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亦安摇了摇头,“顺便过来看看热闹。”
范闲半点也不伤心,直溜溜地就跟上去了,“小师哥去哪?带我一个呗。”
“逛青楼你也去?”亦安诧异地一挑眉。
范闲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当即给亦安表演了一下什么叫教科书式的川剧变脸,话音才落便瞧着那张清秀的脸上布上了些许哀怨的神色。
“师哥有我还不够吗?”范闲委屈地看着亦安。
“你这变脸怎么这么快啊?”亦安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跟我一起去?”
范闲哼哼唧唧地跟上去,留下了满头小问号的言若海在风中凌乱,有点不明白这位提司怎么就跟着走了,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
范闲跟着亦安上了马车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家小师哥说的逛青楼只是说说而已,那话是说给言若海听的,实际上马车去的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范闲看了看这人烟稀少的地方,下意识双眼放光地看着亦安,“小师哥是打算在这儿对我做些什么吗?”
亦安倒吸一口凉气,用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关爱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了。”
范闲咽了咽口水,一下子扑过去上下其手,一把摸还一边念念有词:“我也不想的,怪只怪师哥你太诱人了。”
亦安黑着脸推开他,“滚犊子!你这是色心不改。”
……
范闲顶着一张欠揍的笑脸站在亦安身边,看得二皇子横眉一挑,差点没收住脚踹在这个家伙身上。
“范奉正怎么也在?”二皇子笑得有些勉强。
范闲满含羞意地低下头,用一种欲说还休的眼神在亦安身上流转,好半天后才羞答答地说道:“我本来也不想跟来的,只不过小侯爷舍不得扔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家待着无趣呢~”
二皇子表情有些扭曲地看着范闲,又带着探究的眼神看了眼气定神闲的亦安,有点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得了这个玩意儿的,不觉得反胃吗?
亦安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把范闲扒拉到身后去,“犬子无状,让哥哥见笑了。”
范闲无辜地歪头望着亦安的背影,心道:小师哥总是这样在嘴上占我便宜,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以后吃苦是他自己吗?
二皇子翻了个白眼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跟我过来。”
亦安跟上,回头看了一眼准备跟着一起走的范闲,“你干嘛?”
“我不能跟着吗?”范闲抿唇歪头。
“呆在这儿。”亦安说,“等我回来,一会儿陪你去逛逛。”
范闲开心地笑着点点头,“好啊。”
李承泽突然有点不明白亦安这个小家伙究竟在想什么,自从范闲到京都之后他的每个决定都有些让人无法理解,以前那个做事杀伐果决的小侯爷似乎被人替换了。
“你在想什么啊?”李承泽皱着眉盯着亦安说,“范闲究竟将你怎么了?犯得着为一个范闲得罪那么多官员吗?”
“我也不知道。”亦安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或许是突然疯了吧。”
“你——”李承泽皱起眉,话音戛然而止,变为了一声叹息,“罢了,你别把自己给搭进去我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还能指望您这位爷听我一句劝……”
“北边等待收网,江南路、东夷城也全都安排妥当,万事俱备现今只差一个绝佳时机。”亦安低着头慢慢说道。
“哼——”李承泽轻笑一声道,“原以为你被范闲迷了心窍,现在才知道昭威侯不愧是昭威侯,哪怕是温香软玉在怀也能岿然不动。”
“天下未定,哪有什么儿女情长。”亦安垂着眸子自嘲一笑,“这世上哪来的什么太平盛世,不过是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负重前行罢了。”
“怕是真的做成了,你会被百姓骂死的。”李承泽摇了摇头,“不后悔?”
“但求问心无愧。”亦安笑吟吟但目光坚毅地看着他。
“也是,民意算什么,他们也只看得到自己眼前能看得到的,殊不知眼睛也是会骗人的。”李承泽撇了撇嘴,“你不后悔就好。行了,也没什么想跟你说的了,快滚吧,看到你就烦,老是不听话,不想管你了。”
—
范闲现在非常高兴,因为他小师哥今天居然有空陪着他一起逛街,这是以前求都求不到的事,今天居然有机会办到,简直不要太开心!
“笑什么?”亦安挑眉问道。
“我笑了吗?”范闲开心地转过去看着他,“大概吧,哈哈哈,我太开心了,因为小师哥陪我逛街了。”
“你要买什么?”亦安看着他问道。
范闲摸着下巴想了想,“说真的,其实什么都不缺,跟着师哥逛逛京都就好了!”
亦安笑了笑便和范闲漫步在这热闹的街市上闲逛,时不时聊两句,一时间倒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信步走到一处卖玉佩的小贩摊前,范闲弯下腰学着行家的做派,一脚踩在路肩上,一脚踩在摊子牛皮纸地边上,手指在人摊子上乱动着。
亦安横眉一挑诧异地看着他,“你要买玉佩?”
范闲抿着唇压下嘴角,侧着头漫不经心地问道:“小师哥喜欢什么样的?”
“阴阳双鱼玉佩。”亦安扯了扯嘴角。
“啊?”范闲懵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是罗布泊那个双鱼玉佩吗?”
“有点见识。”亦安笑着歪了歪头,“不过你要是想送我什么东西,不如送我一对翡翠西瓜。”
范闲嘿嘿一笑,“小师哥要是喜欢,别说翡翠西瓜,就是玛瑙玉髓你想要多少,师弟我就给你找多少。”
亦安嗔瞪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臭小子,你有那钱吗?”
“收回我娘的产业就有了啊。”范闲理直气壮地说道。
“两位……”小贩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他们,“您二位究竟买是不买啊?我这……还要养家糊口呢。”
“咳咳咳……”范闲尴尬地咳了起来,“买,买,我们当然要买。”
范闲买了一个白玉的吊坠递给亦安,“呐小师哥,这个给你。”
亦安瞥了一眼,嫌弃地躲开了一些,“好丑啊,我不要。”
“哎,不丑的,你戴上试试嘛。”范闲笑着追了过去。
“要戴你自己戴,这种破玩意儿给我挂马车上我都不乐意,还想让我戴身上,别做梦了。”亦安嫌弃地躲开范闲伸过来的手。
“别这样嘛,戴上试试啊。”范闲笑嘻嘻地凑上去,“要不然挂在扇子上也行的。”
“你别过来。”亦安拿着扇子抵在他胸前,“这玩意儿休想挂在我身上,扇子上也不行。”
“哎呀,小师哥你就挂上嘛,又不丢人。”
范闲好说歹说才让亦安退了一步,将那玉坠子拿来挂在了他的腰带上,可那张小脸上却满是不情不愿不高兴的模样。
“好丑啊。”亦安非常嫌弃地用扇子挡住了脸,“你的审美可真够真够别致的。”
“再别致,你不也是戴上了嘛。”范闲相当得意地走着,走得那叫一个趾高气昂,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呢。
亦安翻了个白眼,“哼哼,小人得意莫猖狂。”
“哎,小师哥怎么能这么说师弟呢,师弟会生气的。”范闲噘着嘴不高兴地说道。
“……”来个人收了这个孽畜吧。
……
天河路上那座最丑陋的建筑仍然沉默在春光之中,道路两边著名地落花流水里没有花瓣,因为春时尚早,花儿都还未全开,自然舍不得将衣裳扔入水中做景致。
京都的百姓们依然循着老规矩,远远躲着监察院行走,院门前的石碑安静地注视着那些人们,似乎是在说,院子是保护你们的,你们为什么如此害怕?不要问百姓为什么会害怕监察院,就像是杨万里那四位士子一般,人们对于秘密特务机构的害怕总是没来由的,因为那个衙门似乎没有光,似乎拥有的只是秘密与黑暗。
监察院那个方方正正的房间里,七位首领正敛气宁神坐在长桌旁,他们知道今天的会议很特殊,所以望着长桌尽头那位跛子院长的目光都带着些许疑问。一处的头领朱格在这个房间里自杀之后,一处便一直没有首领,沐铁也只是暂时领着京中的职司,所以今天八大处只有七个人。
房门轻滑无声地开启,但这七位庆国特务机关最厉害的角色自然察觉,下意识扭头向门口望去,就连长桌尽头的陈萍萍也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宁静有神。
一个有着微褐眼眸,满头乱发的老头子佝着身子走了进来。
众人略觉诧异,却见费介将身子一转,轻声说道:“丑媳妇儿总是要见公婆的,进来吧,磨蹭什么?”
他身后那位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闪了出来。这位年轻人容颜清秀,睹之可亲,满脸挂着微羞的笑容,拱手对桌旁的监察院头目们行了一圈礼,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大家好,大家早,我就是范闲。”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