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幽荫的农舍中出来,踏上漫漫长街,寒风携卷着枯叶在灰暗的远方涌动。
夜枭轻啼。
“二狗子,你要去哪儿?”展昭沙哑地问我。
“……”
“……大人,卑职姓徐名明文,不名二狗子。”
“杜鹰,蒙厉悔,丁刚……他们都这么叫,我不可以叫么?”
“他们与你不同。”
“有何不同?”后方沙哑地问。
“他们是战友,而您是……”当官的。肉食者鄙。
“……”
一前一后,及仙的土地上对立着,黑暗中两相沉默许久。
“……”
“……您能不要继续尾随卑职了么?您跟着,卑职很不方便……”
我不可能带着领导前往下一个私人情报联络点。
下一个情报点在拐子团伙内部。
我有我的线人。
线人只敢见我一人,其他的信不过。
“好,我离开。”
他点点头,终于应了。
“你千万注意安全。”
“您也是。”
通体全黑的夜行衣,隐入晦暗的墙下阴影里,我往前潜行了没几步,忽然听到后头一声沉重的栽倒。
扭头望去。
瞳孔地震。
“大人?!”
“展昭!展熊飞?!!怎么回事???!!!……”
四肢酸软,浑身滚烫滚烫,隔着包裹严实的布料都能清晰地感触到可怖的温度,脸潮红,浑浑噩噩,意识不清,两眸如秋水一般流淌。
这哪里是应酬迷糊了,分明是被地方上下药了。
“能听到我说话么?”
我猛拍武官的肩膀,贴在他的耳畔厉声呼唤。
“不要昏,不要昏,千万不能昏,一定要竭尽所能保持着意识清醒。”
“狗子……”
他呢喃,又产生了些错乱的幻觉,指腹抬起,试图拢我耳边的碎发。“玉堂……你再这样欺人……展某可就要恼了……”
“白耗子……”
“展某非得把你吊起来喝西北风……”
“菜……菜炒糊了……”
“娘……”
墨发散乱的青年眯着眼睛,哑哑的哭腔。
“娘……”
“娘你去哪儿了……”
“娘你回来……”
“……”
“……”
“……”
“……娘在这儿,”我把武官混杂着汗液泪液的脑袋抱进怀中,轻轻地拍抚他燥热的背脊,无尽温柔,轻轻摇晃。
三十多年了,头一次没有刻意压嗓,使用了原本的女子声线。
“好孩子,娘在这儿,不要难过,不要害怕,有娘亲在这儿呢……”
得把他扛起来。
扛回官驿里去。
可这么沉的重量,丁刚与我俩人扛都费劲,一个人扛,能扛多久?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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