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任务需要,我曾扮作商贩,在某座小镇逗留几日。
不料正赶上当地祭典,所有客栈爆满。我本想借祭典之机一边贩卖杂货,一边混入人群收集情报,可人潮汹涌远超我的预料。就算提出去睡马厩,也找不到空位。
虽说不是不能露宿,但我眼下扮的是普通行商,不便展露熟练的野外生存技能。
于是,我只好装出一副愁容满面、走投无路的模样,挨家挨户打听住处。
后来,镇郊一栋老旧长屋的房东见我可怜,答应收留我一晚。
“真是太感谢了!我还以为今晚非得露宿街头了……”
“毕竟是这一带最大的祭典嘛。不过只能借你长屋里的一间空房,不包伙食哦。”
“没关系!这样就够了!”
“小哥,你身体挺结实的嘛。”
房东咧嘴笑了笑。
我接过钥匙,走向他说的那间房。
即便从外头看,也能明显感觉到这是间久无人居的空屋。
房子一旦没了人住,朽坏得就特别快。木板失了油润,干瘪瘪地歪斜着,显得格外凄凉。门上的防贼锁还没生锈,门轴却滞涩难移。我用力推开一条缝,一股浓重的霉湿气味猛地灌入鼻腔。
刹那间,我浑身一僵,汗毛倒竖。
屋里肮脏得令人窒息。最先袭来的却不是灰尘或泥土的气味,而是一股人身上渗出的汗水与油垢混成的浊气。到处都积着厚厚的灰,地板和墙壁上覆盖着一层黏腻的污垢。不知哪里漏过雨,散发着一阵阵呛人的霉味。
角落里有件随手扔下的皱巴巴和服,领口泛着黄,飘着若有似无的汗酸味。
屋子中央是凌乱的被褥,又薄又硬的被子胡乱掀开一角,仿佛有人刚从里面钻出来。
上滚落着缺口的茶碗和一双筷子。那筷子像是刚被人含过不久,此刻沾满灰尘,滚在脏污的地板上。
我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胃里顿时翻山倒海。
(真恶心!)
我得声明一下,我绝对不是矫情。为了执行忍务,不管多苦多累多脏,我都能面色不变地接受。可眼下我的直觉却在尖叫:有什么“东西”盘踞于此。就在我用钥匙开门查看的前一刻,“那东西”还在这里待着!
胃酸直接冲上喉咙,我差点吐出来,实在待不下去了。
我踉跄着向后退,后背却猛地撞上了什么,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怎么了?”
是那个长屋房东。他站在逆光的夕阳里,整张脸陷在阴影中。
“住客都待不久啊。它也寂寞了吧。就住一晚,行吗?”
“小哥你看起来挺结实的”,他又重复了那句耳熟的话。
我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连滚带爬地从那儿逃走了。
结果,我连夜翻山越岭,找到在邻村实习的小平太,在他那儿凑合了一宿。
任务虽然失败了,挨了老师一顿训,可比起再次踏进那个房间,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我想,我大概再也不会靠近那个村子了。或许那间房,至今仍在等待下一个住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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