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莫斯阿林看到我，眼睛一亮，噔噔噔的跑过来要我抱她，然后扒在我肩膀上，奶声奶气的说：“玛法，我想要摸摸那个阿姨（满语好像没有对应阿姨的词我就直接用了）的肚子，但是她不给我摸。”
这话简直是连玩家都没听懂的婴语：“啊？你为什么要摸人家肚子。”
“我想摸摸妹妹，但是那个阿姨听我说是妹妹后就很害怕，不给我摸肚子。”
我：……
我心说这妇女搞封建迷信啊？小孩说啥她都信，而且还重男轻女。
我不由得面色不善起来，冷哼了一声。
进忠很有眼力见的三步并两步的冲过去，拦住了想要离开的那妇人。
主持也看到我冷了脸，想了想我出门还带了那么多侍从，便急忙上来打圆场：“阿弥陀佛，施主不必生气。若是贵孙女好奇怀孕的妇人，庙中有收留（非贬义）一些走投无路的妇人，其中也有怀孕的，老衲愿意带其来一趟。”
主持的心是好的，怕我为难那妇女，自己带人过来的话，只要一味顺从，贵人多半没啥兴趣针对对方。
但我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进宝见此也很识趣的把人带走了。
且不提主持被带走前频频回头，担心会不会出现血案，我抱着鄂莫斯阿林向那妇人走过去，妇人也怕自己是惹了事，正和陪着来上香的丫鬟一块瑟瑟发抖。
我把鄂莫斯阿林放下来，她跑到妇人跟前，好奇的盯着她大概有七八个月大的肚子，我盯着那妇人，状似很有礼貌的说：“夫人，别这么小气，我孙女只是好奇而已。”
那丫鬟护着主子，挡在前面，尽量挺直了腰背，色厉内荏的骂道：“大胆！你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我们可是江家的人！”
尽管她很想表现得很有底气，但我仍然能从她的嗓音中听出一丝丝颤抖，她的眼神微微闪动着，下意识不敢看我，而是凶狠的瞪着其他几个明显也是下人的。
我笑了一下，对这个大胆的丫鬟倒有几分好感，但直接无视了她的话：“阿林，你去和这位夫人玩玩，她不会这么小气的。”
这位江氏夫人脸皮抽了一下，但也不难看出我这一行人对江家的不屑一顾，因此也就拦下了强撑着还想说点什么的丫鬟，慢慢蹲下来平视着鄂莫斯阿林：“这位小姐是叫阿林么？要轻轻的摸哦，不然弟弟会难受的。”
鄂莫斯阿林下意识纠正了她：“是妹妹哦。”
江氏夫人看起来在咬牙，但还是强行露出笑来：“是，妹妹会难受的。”
我本是因为怕她突然发疯伤害我的宝贝孙女才盯着她看，但此时却察觉出异常来，如果她重男轻女，那她应该感到愤怒才对，可她的却对鄂莫斯阿林的话带着些许恐惧。
她在恐惧什么？
我的困惑在看了一遍她的人物记事后有增无减。
寻常的出生，寻常的长大，寻常的嫁人，寻常的怀上第一胎。
虽然我很想把她的恐惧解读为对生育的恐惧，但我很清楚世间的绝大部分女子，仍然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要生小孩的，因此对生育更多是麻木而不是恐惧，除非已经有难产的痛苦经历。
但江氏夫人显然不属于上述这种情况。
换一般人抓心挠肺的好奇一下就没有然后了，但还好我是皇帝，我一旦升起好奇心，立马就派人去盯着她全家，非要找出个答案不可。
江家…表现得无比的正常。
但这正是最大的奇怪之处，这么正常的江家，为何会使江氏夫人感到恐惧？
我做事一向有不管不顾创死人的美感，所以，我去了江家。
江家全家不论主系旁系都被迫齐聚一堂供我打量。
江家老爷子有4位妻妾，1位嫡男（江氏夫人的丈夫），7位庶男，3位庶男年长于嫡男，与各自的妻妾生下共4位庶男所出之孙男。
江老爷子有3个兄弟，这3个旁系兄弟共计妻妾10人，有4位嫡男并14位庶男，还有20来个孙男。
我挨个打量了一圈江家的家谱，然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家里有50 男儿却没有女儿的概率有多少？
这么牛针怎么没见江家起飞，还只是出了几位小官的官宦人家啊？（曾国藩爷爷务农，爸爸四十多岁才考上秀才，江家能把女儿嫁给他们家，那差距应该不大，考虑到乾隆时期和曾国藩出生时间的差距在80年4、5代人左右，且祖先功绩一般较高，不然留不下后代，所以推测此时应该是有官身，但没找到相关记载，所以应该只是小官）
我心里慢慢积蓄着怒气，嘴里冰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来：“你们家女儿呢？”
但我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
丧尽天良！畜生不如！行同狗彘！简直是衣冠禽兽！
底层百姓或许可以辩解说自己确实养不活女儿，不得不这样做，但江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世家，但让一大家子人衣食无忧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人为了求生杀子也就算了，要是为了把其中一些孩子的资源剥夺给其他孩子而杀子，那不是畜生中的畜生吗？（急需一个比畜生攻击力强一万倍的词）
江家这贱人做派，很能说明为什么嫡子明显比庶子少那么多了。
嫡妻尚且有底气只生一个，或者两个男儿，然后拒绝再生育，免受丧子之苦，但小妾却是没有任何依靠的。
因此她们只能被迫一胎胎的怀孕，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刚生下的女儿被杀害。
我感觉自己红温了，因为极致的愤怒，脸上的热气一股股的往外冒。
人是一种懦弱又勇敢的生物。
就像我来之前她们忍气吞声，我来之后察觉到了希望，她们就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一个本只是呆滞的低着头站在丈夫后边的女人，被我的话刺痛了，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愤怒（似乎也不难察觉，正常人谁不愤怒啊），原本默不吭声的她疯癫的踹倒了自己原本的夫君，在人倒下后扑上去狠狠的扼住了他的脖颈，声音如杜鹃泣血一般尖利：“贱人！你还我女儿命来！”
这男人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考虑过皇帝对此不喜要处罚他们，但绝没有想到第一个攻击他的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妾——也是一个女儿被杀害的母亲，一头愤怒而疯狂的母狮，一条阴冷的等待着机会的蠹蛇，但他很快就没法转动脑子了，他的喉骨几乎被要被掐碎了，窒息让他的面颊变得青紫。
正堂内刹那间一片混乱，尖叫的，躲避的，不敢当面发疯但乘机也暗自给自己丈夫一下子的，试图上前分开这俩人的，六七十号人乱成一团。
我急忙喝止了她们，顺便指挥武力高的人把已经快被掐死的男人捞了出来，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觉得被扼死的死法太舒服了，我不允许！
女人一拐一瘸的从地上爬起来，仇人从她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她粗粗的喘了两口气，随手抹掉了眼泪，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变得胆怯起来，无措的站在我面前。
刚刚要掐死男人的时候，并非对方没有反击，男人猝不及防被掐住了喉咙，下意识抬手狠狠重击了她的胳膊，无果后一拳砸在她的脸上，又狠狠踹了她几脚。
他的家人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也扑了上来，想把女人拉开，但是女人就像把手掌焊死在了男人的喉咙上一样——被拽动了，但是是两个人一起被拽动了，约等于没动，他们不知所措的绕着他俩，不断地踢打着她试图让她松手，但他们只是男人又不是北极熊，所以做了无用功，生育都没能痛死她，更何况只是挨打？
她绝不松手。
这些伤痕现在都成了她勇敢的证明，用以祭奠她无力拯救女儿的痛苦，直到她意识到自己能够杀死自己的仇人。
我很赞赏她，请她坐在我下首，她便坐下，默默的盯着自己的膝盖，两只手正放在上面，因为用力过度肿胀得通红。
我在首位能看到下面人的坐立不安，他们现在是如芒在背，总觉得自己的妻妾也在阴森森的盯着自己瞧——你瞧，他们也知道你们的痛苦，只是觉得你们弱小，所以肆无忌惮的折磨你们，当他们发现你们比想象中强大，便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了。
我看他们害怕，便重新变得高兴起来，要求他们按照爷爷→奶奶→男儿→赘媳/妾→孙男→赘孙媳/妾→曾孙男的顺序站成一排排的，女人唯唯诺诺的站好了，男人在我的死亡凝视下被迫满不情愿的站在自己的妻妾前边。
我开心的站了起来，宣布：“现在，立刻攻击站在你们面前的丈夫。”
刹那间，几乎是大部分男人都哆嗦了一下，没哆嗦的那几个也慢慢流下冷汗来。
情理之中，我等待了一会儿，奶奶辈的根本连动都没动一下，赘媳辈的不安的偷偷去看别人，赘孙媳辈的有几个抽了一下，似乎想要动手，但又忍住了。
男人们又放松下来。
我耐心的说了第二遍，人群骚动的更厉害了。
我说完第三遍，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先是噗通一声，一个男人也步了前辈的后尘被踹到在地上，然后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一声惨叫，接着他哀求起来：“莲娘，别扌…啊！”
前面的男人想转头阻拦，立马被我带来的侍卫一脚踢的跪在了地上，然后被摁住了肩膀：“老实点！”
似乎是因为有人在享受复仇，而仇人的家人却无法来阻拦大大激励了别人，陆陆续续又有三个女人动起手来。
一样，我在男人被打个半死后阻拦了下来，等后面继续折磨他们，几个动手的女人也被我赐了座。
下半部分写的我好爽[鸽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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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江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