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在两人彻夜长谈了一两天之后终于是停歇。但自此之后，言语辞的记忆流失越来越快，他着急忙慌得想把很多事情都告诉盖聂，可最终想起来的，只有他的家人。
他不会画画，或许会画也没有用。因为父母和弟弟的脸在他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五官。那只能告诉盖聂：“我家里，有爸爸妈妈，还有个弟弟。我有几个好朋友经常一起打游戏……游戏……”
只能到这里，再往下，他又忘记了。他知道张良是未来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也知道秦朝不过三世便亡，他还知道赵高是个坏人。
除此之外，也没了，剩下的信息寥寥无几。
后来，他的记忆从遇到盖聂为开始。再往前，便是一团迷雾，只能偶尔牵扯出一节短短的线。韩非只说这是正常的，但究竟这样流失要多久，他也不知道。
言语辞的记忆出现了严重的断层，导致他黏盖聂黏得厉害。因此，商议之下，盖聂决定带着他和卫庄一起前往农家。另一边，盗跖和白凤带着墨鸦领命前往蜃楼接回四个孩子，而韩非赤练和紫女决定直接去咸阳宫，找嬴政。
以后的历史言语辞已经忘记了，但是韩非记得。在虚无中的多年时光，他心中的想法早已模拟演练过成千上万回，他的所思所想终于可以实现。
言语辞听盖聂所说的安排，却也只是“嗯”了一声。他其实有点好奇，韩非有什么把握可以说动嬴政，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
面对这个篡改他生命的人。
彼时他们已经在前往农家的路上，路边满是枯槁，每行几里便可瞅见一二白骨。言语辞别开眼，忍不住策马离盖聂更近一点。
顺带一提，他一点也不想靠近卫庄，但也不愿意影响他和盖聂的谈话。因此言语辞驾着他的棕马落后一步，紧跟着盖聂的黑马。
真有趣，这俩师兄弟还专门一黑一白的马呢。
言语辞百无聊赖地想。他其实有点后悔自己的行为，卫庄故作高深的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最后的话题落到了嬴政身上。盖聂和卫庄对嬴政有着相同的评价，只是，盖聂多说了一句：“有个人告诉我，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卫庄颇为好奇的挑了挑眉，眼见师哥的视线不自觉的往后扫去，便知道这样子的话是谁教的了。可惜，正主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幸好马儿还算温顺，没有因为主人的放空走神而放飞自己。
盖聂见此暗自垂眸，拉了下缰绳让马儿放慢脚步，眨眼间，白马独自走在前方。被丢下的卫庄不屑的“哼”了一声，踢了一下马肚子，让马儿往前多走了几步。
离后面那俩人远一些。
盖聂眼见言语辞丝毫没有回神地迹象，上前握住了青年的手。宽厚的大手覆上，温暖的触感一下子拉回了言语辞发散的思维。转头一看，盖聂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你们聊完了？”余光一撇，看见卫庄在前方不远处，那就不是出了什么事，言语辞很是自然地放松了。甚至想把身体往盖聂身上靠。
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盖聂问道：“你在想什么？”
能想什么？言语辞自嘲一笑：“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莫名其妙的有些熟悉，我记得这句话我说过对不对？刚认识你的时候，在少羽家的马车上。我当时好像还想着要回家……可我现在连家在哪里都忘记了……”
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言语辞觉得他的情绪又要崩溃了。他吸了吸鼻子笑道：“当时就该多说点，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股脑全说出来。省的你们听韩非那个谜语人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的。”
盖聂看他如此蹩脚地转移话题，一时间也是心绪紊乱。伸手揉了揉青年的脑袋，这般动作不带**，满满地怜爱之感。纵然他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但言语辞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疼惜。
这一点让他心情大好，眯着眼扬了扬头，活像个被摸顺毛的小狗崽子，刚刚心头的阴霾也完全驱散了。他甚至拽着马儿往盖聂那边贴了一点，两个马儿因为身体的碰撞发出了不满的“哼哼”声。
眼瞅着人心情好了起来，盖聂也放下心来。拍了拍言语辞的后背示意他别闹，得到了对方不满的一声哼哼。
三人从干涸的大地走过了城镇，给予盖聂卫庄的显目，三人并没有入城。“所以，我们要去哪？”直到这时言语辞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当初浑浑噩噩的跟着盖聂就出发了，也不知道是时间久了还是说外出的新奇感冲淡了丢失记忆的迷茫，赶路的这几天，他发呆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了，终于有时间想想目的地这件事了。
“农家是江湖中弟子最多的门派，农家六堂之中，以神农堂和烈山堂二糖实力最强。这次我们要见的是神农堂堂主朱家。”盖聂向言语辞介绍到，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在林中，树影斑驳，天气晴朗，让人的心情也愉悦不少。
“朱家？好奇怪的名字。”但这个人一定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不管是实力还是势力。否则，也不会让大名鼎鼎的纵横联手白灰。
还要加上一个籍籍无名的他。
言语辞摸摸鼻子，实打实觉得有些尴尬，对着盖聂说道：“要不你们去聊，我在外头等等？或者我去找小高他们也行。只是一段时间，不要紧的。”他是真心觉得自己状态好了不少，不需要再跟着盖聂让他操心。
这次倒是卫庄把人劝下：“身为流沙主人，以后这种场合会有很多。你得多习惯一下，师嫂。”
......这句师嫂为什么听得这么不爽呢？
“好呢，小庄。”
但不影响，蹬鼻子上脸嘛，他最熟练了。
言语辞看见被恶心得直皱眉的卫庄，笑得得意。
但既然卫庄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矫情。言语辞问道：“那这个朱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这样的人在他眼下走不出三回。”卫庄冷冷开口，言辞犀利：“朱家三心二意千人千面，我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不同的面孔。你这样的毛头小子，只怕是会被他哄骗得团团转。”
“......让我留下的是你，看不起我的还是你。小庄，你这人心眼真坏。”言语辞知道这是卫庄在提醒自己对方的难对付，因此他选择只恶心这一句。他挺好奇这样一个人能不能信任，不过既然他们师兄弟都觉得没问题，那就不管了。
天倒下来这俩顶着呢。
盖聂见这俩人的对话，难得的勾了勾唇角。他拍了拍言语辞的头：“江湖上，只得完全信赖的人本就少之又少。”
这位朱家所在的地方实在隐蔽，他们在山谷里七拐八拐的饶了半天，以至于言语辞一度怀疑是卫庄带错了路，再一次得到对方白眼一枚。
“你们流沙情报真的没问题吗小庄……你真的没有被骗吗？”
卫庄深吸一口气，握着鲨齿的手微微颤抖，他以前从没意识到这个人居然这么会恶心人……偏偏他还没办法动手。
真的是好脸色给多了让人顺着杆往上爬！
“流沙与此人多次合作，师嫂不必担心。”说完这句话，卫庄驾马向前跑去，表明了自己决定闭嘴的态度。
言语辞转头对着盖聂吐槽道：“不行……他叫我师嫂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盖聂：……
你叫人家小庄也没好到哪去。
很快他就听到言语辞的自我肯定：“没关系，我会尽快适应的。”
盖聂：……
在群山之间行路半天，三人终于在山谷之中看见了一座精致的房屋。这下也不需要盖聂卫庄多说什么，连言语辞都察觉到树林间隐藏的气息。卫庄的白发太过明显，盖聂的渊虹也还在手中，是谁几乎是明晃晃的摆在明面上。很快就有身着蓝衣的人持剑而来，恭敬的抱拳行礼：“二位可是鬼谷纵横？”
盖聂轻拍了一下言语辞的背，将他往前推了一步。言语辞被推到人前，幸好他意向嘴比脑子快：“我们来拜……找你们堂主，有事。”
“额……”没见过的人。这位农家弟子悄悄抬眼抽了一眼，却见另外两位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言不发，站在这个面生的年轻人身后。想起这段时间江湖传出的，流沙易主的消息，面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这是怠慢不得的。这小哥一边打个手势，让人速去通报，自己则在前引路：“即为请随我来。”
言语辞有些得意的看了眼盖聂，卫庄倒是嘲讽道：“狐假虎威。”
“那也得有虎可靠。”言语辞丝毫不在意，好似背后真的长出一条狐狸尾巴一样，一晃一晃的展示着自己的得意。
几人终于走到了平地，三人的马被那小哥牵走。而在房屋前，一位身着红袍的中年人冲他们招手。
有点不敢看以前写的了好像黑历史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我还是会尽快完结这个，坚持最重要嘛（）农家副本开启，农家完了我应该两三章就草草结束……尽力在今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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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