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风夹着雪,呼啸着卷走最后一点暖意。那个割喉的年轻人冷冷地看着我,像是在确认我的死亡,鲜血顺着他手中的匕首淌下。我的喉管里不断涌出血液,血和雪融在一起。我用尽全身力气捂着自己的脖子,狼狈的爬了几步,向后翻入悬崖。
我顿时感觉自己的身子失了重,以往的回忆在脑海中不断翻涌着,像是要冲破颅骨——
“不用我管?你他娘的凭什么?!”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吴邪,你不应该被卷进来。”
“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似乎能找到的只有你。”
“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
“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八年了……张起灵,你在青铜门里过得好吗?这一刻,我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脖子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很快浸透了衣服,我却感觉不到痛,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冷。
我只是在想——张起灵,等你从那扇门里走出来,能不能就放下那些操蛋的使命。能不能为自己而活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去过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就好。吃一顿热饭,睡一个安稳的觉,也不用再背负整个家族的使命,不用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至于我……就忘了吧。我希望那个闷油瓶可以忘记我,永远不要再想起我了。
不过人家张大族长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么一点小事,在他的生命里,我也只不过是一缕恍然飘过的青烟而已吧,还死死缠着他不放手。
想到这,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吴邪,当了这么多年的吴小佛爷,怎么还是这么多愁善感,也不怪那个死胖子天天嘲笑我清新脱俗小郎君了……
我这辈子都还没有娶妻生子,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可论遗憾倒也没什么了:有过能交付后背的生死之交,有过为了一个人而不惜毁掉整个家族的计划,有过许多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经历,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论我这辈子唯一未完成的愿望,大概就是没能把那个闷油瓶带回家吧...
"呵呵..."我又苦笑了几声,脖子上干涸的血又渗出几分红。我的嗓音沙哑,活像个迟暮的老人,透着压不住的悲凉。要是被胖子听到了,指不定又要怎么嘲笑我。
雪,越涌越快。
积雪犹如龙吟虎啸,铺天盖地的塌陷下来,悬崖上的黑点一点点地消失在视野里。我神情有些恍惚,面上苦笑了一下,很久以前好似也是这样的场景,可惜这次没有人会毫不犹豫的跳下三十米悬崖来救我了。
这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思惦记那个断了右手的杨过,这点还真是从天真到佛爷一点没变,他娘的,这个杀千刀的闷油瓶...我这样恨恨地想着。
眼前的黑晕越来越深,我微微晃了晃头,原来我已经快死了啊。
都说人死之前出现的幻象是此生最珍重的记忆,原来你才是我的最珍重,可惜我死到临头才发现,是不是晚了点呢?
记得当时发现那枚鬼玺是假的的时候,我攥着那块冰凉的鬼玺,指关节都捏的发白,差点当场就把它狠狠摔在地上。心里头早就把闷油瓶骂了八百遍,咬牙切齿的念叨着:好你个张影帝,他妈闹的跟真的一样。原来丫根本没打算"用我十年天真"换你出那个门。
呵呵...还真是造化弄人。我费尽心思策划了一切,想把你从门里拽出来。最后呢?不仅没换出你,连我最后的一点的"天真"也马上要被我埋葬在这雪山中了。
我本以为,即使救不出你,我也要费尽余生,去地狱寻你。可惜这次,是我赌输了....怕是要我先去等你了。
黑瞎子教的劳什子睫毛神功在这会儿也没什么用了,我用尽力气阖上眼。说甘心是假的,可更多的是一丝茫然。
我眼角忽然一热,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在雪地上。我甚至闹不清眼角那滴炽热的,瞬间融化在雪层里的眼泪是为何而流,为谁而流。
张起灵,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我不能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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