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李承泽曲着腿,坐在那儿削梨子,那梨子瞧着青涩,定不会甜。

我盘着腿,一门心思啃着李子。

范无救居然还捧着本书,坐在那儿端端正正的,看着书中的内容。

李承泽抬眼瞟向范无救,而后放下手里的刀和梨子,拎了一小串葡萄,轻手轻脚跻上鞋靠近范无救。

我看着他,有些不明就里。

“我说范无救。”

范无救听见声响回头,欲要站起来,“欸,殿下。”

李承泽抬手将他按回椅子上,将那串葡萄塞进了范无救嘴里,有些意外的说道:“你还真天天看看书啊,以前没见你这么夸张啊。”

范无救视线重新落回书上,“春闱将至了,我也得好好准备准备。”

李承泽闻言更诧异了,“怎么,你打算科考?”

“哪个读书人,不想金榜题名啊。”范无救嚼着葡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读书人?”李承泽抬手用力拍了下范无救腰间配着的那把大刀,“还背着刀呢。”

我探着脑袋看热闹,调笑道:“范无救你这是打算文武双全啊。”

“习武是我逼不得已,我从小到大,其实是个文人。”范无救一脸认真的说道。

“呵。”李承泽冷笑一声,“文人好,文人好,文人还能替我出谋划策。”

“来吧文人,替我想想,王启年的妻子女儿,怎么忽的销声匿迹了。”李承泽说完,重新回到地垫上,拿起刀削梨子。

起初我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意外,就现在的情况而言,王启年的妻女消失应当是被保护起来了,范闲和王启年如今连自身都难保,更不要说将王启年妻女毫无声息的转移并且保护起来,太子那边,不仅李承泽这边有人盯着,我同样也派了人,并无半点风吹草动。

那会是谁呢,做到无声无息将两个大活人转移走了,此人手段实在不简单。

“回禀殿下,说来也奇怪,昨日我到了王家,眼睁睁看着母女二人进了家门,我冲进去后,您猜怎么着,人不见了。”范无救站起身,禀报着情况。

李承泽削梨的动作一顿,“就没有其他消息了。”

范无救摇了摇头,“上上下下我找了一遍,仍不见踪影现在回头想想都后怕,以为自己见了鬼。”

李承泽抬起眸子看向范无救,顿了顿,又道:“难不成是王启年和范闲回京,将人给转移走了。”

范无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拿起书拍了下腿,“您要这么说的话,就说通了。”

我实在忍不了,无奈出声道:“王启年和范闲如今连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是他们所为。”

范无救闭上了嘴,眼睛瞥向一边去了。

我不禁笑道:“范无救啊范无救,光读书是应付不了科考的,你不妨多动动脑子,兴许就开窍了呢。”

“我日日读书也都动脑子了呀。”范无救一脸认真。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那我便祝你金榜题名。”

范无救闻言笑了,“那便多谢秦小姐,借秦小姐吉言了。”

“那要是来日你做了官,可还愿意继续在李承泽跟前当一名刀客。”

我说此话本就是逗逗范无救,不曾想,他正了脸色,拱手道:“殿下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必定不能做叛主求荣之事,此举实在不该是读书人所为。”

李承泽见状,说了句,“呆子。”

话音刚落,便有一小厮小跑着上前,跪下禀报,“禀告殿下,王启年求见。”

“谁?王启年。”李承泽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

“是。”

“他一个人?”

“就他一人。”

李承泽唇角上扬,勾出一抹笑来,“有意思,让他进来。”

“是。”小厮领命退了出去。

“看来,王启年以为是你抓了他的妻女。”我撑着下巴,看着李承泽削梨子,“诶诶,你再这么削下去就只剩个核了。”

我接过李承泽手中的梨,三两下削好皮又还给了他。

李承泽拿着梨走到屋内正中央的秋千上缓缓坐下,蜷着腿,坐姿懒散,慢悠悠荡起来,道:“那我们就将错就错,看看王启年和范闲到底想做什么。”

不一会儿,小厮带着一袭黑衣的王启年过来了。

王启年上前一步,拱了拱手,“王启年,见过殿下。”

见到李承泽身后地垫上坐着的我,又朝我拱了拱手,“见过秦小姐。”

我微微颔首,嘴角含笑。

李承泽闭着眼,漫不经心的荡着秋千,拿起梨啃了一口,仿佛并不知道王启年在这儿一般,将王启年置若罔闻。

李承泽刚嚼了一下,睁开眼,看向范无救,问道:“哪儿的梨。”

范无救道迟疑道:”我买的。”

而后立马反应过来伸手去接,果然不甜。

李承泽干脆的将梨肉吐在了范无救手上,将手中那颗被啃了一口的梨也扔给了范无救。

我明白,这是在给王启年下马威。

范无救接过梨,自己也啃了一口,被酸的眯起了眼,赶忙吐了出来。

“吃点水果。”李承泽侧着脸,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王启年,面色冷冷的。

“范闲,在使团内是假死。”王启年垂着头,如是说道。

听到这儿,李承泽才悠悠将目光落在了王启年身上。

“如今,已经回到京都。”

李承泽故作惊讶,“真的,那太好了,我都被他骗了。”

“他回到京都之后,一直在探查,滕家母子的下落,如今,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抱月楼。”王启年一副为难又不得已为之的模样。

李承泽微微侧头,“抱月楼是哪儿。”

我端起那碟葡萄,身姿娉婷走到李承泽身边,拿起一颗葡萄喂到李承泽唇边,“据说是青楼。”

李承泽抬眸看向我,就着我的手将葡萄吃了下去,问道:“滕氏母子和抱月楼有什么关联。”

这一下,我和范无救算是把李承泽的面子给做足了。

“这个不重要,范闲得知抱月楼的东家今天要去抱月楼,便偷偷地潜入了,如果殿下这会儿去抱月楼,一定能将他假死之事大白于天下,逼他入绝境。”

李承泽思索片刻,道:“你不是范闲心腹吗。”

听到这,王启年才缓缓抬起头,”小范大人对王某,有情有义,恩重如山。”

“那你卖他。”

我侧眸看向李承泽,知道他此刻心里怕是有些不爽利。

李承泽虽也不算什么好人,但他绝不是小人,对于卖主求荣的小人行径,想必心中颇为不耻,故才用出“卖”这个字来。

王启年竟然直接跪了下来,拱手道:“王某只求殿下,事成之后,将我妻女放回。”

“为了家人。”李承泽懒洋洋道。

“在王某心中,妻女比什么都重要。”

李承泽表情缓和了些,眼底藏着些复杂的情绪。

微微抬头看了眼房顶,站起身来,光着脚走到王启年面前蹲下,定定看向王启年,问道:“我能信你吗。”

观察着王启年的表情,没等他回答,李承泽继续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今日能堵住小范大人,我手里的人,你都可以带走。”

李承泽这话说的巧妙,手里的人,可他手里有没有王启年的妻女,那就另当别论了。

“谢殿下。”王启年不知是真情流露,脸上竟然真的有感激的神色。

李承泽缓缓站起身,朗声道:“无救,那就陪我逛趟抱月楼。”

范无救明白了李承泽话中的意思,一拱手答了声是,立马走向屋外,对带刀护卫们道:“跟我走。”

李承泽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启年,眼神一转,装模作样道:“诶,我鞋呢,鞋在哪儿呢。”

王启年抬头看了眼李承泽,又看向就在李承泽脚边的鞋,竟俯下身子爬过去,将鞋拿过来摆在了李承泽脚前,“殿下。”

李承泽冷冷睨视着王启年,抬起一只脚。

王启年会意,捧着鞋低声下气的替李承泽穿在了脚上。

李承泽见状讽刺一笑,“不愧是范闲的心腹,你弃暗投明,范闲饶不过你。”

“没得选。”王启年伏着身子,尽显卑躬屈膝之态。

“起来。”

王启年没动。

“起来。”李承泽伸手将王启年拉了起来,看着他道:“你有得选。”

“只要今日抓住范闲,他这欺君的名声就算是定了,到时候,你就到我这边来,他出多少,我照跟。”

王启年弯腰拱手,面露难色,但还是道:“谢殿下。”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撕破脸吧,跟我走一趟抱月楼。”

“都听殿下的。”

李承泽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鞋,道:“真不错。”

而后侧身拉住我的手腕,一起朝外走去。

院中早已有马车候在那儿,还有一护卫跪伏在那儿,显然是要当人肉杌凳。

我将李承泽一扯,抬起眸子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道:“来人。”

“属下在。”

“叫他起来,搬个杌凳过来。”

“是。”

话落,那护卫麻利的爬了起来,搬了个杌凳放在他原先跪着的位置,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李承泽垂眸看着我,挑了挑眉。

我扭过头,松开李承泽,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李承泽见状,顿了顿,也抬脚上了马车,而后转身居高临下的对王启年说:“王先生,替我赶个车。”

不知怎的,王启年突然跪在地上,“殿下,还求殿下留小范大人一条性命啊。”

李承泽有些奇怪,缓缓蹲下来,问道:“怎么这会儿替他求上情了。”

“王某若不是为了救家人,绝不会出卖小范大人。”

“你放心,我费这么多事不是为了杀他,和则两利嘛。”

“谢殿下。”王启年说完站起了身。

李承泽也随之站了起来。

“不瞒殿下,王某驾车还是很稳的。”

李承泽闻言勾唇笑了,抬起手虚空点了点王启年,转身进到了马车内。

见我表情不太好,带着笑坐在了我身边牵起了我的手,“没有下次了。”

我知他是在说刚刚护卫做人肉杌凳一事,我哼了声,故作矜娇。

我忽的想起什么,抬起手遮着嘴巴,悄声伏在李承泽耳边道:“你当真相信那王启年了。”

李承泽也学着我的样子,伏在我耳边道:“当然是没有全信,而且,我这车帘隔音的。”

我睨他一眼,抬手将李承泽推开了。

“王启年叛主,我自是看不上的,自是不愿相信,可他方才同我说,要我饶范闲一命,他今日所为皆是为了他的妻女,亲情何其可贵,我不妨信他一信。”

我不禁看向李承泽,他眼底居然蕴着些眷恋和微不可察的期盼,我知道,亲情对旁人来说,也许唾手可得,可对于李承泽来说难求其得。

倘若王启年今日真拿亲情做局骗了李承泽,那可真真叫人不耻。

“还是要小心些,王启年此人圆滑至极,得防他。”我提醒道。

李承泽了然点了点头,“我知此事假大于真,不过能借此见一见范闲,了解他的动向,倒也还算不错。”

马车稳稳向前,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李承泽撩起车帘,看了眼门口停放的两辆马车,道:“这人是都到了呀。”

“殿下,到了。”王启年率先下马,搬来了杌凳。

李承泽率先下了马车扶了我一把,微微转身问王启年,“你确定范闲这时候在里面。”

“绝对在。”王启年笃定的说道。

“跟我一块儿进去。”

“殿下,这......”王启年面露难色。

范无救握着刀,拔出一截又推了回去,刀摩擦着刀鞘的声音更像是一种警示。

“做人可不能瞻前顾后啊,想给自己留退路的,往往都成了绝路。”李承泽看着王启年道。

王启年面上一惊,一拱手,“小人遵命。”

“真聪明,走,看热闹。”李承泽说完,接着拉着我气势汹汹进了抱月楼。

身后的那群护卫紧随其后,鱼贯而入,率先进到楼内,站成两列护了起来。

李承泽目视前方,径直顺着楼梯爬上二楼,一边上楼梯还一边朗声道:“我提个醒啊,这楼前后左右都被围住了,哪儿都去不了,更别想着翻窗上房了。”

到了房门口,门倒是大剌剌敞开着没做遮掩,房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范思辙站在门边,见来人,恭敬的拱手行礼,“二殿下,秦小姐。”

李承泽瞥了他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王启年对着范思辙稍一拱手,“少爷,别来无恙啊。”

看见王启年和李承泽一路而来,范思辙面露不解,“老王,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后面跟着进来的范无救扒拉到了旁边去。

我要给二姐姐逆天改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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