此,更是要尽快治疗,否则伤口恶化,后果难以估量。”

都是识医之人,自然懂得不可讳疾避医,于是拉了帘幔,揽月脱去上衣之后,便躺到了素续缘的床上,只露出背部。

素续缘待她准备好,方才掀开帘幔进入,只见少女雪白如玉的背上,赫然一道巨大的伤口,几乎贯穿整个背部,不由心疼道:“怎会如此严重?”

揽月侧过脸来,淡淡一笑:“一言难尽,大意中了埋伏,被人从后面偷袭。”

素续缘薄责:“那也该找个医师先料理一下才是。”

揽月为他嗔怪的语气感到愉悦,他的语气很像爹爹,埋头低笑:“好罢,我错了,哥哥,下次一定。”

素续缘眉头皱起:“嗯?还有下次?”

揽月无言以对,只得服软:“好罢,没有下次了。”

她应该有给自己上过药,但是反手上药终究有遗漏之处,伤口最深之处恰恰没有撒到,女孩子又不能忍受脏污,沐浴之时也有一些水浸进了伤口,此时一看,已经有化脓的迹象。

素续缘小心给她消毒,将一些轻微腐烂的边缘去除,再给她撒上药粉,裹上纱布。

怕她疼,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给她吹气,逗得揽月笑个不停:“算了,哥哥,别吹了,痒比疼更难受。”

到了裹纱布之时,两人都闹了大红脸,躺着不方便裹,于是揽月只好拥着被子坐起来,素续缘便一圈一圈给她裹上,目光不敢偏一寸。

素续缘觉得此生从未如此紧张过,终于缠好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素续缘道:“好了,我先出去,你穿衣小心些。”

揽月红着脸点点头。

揽月出来后,假装镇定地同素续缘道了谢,便回她的房间去了。

素续缘送她出门,目送她回了房间方才转身,赫然发现桌上的麒麟血她忘了带走。

不禁摇头哑然一笑,怎的都如此慌张。

想着明日两人要一同出发,这药材他全部带上即可,就不必再惹她脸红了。

第二天两人吃早餐时,面色如常,而回避的视线却还是暴露了两人的不自在。

终于素续缘开口打破了沉默:“伤口怎样了?”

说完又低下头去,怎的忘了,她伤口上缠着纱布,眼下如何看得到恢复情况。

揽月看他一眼,淡笑道:“已不如往日那般疼痛。”

素续缘颔首:“那便好,还需小心,按时上药,否则容易留疤。”

揽月点头:“嗯,我也不敢让后背留疤,若是被母亲看见,只怕得念我好久。”

素续缘道:“只要伤口不反复撕裂,应是无碍。”

揽月笑:“好。”

吃完了早餐,两人便去了揽月所说的小镇,和他们落脚的小镇不同,这个小镇显得荒凉许多,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廖廖几个人影,狗瘦骨嶙峋,有气无力趴在地上,看见生人都懒得叫唤。

素续缘注意到街上行走的人亦是手足不便,行走不稳。

揽月道:“这个小镇以前很富庶,因着有矿山,家家户户都采矿,生活富足,矿采完之后虽说受些影响,但是家底殷实,所以也还不错,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家户户都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病症,再加上山贼之害,于是就没落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素续缘细细看着镇上的房屋,虽有岁月痕迹,却也不难看出雕梁画栋,很是精致,彰显着主人家当初的气派辉煌。

他道:“我们先去家里看看,具体是何症状。”

敲开一户人家,是一位头发稀疏的老婆婆开的门,素续缘注意到老婆婆不仅头发稀少,裸露出来的皮肤还有脓疮,口中牙齿已经掉光,只余牙床。

老人的声音亦是颤巍巍的:“你们找谁?”

揽月道:“婆婆,我们是路过的医师,来讨碗水喝。”

老婆婆侧身:“进来吧。”

两人进了屋,只觉得似乎有人在背后盯着,素续缘假装无意回头,却目光却瞬间消失了。

素续缘轻轻碰了碰揽月的手,揽月看他,素续缘以唇语道:“屋里还有其他人。”

揽月亦点点他的手背,示意知道了。

院中还有一个小女孩在玩泥巴,看见两人,便停了下来,似乎很怕生地躲进了老人的怀里,只露出个后脑勺。

素续缘温声问道:“婆婆,这是你孙女儿么?”

老婆婆点点头,又拍拍小女孩的头:“客人来了,快去洗洗干净。”

小姑娘没有去,只是转头一双眼睛溜溜地看着两人,老婆婆道:“二位请坐,老身这就去给二位烧水。”

素续缘只觉得这屋中气氛透露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怪异氛围,于是道:“婆婆,不必麻烦了,实不相瞒,是听闻此地有怪疾发生,故而特地前来查看,我们略通医术,或许可帮得上一二。”

老婆婆定定看着二人,眼神浑浊:“治不好啦,都治不好啦,老天要收,谁也留不住。”

揽月道:“我这位哥哥医术高明,婆婆若是不介意,可否将这病的来龙去脉说与我们听听?”

老人扶着膝盖慢慢坐下来:“这病说来长远,有人说是诅咒,唉。”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问道:“嗯?诅咒?”

老婆婆道:“我们这小镇原本贫穷,后来发现了矿,镇上家家户户以采矿为生,日子倒也富足。后来这矿越采越深,有人在矿洞深处发现了一种宝石,从未有人见过,会发出蓝莹莹的光。有外地商贩过来看,当时就收走了,价格高昂,等于挖十年矿。后来大家矿也不卖了,家家户户都去挖宝石,没想到,从那之后,慢慢的就开始有人生病,有人说是因为我们太贪,惹怒了山神,所以山神诅咒了这个小镇。”

揽月对素续缘道:“哥哥你怎么看?”

素续缘道:“我猜,可能和蓝宝石有关系。”

揽月点点头道:“我们不如去矿洞看一看。”

两人向老婆婆告别,说到山洞去看看,老人坚持让两人喝杯水再走,说是水烧好了,若是要去矿洞,她去请示镇长,如果镇长不同意,他们就不能去。

素续缘对揽月道:“那便稍坐片刻罢,等婆婆问了镇长再做打算。”

婆婆到屋里对里面的人交代了句什么,正是之前素续缘觉得有人的那个屋子,他们的声音很小,听不大清楚,婆婆交代完便出门去了。

也许是防他们乱走,还将门落了锁。

揽月悄声道:“哥哥,事情不简单。”

素续缘道:“随机应变,且看看他们接着来的动作。”

揽月点点头,有些无奈:“此时倒有种笼中困兽的感觉。”

素续缘道:“以后你一个人莫要乱走,天下难测是人心。”

揽月“嗯”一声:“以后我结伴走。”

正说时,听得房门咯吱一声响,一个人慢慢推开房门出来了,两人回头一看,揽月差点没吐出来,眼前的人已经不能称为人,皮肤大片溃烂,一只眼睛只剩下了空洞的眼窝,浑身散发着恶臭。

只是从身形和衣着能勉强辨认出是个男人,从头上稀少的黑发来看,大约是老婆婆的儿子。

他走进了厨房的灶台去生火,素续缘连忙阻止:“兄台身上有伤,不必劳烦了,我们自己来罢。”

男子却不理会,兀自撑着抖索的病体生火,两人无奈,只得让他生火,然后用壶去接了水来架在火上。

男人守着火不说话,揽月实在不忍心看他,便拉着素续缘回到院中。

等水烧开时,老婆婆带着镇长回来了,镇长的状况应该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他身形有些消瘦,却没有其他症状。

当他开口说话时,两人才听出他亦是中气不足。

镇长请他们两人坐下,问道:“阿婆说你们要查查这怪病的来历,想去矿洞看看?”

素续缘道:“正是,我们怀疑和蓝宝石有关。”

镇长眼中有些怀疑:“为何?”

素续缘道:“我游历集境之时,曾遇到过一个异界之人,听他说在异界有一种物质,会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光线,若是人长期接触,便会诱发各种恶疾,最终不治而亡。”

镇长道:“你怀疑蓝宝石便是那物质?”

素续缘道:“镇长早些年可有同这蓝宝石接触过?”

镇长点头:“当然,家家户户若是挖到蓝宝石,需到我这里进行登记,我也会看看成色。”

素续缘颔首:“我猜测,或许是因为镇长并未参与挖矿,只是经手过一下,没有长期持有,所以症状会轻一些。另外这位婆婆家,几乎全部都有症状,而小女孩却没有,想来是没有接触蓝宝石之故。”

镇长细细一想:“应该是如此,镇长几户没有症状的人家,都是好吃懒做不愿挖矿的。”

不由叹了口气:“没想到,有朝一日好吃懒做竟也成了保命符。”

素续缘道:“不过一切都是猜测而已,我们到矿洞周边去看看,若是周边动植物有变异,那么基本可以确定了。”

镇长道:“好罢,我带你们去。”

正说时,老婆婆端了三杯茶上来:“贵客请喝茶。”

镇长道:“两位莫嫌弃,条件简陋,这已经是阿婆家最好的茶了,平日舍不得喝,两位还请喝一杯。”

素续缘接过茶,温言笑道:“有劳阿婆了。”

说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揽月亦如此。

喝过茶,两人便随镇长出了门,才一出门便觉得天旋地转,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镇长对着隐在暗处的人道:“出来吧,把他们抬到矿山,通知祭司准备祭祀山神。”

待两人睁眼时,已经被绑在祭祀台上动弹不得,素续缘镇静地看向镇长:“镇长,这是何意?”

镇长叹口气:“实不相瞒,客人你所说的,我们早就知道了,只是知道又如何,还是无药可救,只能等死,要这病治好,只有山神宽恕我们。”

他指指祭祀台上两个头的羊,嘴巴奇长的猪,地上八条腿的青蛙:“你看,如你所说,的确是蓝宝石造的孽啊。”

素续缘道:“所以镇长是要将我们祭给山神?”

镇长笑了笑:“用你们两条命,换山神宽恕,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素续缘并不恼:“那么,镇长可认得这位姑娘?”

镇长道:“认得,怎么不认得,就是端了山贼窝的九天揽月嘛。”

素续缘道:“连救命恩人,镇长也下得去手么?”

镇长扬声长叹:“客人呐,我本来是不愿意的,如果只是单独一个揽月姑娘,我断断不会如此,可是祭祀曾经占卜过,山神说若是遇到男女同来的,就必须要献祭。”

揽月摇头一笑:“这么说,倒是我连累哥哥了。”

镇长道:“姑娘莫要如此说,献祭山神该是荣幸才对。”

揽月冷笑:“如今,不得不说一句活该,贪婪之人罪无可恕,为何独独这个小镇得了怪病,如今我想明白了一切关节。”

镇长怒斥:“姑娘,将死之人,就不必再逞口舌之能了。”

揽月朗声道:“我曾经问过山贼,他们为何占山为王,他们说原本他们就是山上的原住民,你们为了采矿将他们驱逐,还雇了武力来防止周边的小镇偷矿,将整个矿山占为己有。”

她笑声清脆:“我那时只觉得你们可恶,如今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得真真可恶,自作孽,不可活啊。”

镇长道:“哼,多说无用,你们注定要成为山神的祭品。”

素续缘淡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镇长。”

说罢,一声清喝,缚在身上的绳索齐齐断裂开来,素续缘毫发无损地坐起来,又替揽月割开绳索。

镇长不可思议:“你们…”

揽月轻笑:“镇长,我们都是懂医之人,自小熟识百毒,你那点**药,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我们随你出门时便已服下解毒丸。”

镇长冷哼:“算你们聪明,好罢,如今事已至此,你们要杀要剐,我认。”

素续缘道:“你所造之孽,如今已应验,无需动手,只是你若不想子孙后代再受荼毒,最好说出当年开采的宝石数目,我会竭尽所能将宝石追回,尽数毁去。”

镇长道:“一共是一百六十三颗。”

揽月道:“确定么?”

镇长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有的数蓝宝石我都有登记,绝无遗漏。”

揽月又问:“当时收购宝石的商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镇长道:“大部分是从集境来的,说是这宝石可以用做能源,具体的我也不懂。”

闻言素续缘松了口气:“我知道了,今日事就到此为止,镇上染病的人,我们依旧会进行会诊,开一个药方,镇长你安排众人按时服用,症状严重者或许无法治愈,但是应可缓解症状。最好将矿山彻底封锁,勿让外人进来,镇上之人有条件便搬到别的地方去罢。”

镇长道:“公子以德报怨,我实在惭愧。”

素续缘道:“医者本分罢了,人都有剑走偏锋之时,望镇长安排好众人,能少一分伤害便少一分。”

镇长闻言,老泪纵横,领着众人跪下,深深磕了三个头。

下山之后,素续缘与揽月在镇上待了半个月,为众人一一看诊过后,开了药方,又配齐了药。

因着镇上人太多,药材不够,揽月便发了飞信给拂雪和慕少艾,让他们把医馆的药材尽数调过来。

拂雪怕药材还不够,便去了残林找了风眠,将残林的药材也借用了。

至于运输,便交给了秦假仙,他最有钱,各种运输装备齐全,不过短短一天,药材就尽数到位。

同药材一同来的还有素还真夫妇和谈无欲夫妇,他们到达小镇时,便看到素续缘为病患看诊开药方,揽月为患者配药,配合甚是默契。

风清婉掩唇一笑:“咦,素还真,不如回去后,便到无欲天提亲罢。”

这话被谈无欲听到了,一声冷哼:“我不同意。”

风清婉看向拂雪:“拂雪,老谈不同意,怎么办?”

拂雪笑眯眯:“如果揽月喜欢,我当然没意见啦。”

谈无欲跟她咬耳朵:“不能便宜了续缘那小子。”

拂雪笑:“有没有可能是揽月占便宜,续缘能文能武能下厨,这不就是另外一个我嘛。”

谈无欲弹弹她脑门:“噫,他哪能和你比。”

素还真在一旁凉凉道:“咦,他们谁占便宜不知道,反正师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谈无欲冷笑:“素还真,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苦境第一软饭男。”

素还真气定神闲:“咦,那我就要问问拂雪医馆赚的钱去哪里了?”

谈无欲道:“谁让你这武林皇帝是个富贵乞丐,发的工资少得可怜,不然拂雪何必还要劳心。”

素还真无话:“好罢好罢,多谢谈兄心怀苍生,愿意为众生奔波受累。”

这时揽月看到了几人,欢喜道:“爹亲,娘亲,师伯,师伯母。”

素续缘听闻,转过头来,起身过来迎接:“爹亲,娘亲,师叔,师叔母,你们来了。”

素还真拍拍他的肩膀:“怕你人手不够,过来帮忙。”

素续缘淡笑:“有揽月在,还忙的过来,快先休息一下。”

素还真看向揽月,发现揽月面上飞起一片薄红,不由一笑:“揽月啊,好孩子,辛苦你了。”

揽月笑道:“应该的,爹亲,师伯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泡茶。”

素还真笑道:“不必麻烦,我们本来是过来帮忙的,快些看完,他们也少受点痛楚。”

说罢,素还真便同拂雪去了医帐,谈无欲和风清婉则和秦假仙一起安置药材,安置好后又一起去帮忙配药。

揽月为几位长辈泡了茶后,接着又继续为众人配药。

因为有了几位长辈的加入,短短三天,镇上所有的人便都看诊完了,后面几天又为一些重症之人做了手术。

后来由素还真牵头,给镇上的人规划了搬迁的去处,然后安排秦假仙将矿山封锁,又天下广发追回蓝宝石的急信,这件事方才告一个段落。

不过在这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事。

揽月后背的伤还没有好,她又不敢让谈无欲和拂雪知道,怕他们担心,而且爹亲的暴脾气她是知道的,若是知道女儿被山贼暗算,掘地三尺也得把那人找出来,碎尸万段不可。

所以每天的换药都由素续缘来。

每天晚上等四位长辈都睡着后,素续缘便悄悄爬起来,去揽月的房间帮她换药。

刚开始两天一切正常,没想到第三天,素续缘换好药从揽月房间出来时,便看到四位长辈齐刷刷坐在院中悠哉喝茶赏月。

他整整思绪,躬身一礼:“咦,爹亲,你们还没睡呐。”

素还真语气悠闲:“月色极好,续缘,下来喝杯茶罢。”

素续缘无奈摇头:“好罢,爹亲。”

他才一落座,谈无欲便冷声道:“你和揽月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素续缘温声道:“师叔,并没有。”

谈无欲道:“你好好想想。”

素续缘用眼神向素还真求救,素还真道:“续缘,此事事关女儿家声誉,你不要有所隐瞒。”

素续缘无奈道:“揽月在遇见我之前单枪匹马,挑了一窝山贼,背上受了伤,自己无法上药,我…”

果然谈无欲眉头一拧:“那山贼何在?”

素续缘道:“那些山贼本也是可怜之人,揽月让他们发誓不再为恶之后,便放他们自行离去了。”

谈无欲越想越气,若不是心疼揽月受伤,近日又颇多劳累,他真想把她喊起来,好好教育一顿。

拂雪匆匆起身道:“我去看看揽月,你们早些休息。”

素还真道:“好罢,这件事不如暂且按下,到琉璃仙境再做商议。”

素续缘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商议什么事?”

风清婉道:“虽说此事是为了治伤,只是于女儿家多少有些影响,若是你们两情相悦倒还好说,若是…”

素续缘明白的瞬间有些愣怔,长辈们的意思是要将他和揽月送作堆?

不是,这件事揽月会同意么?

他细细一想,心中却意外的不排斥,这几日和揽月相处下来,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两人配合默契地为众人看诊配药,他不时的会萌生一个想法,若是以后他们在一起,想必也会是如此默契罢,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都能心领神会。

他想明白之后,郑重地对谈无欲道:“师叔,此事续缘定会给一个交代。”

谈无欲道:“我只看揽月的想法。”

素续缘道:“侄儿知晓。”

后来换药就换成了拂雪,因为看诊事务繁多,素续缘便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在看诊结束后,众人回到琉璃仙境,谈无欲和拂雪回了无欲天,揽月本来也要一起回去的,被素续缘留了下来,说是有要事要和她说。

揽月不明所以,但还是留了下来。

素续缘借口二十年没有回苦境,让揽月带他四处走走,看看苦境的变化。

揽月本来想带他去集市,要看变化肯定是集市变化大,素续缘却说想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喝喝茶,看看风景。

揽月无奈:“续缘哥哥,你到底想看什么啦?”

素续缘脸悄悄红了红,却还是故作淡定:“集市过两日再去,这几日看诊接触人太多,吵得头疼。”

揽月点头:“好罢。”

然后寻了一处安静的山庄,两人坐在湖边吹吹风,聊聊天,素续缘给她倒了一杯茶,问道:“你背上的伤如何了?”

揽月红了脸:“已经愈合,只是祛疤还要一段时间。”

素续缘点点头:“那就好。”

揽月问:“续缘哥哥,你要和我说的要事就是这个么?”

素续缘摇摇头:“当然不是。”

他摩挲着茶杯,思忖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是想问问揽月,你愿不愿意…”

后面的话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脸上一片绯红。

揽月看出了他的窘迫,不由笑道:“续缘哥哥,你怎么这么容易怕羞呐。”

素续缘无奈道:“唉,我要怎么说才对?”

揽月问:“问我愿不愿意同你在一起么?”

素续缘抬眼,如释重负:“嗯,我想问的就是这个意思。”

揽月道:“愿意的。”

素续缘惊喜交加:“真的么?”

揽月淡笑:“当然,我也喜欢续缘哥哥的,从第一眼就喜欢,不然我不会问店小二你在住哪个房间,专门找你去问麒麟血。”

揽月道:“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谁。”

素续缘喃喃道:“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揽月笑:“可不是么。”

两人确定心意后,便告知了双方父母,因揽月年龄尚小,两年后才成亲。

婚后素续缘重新开了医馆,悬壶济世,如他所想,夫唱妇随,配合默契。

素小宝的爱情故事来啦。

没有惊天动地,只有细水长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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