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剑子又重新开始了工作。
案子总是接不完的,卷宗也是写不完的,何不找人一起去约会?
剑子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因为他想起了龙宿。
不知为什么,龙宿走路的步伐总是慢慢的,悠闲自在着,淡定从容着,无论什么情况,都像是在散步。
什么都难不倒他,什么都可以交给他,他若说天塌不下来,世界永不会毁灭,天就塌不下来,世界就永不会毁灭。
他若微笑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为什么不被车撞死。掉进水里淹死。走路摔死。煤气泄漏被炸死。被闪电劈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既然你活得好好的,那为什么要把我的身家性命出卖给别人?
你大可以去找佛剑帮你,反正简单的事你都会找他,只有最困难的、最危险的事才抛给我!在你心目中,始终是佛剑的安全比较重要,我就活该吗?我的命就不是命吗?就可以随便被用来牺牲吗?
缘分已尽,多说无益!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自己好自为之吧,再见!
就好像真的有把薄刀子从心口那里捅进去,毁筋断脉却又了无痕迹。
再走十几步就是佛剑的家。
大门口静悄悄的,也没有人匆匆从楼上跑下来的声音。
他忽然有点想问佛剑,为什么他每次出现在这里,不论多晚,他都好像能听见似的,然后匆匆跑下来为他开门。
其实有时只是在大门口站站,看着小路上昏黄的路灯,他就已经觉得很温暖。
他想起有一天晚上,他来找佛剑。
当时心里忐忑得跟一窝生了十八只小兔子似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佛剑问他,真的是为了公事吗?如果你只是需要找人帮你查案子,我也可以帮你。
仓惶的语气,着急的神态,佛剑这么聪明,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他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本来就是他的事,他自己的公司,怎么能置身事外?再说你的身份,我也不想把你牵连进来。龙宿个性小气,让他无缘无故出手帮助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依靠他的势力才是最好的选择……一切后续都由我来负责,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签了吧,别让我为难啊。
佛剑拿着保证书,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着门口的围墙,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佛剑说,我相信你。
那张薄薄的纸被交到剑子手里,纸上的名字签得雄浑有力,仿佛有千钧的重量。
我相信你,所以你应该为我东奔西走,为我付出心血。
我相信你,所以你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我都愿意认同。
剑子苦笑。
奇妙的是,佛剑走路的步伐也很慢,每一步都稳稳的,鲜少会迟疑、会犹豫。
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原来也会有某些地方的相似。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炊烟袅袅,菜肴的香气仿佛惊心动魄地扑鼻而来。
剑子有些恍惚,这种回到家就能吃上热饭热菜的日子过得久了,竟真的有了点温馨的感觉。连龙宿,都生出了点田螺姑娘的意境。
精致的饭菜摆在桌上,中间的是一碗炖汤,好像就是那惊心动魄的香气来源。
龙宿说,虫草花炖乌鸡汤,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剑子微怔,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哪儿来的乌鸡?
龙宿说,就你后院的,你不是还跟它们玩过吗?怎么不认识了。
剑子深吸一口气,忍耐着什么似的说,我养它们这么久,已经对它们很有感情了。
龙宿无动于衷地说,哦。然后抽了双筷子,递给剑子,问,我精心炖了一下午,你不吃吗?
剑子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终于闭了眼睛,壮士断腕般地接过筷子坐了下来:吃。
饭后,剑子上院子里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剩下的那只乌鸡,对龙宿说,龙宿,我来和你说个故事吧。
龙宿有些讶异,说,你说。
剑子说,我不知道你和人分手会不会难过,但是我会难过。我也是人,受伤的时候也需要疗伤。这时候院子里多了两只鸡,它们每天打打闹闹的,看着它们,仿佛连心情也好了起来。于是我给它们分别取了一个名字,一只叫佛剑分说,一只叫疏楼龙宿,我想着,要是哪只先死了,我就只能跟剩下的那只相依为命了。
龙宿瞠目结舌,好半晌才想起来问,哪只是疏楼龙宿?
剑子指了指桌上的残汤,说,你刚才吃的那只就是。他抱起手中的乌鸡,摸了摸它白绒绒的羽毛,叹了口气,看来我只能和你相依为命了,你说是吧,佛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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