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李云睿紧接着又是一顿质疑,表面上打着维护庆国才子的名义,实则是想要构陷范闲抄袭之名。

庄墨韩甚至还展开了他所携带的那卷轴,上面赫然写着范闲作的诗的后四句。

太监拿着卷轴在各个官员面前一一展示,庄墨韩说范闲年少没有这样的心境,还说他年少强说愁,过犹不及。

范闲丝毫不慌,脸上带着笑,一杯杯饮着酒。

郭保坤不知怎么想的,也跳了出来,“陛下,范闲欺师盗名,无耻之尤,如此这般行径,真是将我朝文人的颜面都丢尽了,恳请陛下将这文贼革去功名,逐出京都,今生永不录用。”

语调之激昂,不免让人觉得他在落井下石。

“郭少,既然我丢尽了庆国的脸面,为何你如此欢喜雀跃。”范闲笑的玩味。

“胡说!”郭保坤解释着,更加激动,“我这是愤慨,我这是不耻与你为伍。”

“庄先生要在殿上辩真相,郭少何时知情的。”

“自然是刚刚听到…”

郭保坤和范闲争辩者,郭保坤的父亲郭攸之出来呵住郭保坤这才将问题拉了回来。

“庄先生,你说的没错,这首诗是我抄的。”

范闲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我诧异的看向他,又回头看了眼李承泽,李承泽脸上没有表情,但这眼底深处却隐着不解。

庄墨韩喝了口酒,也有些诧异范闲会这么说,“范先生,知过而直言,是谓勇也,范先生经过此事,必成大器。”

“您先别忙着夸我,庄先生,我替我自己抄诗,你替你老师抄诗,咱们俩也算半斤八两,说起来,你还不如我来的直爽。”

范闲提高了嗓音,“这首诗,乃是少陵夷老,诗圣杜甫,跟你老师半点关系没有。”

范闲拿着杯酒站在大殿中央,笑的讽刺,“庄先生替令师欺世盗名,还真是尊师重道的典范。”

接着范闲又道,这诗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千载风流,文采耀目的世界。

郭攸之说他用仙界来狡辩,是谓欺君,恳请圣裁。

范闲问完庄墨韩之师不为人知的诗是否多,得到仅此一首的回答后,范闲将酒杯一扔,抓起桌上的酒罐,喊道:“纸来。”

“墨来。”

紧接着,范闲开始背诗,一首接一首,足足背了上百首,首首文笔妙然,最后竟将庄墨韩气的吐了血,他自己也醉倒在殿上。

“果真是惊才绝艳,是谓旷世之才。”李承泽曲着腿,坐姿懒散,眼睛里闪着欣赏的光。

“走,回府。”李承泽拉起我,握着我的手腕出了祈年殿。

“今日范闲这一下,怕是没人敢再质疑他的诗是抄的了,庄墨韩的诬陷也就不攻自破了。”我回头看了眼范闲,侯公公正带着群小太监查看他的情况。

“庄墨韩德高望重了一辈子,在今日毁于一旦了。”

李承泽牵着我,宫中的夜晚静谧,可却潜伏着重重危机,方才二人路过的那太监,便是宫中堪比大宗师的洪四庠。

即使已走出段距离,我依旧能感受到洪四庠那冷冽的眼神死死盯在我的背后。

“李承泽。”

李承泽侧首看向我,“怎么了。”

“洪公公你了解他多少。”

李承泽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耳朵,带着我加快了步子,直到走上马车,才开口。

“他是太后身前的红人,耳力极佳,身手堪比大宗师。”

我在心中揣度着,倘若洪四庠不是大宗师,那么庆国宫内隐藏的大宗师另有其人。

那人会是谁呢…

一夜好眠,天气晴好,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范闲的诗集,忽然从空中飘落无数张写满文字的纸张。

“小姐!小姐!您快看这个。”青溪将手中的纸张递给我。

“无复纲纪,狼虎其心,更为甚者,今有国之志士潜藏北齐,李云睿伪孽昏狡,无复国恩,出卖忠诚国士于北齐……”

我眯了眯眼,沉声道:“哪儿来的。”

“大街上撒的,到处都是。”青溪面露愁色,这可是当朝长公主李云睿啊,不知陛下会如何震怒。

“有人想让李云睿死。”

我抬起眸子,吩咐道:“准备马车,去找李承泽。”

倘若如李云睿所说,李承泽真与她为同盟,今朝她如若倒了,保不齐会拉李承泽下水。

李承泽还在院中漫不经心的喂着鱼,谢必安倒是不在。

“来啦。”李承泽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焦急的意思,语气轻松自然。

我示意青溪在原地候着,迈着步子朝李承泽走了过去,开门见山道:“姑姑的事,几分真几分假。”

“这话你该去问太子。”

我看着李承泽的侧脸,心口起伏,伸手抓住了他瘦削的手腕。

李承泽终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过头看向我。

微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气定神闲,迎着我的目光,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姑姑与太子交好,这事儿你我都是知道的。”

我秀眉微蹙,心口的起伏更加强烈,“李承泽,你还要瞒我吗。”

李承泽静静看着我,嘴角的笑意淡去了,眉眼深深。

“这件事儿,秦家可不适合插手。”

我失声哑笑,“我不入局,自然有人推着我入局,在他人眼中,我秦月和你李承泽早就形同一体,李承泽做什么秦月都在,你要说秦家没插手,世人信吗。”

“你只需要告诉我,那纸上说的那些事儿,是不是都是李云睿所为,包括,你参与几分。”

李承泽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往屋里走。

“姑姑确实与庄墨韩有往来,但所谓私情,想必是那印发纸张之人为了将姑姑的名声弄的更臭。”

“出卖言冰云确实是她所为,目的是为了北齐内乱,并且借此收买庄墨韩。”

李承泽将我按在椅子上坐下,俯下身与我平视。

“至于我,这两件事我都没有参与,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确实与北齐有往来。”

我双眸一眨不眨盯着他,眼神微暗,嘴唇紧绷着。

李承泽蹲下来,与我十指相扣,抬着脸看我,“内库大权如今还在姑姑手中,我与她不过是互相牟利,身处皇权之争的漩涡中,我不得不寻求更多的助力。”

是啊,人活一世,不为了自己,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末路吗。

身为庆国皇子,李承泽斯下与北齐往来,难免让人觉得他要背叛庆国。

可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保,难道求生也有错吗。

“李承泽。”我艰难的开口。

“嗯。”

“我们不争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江南,去过普通人的生活,远离这些纷争。”

李承泽眼底神色突然恍惚了,而后垂下眸子,“争与不争,你我说了不算,那下棋之人还未收手,我若是不争,恐怕也有千万种方法逼着我争,说来可悲,我怕是想死都不会那么容易。”

李承泽所言便是现实,这是一局从他十三岁那年便开始下的棋,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他注定了只能是一块磨刀石,可他是活生生的人啊,即使已知结局,但他有权利替自己改命。

我沉默着垂下了头,眸中闪过一丝痛意。

“小月因何如此担忧,前路固然难走,但你别忘了,我可是李承泽。”李承泽嗓音轻扬。

“我比太子聪明太多。”

听到他这么说,我终是没忍住弯了唇角,眼神望向他,“言冰云和庄墨韩有什么关系,庄墨韩怎么会卖姑姑这个面子,竟不惜断送一辈子的名声。”

“言冰云和庄墨韩没什么关系,你可知道鉴查院关着的北齐肖恩。”

“北齐大魔头。”

“是,他是庄墨韩的弟弟。”

我睁大眼睛,颇为震惊,“文坛大家的弟弟居然是大魔头。”

“言冰云是鉴查院四处主办言若海的儿子,因四处办事不利被送往北齐作为暗探,此事知道的人极少,姑姑出卖言冰云,北齐定会要求庆国用肖恩来换言冰云。”

我思索片刻,突然意识到,“鉴查院有内鬼。”

“一处朱格投奔了姑姑,此人是个忠心的,一心为了庆国。”

“既然忠心,为何要背叛陈萍萍。”

“恐怕是担心范闲一朝上位,将鉴查院纳为己用,威胁到皇权。”

既是鉴查院的人,陈萍萍不可能不知道,如今李云睿正遇难关,朱格怕是会有所行动,倘若行之有差,朱格极有可能丧命。

“李云睿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范闲身败名裂。”

“不单单如此,范闲此人我极为欣赏,他很聪明,可这般人物若不能为我所用,来日必定将我反噬。”

我站了起来,绕过李承泽向外走了两步,顿了顿,转过身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李承泽也站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的点了点,“这句话极好,可惜太过宏大。”

“是。”

我迈着步子走到他面前,仰着脸看他,“所以,李承泽,为自己立命,足够了。”

李承泽愣了愣,接着低下头,抿着嘴笑了起来,“这世间有一人懂我,足矣。”

他缓缓抬起头,直直看着我,眼眸深邃,像一汪深潭,将人吸进去。

“是你,何其有幸。”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礼部侍郎郭攸之因与长公主联合后宫干政被捕入狱,鉴查院一处朱格在竹林中丧命,所布之局一朝被破,李云睿跪在了庆帝御书房前忏悔。

“想过李承乾蠢,没想到蠢到这种地步,这种时候居然也敢替李云睿求情,这是生怕不知道他二人有私情,纯属火上浇油。”

我端着盘葡萄,半倚在榻上看李承泽给花草盆栽浇水。

“情深意切,难免心急如焚为红颜啊,令人敬佩。”李承泽点了点头,拎着水壶慢条斯理地浇着水。

“哟,还敬佩上啦,倘若是我跪在那儿,你会不会替我求情。”

“不会。”

我敛了笑意,撇了撇嘴,将葡萄扔进盘子里,不理李承泽。

李承泽瞧见了,眉眼带笑,凑到我面前,“我是说,我不会给机会让你跪在那儿。”

我瞪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扬。

“喂我一颗。”李承泽抬抬下巴,张开了嘴巴。

我拿起一颗葡萄,没好气儿的塞进他嘴里。

李承泽直起身,一边咀嚼还一边感叹,“嗯,你喂的就是甜。”

“别贫了,你说范闲也去了,我猜他不是求情。”

“猜的真准,他求陛下严惩姑姑,想必此刻姑姑已经在回信阳的路上了。”

“就这般走了,事情想必没这么简单。”

“她当然留了后手。”

我面带疑惑看向李承泽。

李承泽笑的悠然,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你要对付范闲。”我心中一惊,有些诧异。

李承泽将水壶放在木架上,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先拉拢他,不成,杀他。”

“能写出《红楼》还有这诸多绝妙诗词之人,我十分欣赏,可若不能与我为伍,甚至与我站在对立面,太危险,得杀。”

范闲深得陈萍萍赏识,现已是鉴查院提司,亲爹范建是户部侍郎,将来娶了林婉儿,手中又会掌握财政大权,陛下似乎也看好他,这等人物,若不能为友,确实危险。

那么要活命,除非不惹他,可李云睿屡屡暗害范闲,有朝一日范闲要是知道李承泽与李云睿有往来,那么范闲定会将李承泽视为敌人。

即使那些事李承泽并未参与,可说出去,恐怕也没人相信。

从李云睿这事儿可以看出,范闲面对仇敌可不是心软之人。

如此看来,范闲若不能与李承泽一路,那便只有杀他,才能保全性命。

“殿下。”谢必安抱着剑拱了下手,“方才宫里来的消息,召您入宫,还特意说了,带上秦小姐。”

“陛下可有说是何事。”李承泽看向谢必安问道。

“没说,但陛下还召了太子和范闲。”

我看看谢必安又看看李承泽,“那叫我是做什么。”

“陛下的原话是,去请二皇子殿下的时候秦家丫头肯定也在,把她一起叫过来。”

我回来啦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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