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没法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啊」

小河在临睡前，又回想起叶修白天说的这句话。这大概是即将到来的习武日子里，唯一的安慰了。

“小河，再坚持会儿。”

看着苏沐橙对着自己嗑瓜子，小河蹲马步蹲到怀疑人生，无数次自我反省真的有必做到这种地步吗？

“再过半个时辰你就能和我一起嗑瓜子啦。”

不，半个时辰之后你还想要嗑瓜子？嗑那么久夜里会想要爬起来喝水的……小河最近都没时间做糕点了，等练完今天的份她只能瘫在椅子上不想说一句话。

瓜子还剩好多。

本来小河以为这些瓜子都是买的，后来才知道不是。有一天她整理资料到很晚，碰巧见到一人从屋顶上翻身而下，好巧不巧与她面对面。只见那人穿得一身漆黑且浑身包的严严实实大概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刺客？

小河怔在原地，然而这人一句话也没说，就又飞檐走壁消失在了夜幕里。小河将这事说给了苏沐橙听。

「你这么快就见到莫凡了呀。」

苏沐橙这么回答道。

莫凡，一个活在门派暗处，专门负责收集情报、解决各种『疑难杂症』，也包括顺点瓜子回来的存在。

「了不起。」

小河听完苏沐橙对他的介绍，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苏沐橙的眉眼都笑开了，很像春天枝头上的桃花。

“等我把基本功都练得差不多了，我可以跟着莫凡后面学暗器吗？”

“不是，你这还没学会走路呢就想着跑步了。”

“我觉得很帅，我也想趴屋顶上扔飞镖。还有还有，那个顺瓜子的技巧也很实用。”

“就不想着学小唐那个180度的大横扫？”

“不想，柔柔的战矛要一直拿着太重了，我举不动。”

叶修扶额，最近一直都是沐橙看着小河完成基本功的训练，不想普及了许许多多关于莫凡的奇怪知识，这让他觉得有点儿带偏了。他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前后桌上都是摊开的纸张，房间里墨香四溢，可是只要稍稍一低头，似乎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若有若无的，有一丝像淡不可闻的兰花香。

那时以为她因常做糕点，掠过之时总带点儿甜香。最近待在书房里时间长了，味道又似变了。

“你有些字我到现在都认不出来，你之前写了是打算自己一个人看的？”

小河说回正事，最近抽了一部分时间练基本功，整理资料的时间减半。

“叶修？”

没等到身后站着的叶修回答自己，小河坐着转身，本想抬头问他，却发现根本用不着抬头。

他俯身是打算干嘛……

自从上次在码头被他拉了一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这么近距离过了。小河很想转过去，但她感觉得到叶修的另一只手臂在她身侧落下。

“瓜子让沐橙一个人吃就够了，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行。”

“我……我现在不饿，我们继续核对吧。”

话虽如此，小河却不想立即转回去面对摊开的册子。等叶修重新直起身，她甚至有点儿想拽住他胸前衣襟。

“我想吃糯米鸡。”

转过身的小河有些丧气地改了口。

“刚刚不还说不饿的？”

“我现在饿了。”

“先对，对完了看看客栈还有没有剩。”

就去客栈吃啊。

小河有一点点失望。

*

等天气暖和点了，门派里的训练也加紧了起来。好久没在白天进客栈的小河，得了空。她已经把从新嘉世借来的文书还了回去，按叶修的指示依样画葫芦留了份底，无非是一些门派介绍、门派历史之类的内容。虽然现在门派人不多，能打的就那么几个，但距离武林大会的日子近了，等夺得了第一打出了名声，下半年度的招生将会有更多的人慕名前来。

“我们预计要招多少人？”

“先不想这些。”

“那你们那么拼命想拿第一是为了什么？”

“只是想拿第一而已，你可以理解为，为了荣耀。”

小河想起当初在桥上，一同看着大运河，叶修也曾说过「门派是门派，官府是官府」这种话，可能自己还是不够懂他。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千机伞，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叶修盯着她看。

“对不起，我不该摸的。”

即使不是在对战的对手，但碰到不属于自己的武器，还是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可能想触摸的，是武器的主人，更何况他说过，这武器是他一个朋友送的。什么人会送出这样精细的作品，是比沐橙还要关系密切的存在吗？

然而小河没能想到，她之所以能碰到千机伞，恰恰是因为叶修没有警惕她。

“去小瀛洲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要跑小瀛洲上去说？”

“跟我来就是了。”

普通百姓只能划船到达，而他们不用，等平稳落在湖心平地上时，小河意识到距离上次落水已经过去了一年。今天的月色没法将每一处都照亮，站在亭子里，夜景还得借助西湖的长堤上亮起的灯。

“这把千机伞，是沐橙的哥哥送的。”

“沐橙的哥哥？沐橙有哥哥的？”

“有啊。”

“我是不是没见过？”

“你不会见到了。”

“为什么？”

“他在天上呢。”

仿佛天上有一颗很亮的星，在看着地上。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小河想起苏沐橙每次的笑颜，像沐浴在橙光之中，听到叶修那么说，或多或少猜到了他们为什么会如此亲近。

“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嗯，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小河想到自己跟叶修才认识不过一年多。

资料可以慢慢整理成册，基本功也可以继续学习，只要她还继续待在门派里，可是这种迷失了初衷一般的处境，一旦想起就有点儿难受。

“又在想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一下子失去了方向，那时从船上飞向码头的冲动也在淡去。为了不让气氛也跟着下沉，小河重新组织语言，“不如你猜猜看？”

“如果我猜到了怎么算？”

“你猜到了我就……”

小河环顾四周，亭子里居然有一架放置的古筝。湖中心偶尔会有船只停留，船上之人唱曲，今天没有这样的节目，却只留下古筝。

小河不会弹古筝，不懂音律，“我就弹首曲子给你听。”

“一看你就不会弹。”

“怎么不会弹了！？”

“像你这样直接把手放上去弹是会受伤的。”

小河刚准备把手放上去蒙混过关，一听叶修这么说就收了回来，她站起让位给叶修，“你会？”

“会那么一首。你想听吗？”

想。

所有我不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我都想快点儿知道。一点一点获取就像是在考验我的内心，我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弄明白你的想法才能做我所想。你说过的，你江湖朋友众多可以帮我打听家乡之事，我不想留下只是以此为交换。

因为，并非非我不可吧。

小河没吱声，叶修从她的眼里读懂了她想听。

待琴声从指尖流出，小河回过神来。她抓住叶修离自己近的一只手，怕真如他所说手指会受伤，于是让他不要弹了。

“我觉得你对我好像有点儿误解？如果你不想留下，随时都可以离开。没有人可以拦着你，当然也包括我。”

小河只觉得他此刻神情冷漠，像极了没认识多久那时看不出喜怒，“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慌乱占据了思绪，那种全身血液倒流的感觉再次出现。没想哭的，但是几滴眼泪就这么顺着脸庞落下，滴落小河手背，又顺着她的手背滑到叶修手上。

“喂喂，说你两句又哭了。”

“你不是说我哭不是因为你，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心中难过是因为你。”

她咬紧下嘴唇，再多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受不起，还有你能把我这手放了吗？”

不想放。

但如果不放自己可就太狼狈了，小河刚想松开就被反握住。

“真舍得放啊。”

他又笑得像是会预见得到，一脸早知如此的神情。

“你……你吓我？”

小河情绪波动过大意识也跟着恍惚，叶修手上一使劲便跌坐他怀里，待反应过来她不免挣扎几下，“我不要这样。”

“别闹。”

腰被禁锢住后背也贴上了他的胸膛，小河只听叶修继续说，“我记得你说过你想找到家乡。”

“……嗯。”

“现在是有一个解决方法。”

小河微微侧身，声音还是嗡嗡的，“什么解决办法？”

“你不跟着我们去武林大会。沐橙，从一个朋友那儿打听到姑苏也有桂花糕。”

目光看向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小河不作声继续听叶修说，只有手指在他掌心里动了动。

“你可以先去那儿看看，但目前更多的线索也没有。”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说？”

“因为我不能陪你去，我本来准备等大会结束再说这件事。”

小河手上的动作停下。

“那你为什么又说了？”

“你以为你瞒得很好吗？”

是啊，被他一炸就哭了，因为精准地戳到了痛处。她不爱哭，但又像是被他说中了。

“对不起……”

小河逐渐冷静下来，“武林大会，你们不用管我安心准备好了。”

“唉我就知道说了你一定会去。”

“我一个人可以的，我现在比以前厉害多啦！而且姑苏不算远。”

“你真的觉得只是距离的问题？”

感觉到环住她腰身的力度增加，手臂也被紧握着的双手牵引着上抬，小河刚平静的心情又变得不稳，长堤的灯在一盏一盏地熄灭，月光将在一段时间里持续发挥着它的效用。

“叶修，我有时候真讨厌你。”

小河这次转过大半个身子，对着‘罪魁祸首’说出口。

但是，我又能感觉得到你对我好。

想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两只手按上他的肩头，让长发散落到他的脸上。

这样的想法从小河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知此刻自己在他眼中看起来是什么样，或许刚落泪的眼角泛红，才导致他一时竟没有反驳。

写完这章，我终于了理解了那句『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这个时间点上两个人都在互相忍耐。导致叶修的做法看上去有点儿撩而不娶，因此这条线里小河会有一点点别扭。不过这不怪他，原著里他只会打游戏而已

为了营造乙女感，我已经拔高了叶修恋爱方面的情商，并且将他温柔的特征放大化了，所以造成的ooc就当某个侧面看待吧，感谢坚持看到这里的各位

这条线真的费了我很多脑力，我一个乐粉尽力了（瘫在沙发上

推歌时间：《涙が止まらないのは-藤田麻衣子》

又开始搬砖了，好累……求点评论治愈下身为打工人的我o(╥﹏╥)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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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