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石听溪坐在闺阁里，宫中的太医为了这次的接种牛痘，考虑到女眷不方便被太医看到身体，就培养了些医女。

石听溪接种后，在屋中休养了几日，等到疹子全都消下去后，才出门去见了石华善等人。

这次石家都接种了牛痘，或许是体质问题，大家都没出什么事情。

石听溪坐在正厅用膳时，发现端静郡主神情比往日都更好些，便问道：“玛姆，您这几日怎么样？”

端静郡主唇角含笑，她有些得意的道：“确实没有那么可怕，女医为我看诊的时候，说我是她接种的人中好的最快的。”

石华善咳嗽了一下，斜倪了她一眼。

端静郡主神情收敛了些，但仍掩不住笑意。她丈夫反应最大，今日早上才算彻底恢复。

石听溪看出了两人的眉眼官司，压下笑意，知道她再说的话，石华善的脸面就挂不住了，便又换了话题，问道：“那别人家怎么样？”

石华善这才精神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做足了姿态，见桌上的人都看自己了，才准备开口。

端静郡主推了他一把， “你快点说，不要卖关子了。”

石华善有些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但又惹不起她，只能不情不愿的将事情娓娓道来。

***

前段日子石华善他们三人与皇上说完后，太医便带着东西依次去了石府和纳兰家，为他们家的人都接种了。

索额图在家中等了一日，见没有人来才松了口气，安心的睡了一晚。

没想到刚睡醒，就听到外面的侍从来传话说宫中的太医过来了。

他本来不想搭理，这个所谓的牛痘他是一点都不想用，但是又碍于自己答应了，便只能满心纠结的起床了，他站在桌前喝了口冷茶，清醒了些。

门外的侍从以为他没有醒，又叫了几声。

直到屋中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他这猜到老爷醒了，便赶紧离了门口。

索额图站在桌前，刚才他恼怒的把桌上的茶杯甩了下去。瞪着地上的碎瓷杯，他越想越生气，一想到要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就恼恨。

最后迫于无奈，他只能去了前院跟着家人一同接种。

也不知道为什么，索额图的症状格外明显些，比旁人都严重了些。现在还在家中告假，据太医道，他的面上还全是疹子。

索额图成日里在家中发脾气，却又觉得脸部太疼，只能不断发出‘哎呦哎呦’的声音，躺在床榻上仰头望着横梁。

窗外的景色竟是一点都没有和他们相干，索额图成日里听着外面欢快的脚步声，躲在屋里脸色都发青了。

心里满是抱怨，却又不敢说出来。

而且还担忧这个真的会消散吗，不能皇上是想要让他感染上天花，快些死掉吧。

索额图一想到这个，顿觉悚然，一下子也不敢讲话了，对皇上的忌惮更甚，也更加在意太子曾对自己的叮嘱。

皇上收到太医的报告后，看着纸上的字便没忍住笑。

他早就猜到索额图不想接种，没想到他的身体对牛痘反应这么大。

他那日从御花园回去后，不准备再等他们自愿来接种牛痘了，直接下旨让太医为宫中的人接种，只除了得过天花的人不用。

那些刚出生的阿哥接种后，都一点事情都没有。反而平常身体健壮的索额图，却反应这么严重。

皇上原本对索额图的不快早就散去了，见他那么可怜，就让内务府给他多送些药材，让他在家好好休养身体。

石华善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他平日里也有些不喜欢索额图那种眼高于顶的样子，现在见他这般，倒是心里舒服点了。

***

石听溪托着下巴，眼中带着笑意，“那明珠大人呢？”

石华善蹙眉，嘟囔道：“这个老匹夫，他早就好了，这几日还在朝堂中弹劾官员呢。”

敏秀格格疑惑道：“最近朝中还有什么事情呢？”

石文炳摇了摇折扇，含笑看着他们：“还是牛痘一事，有的官员不想接种，纳兰大人当然要义不容辞的督促他们了。”

虽然宫中的人都接种牛痘了，但是下面的官员对这个仍是抱着怀疑态度，在朝堂上都是缩着身子躲着皇上的视线，官署还因此安静了一段时间，免得被点了名。

但已经接种完牛痘的官员则是抱着不能只有自己下水的心态，撺掇他们都把这事做了。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眯着眼看着下方朝臣各自的小心思，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散了，唇角微扬。

纳兰明珠看到皇上的表情，忙低下头，眼睛眨了下，知道现在的情况都是皇上想要的，便再添了一把火。

他从队列中走了几步，来到中间提议道：“皇上，太医院所研究的牛痘利于百姓。现在各地灾情还未处理完，若是起了疫情，到时候再挽救便晚了，现在应该把这个大力推广下去。”

皇上手指放在椅子上，点着扶手道：“你说的有理，可还有人有别的想法？”

殿中朝臣都是面面相觑，良久后纷纷躬身行礼应道：“此方法可行。”

至此，牛痘一事被大力推广下去。

各地的官员收到后纷纷叩谢君恩，他们原本还想着依靠着抗洪的功劳得些政绩，没想到洪水退去后，管辖的地方已经有了疫病的苗头，万幸现在得了朝廷的方子。

***

最近正是秋高气爽，出门骑马的好时节。

因为祖先们都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所以京中的官宦子弟儿时都是要学骑马的，女子也是学的一手好骑术。

刚好前段时间因为暴雨和牛痘一事，大家都是留在家中休养。

郊外新开了一家马场，邀请京中的官宦人家去游玩。

今日富达礼刚巧得闲，他收到了马场的帖子后，见上面写着女客也可以来参加。便跟敏秀格格说好了，准备带着妹妹一同去那里散散心。

石听溪想到了之前因暴雨错过的茉雅奇，便叫了她一同前往。

她久违的出了门，见富达礼骑着马往城门那边走，连忙出声对着他道：“大哥，先去接茉雅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