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说明了来意,老胡也很效率,没多久便倒腾出一瓶药来。
老胡说这是能让妖怪释放天性现出原形的药,小鱼仙倌是神仙,神仙和妖怪总是有些不一样吧?
锦觅掂量着手里无甚重量的小瓷瓶,有点不大放心。
“老胡,你这药真的能管用吗?”
老胡捋了捋下巴新长的胡须,又是一番絮絮叨叨:“小淘淘你只管放心地用,别说是河里的鱼,就是那海底的龙都不是问题——”
得了这保证,锦觅很是放心,她将小瓷瓶揣进腰包,仿佛看见漂亮的鱼尾巴就近在咫尺,当即一步三跳雀跃地走了。
二十八
润玉觉得今夜锦觅有点奇怪。
不仅晚膳后便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嘘寒问暖,甚至只要他稍微动一动便能立刻感受到锦觅紧张的目光飘过来,似乎对自己有些关注过头了。
自从那日不小心让锦觅看过尾巴,锦觅便各种方法尝试着要再看看甚至摸摸,润玉自然不肯让她如愿,一来他的灵力恢复了大半,即便没有水源也能调息归原,不必要再显露真身;二来……润玉羞郝地微微别开脸,想到昨日锦觅那一番毁婚的无心之言,又垂眉敛目,散了大半红潮。
锦觅看他这样,果然又凑了过来,眼中还泛着期待,“小鱼仙倌你怎么啦?”
锦觅这一凑近,淡淡的少女馨香漾过鼻端,又叫润玉重新红了脸。他略显别扭地移开眼,淡淡回道,“没什么。”
锦觅自然是不信的。
小鱼仙倌的脸好红啊,像颗红彤彤的苹果,娇艳欲滴。
她察觉到他的变化,很是兴奋,“小鱼仙倌,你这脸上红白交替的,是不是身体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啊?”
“……没有,你离得太近了,我不太习惯。”
“我们都一起睡了这么多天了,你还没习惯呀?”锦觅皱了皱眉头,对着自己的床又是一阵唉声叹气,“我都习惯地快要忘了躺在这床上是什么感觉了,要不,今晚别让我变葡萄了,就这样睡吧——”
“不行!”
“……”
锦觅拧起眉,嘟着唇,表达自己的委屈,“这是人家的床诶,你都不让人家好好睡觉……”
“……”谁不让谁好好睡啊,润玉看着锦觅委屈的小眼神,觉得自己这委屈才是没法说。
好像也谈不上委屈,就是有点儿……难言之隐。
“你不是怕热吗,我怕你那样……睡不着。”
“哦。”锦觅小眼神晶晶亮,“所以你脸红是因为热吗,要不要去净泉泡个澡再睡呀?”
润玉面色已经恢复如常,轻轻咳了两声,道:“无妨,睡吧。”
“哦。”
左右瞧着小鱼仙倌都不像要泡水的样子,锦觅失望地变回了葡萄,只是这失望从真身都看得明明白白,今夜是颗打蔫的葡萄。
老胡的药,对小鱼仙倌没用啊。
二十九
锦觅是半夜里被猛然摔醒的。
这一摔用力过猛,她揉着被摔疼的臀部,正想找小鱼仙倌好好谈谈他的睡姿问题,却见床上躺着的人儿双目紧闭,死死攥着双臂蜷作一团,未经盘起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侧,额发浸润,端的是一副睚呲欲裂十分痛苦的模样。
“小鱼仙倌?”锦觅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润玉的肩膀,适才发现这人全身都在发抖,寝衣竟是已被冷汗浸透,紧紧地贴附在肌肤之上。
“小鱼仙倌……”她尝试着又唤了一声,润玉似是听见她的呼唤,缓缓地抬起头来,四目交汇间,锦觅不期然对上一双绿意幽深的眸子。
那不是小鱼仙倌的眼睛。
她惊得连退数步,慌乱中险些被什么绊倒,抬手起了一盏灯火,才发现被摔的何止是她,她悬挂在屋里的瓶瓶罐罐几近碎了大半,散落在屋里各个角落。
比那些瓶瓶罐罐更狼狈的,是蜷曲在榻上的润玉。
锦觅不由想起那日璇玑宫中的初见,小鱼仙倌就是这样面色惨白,虚弱又痛苦地倚坐在榻边,手腕上,还锁着粗长坚韧的玄铁链……
“我体内受了魔气侵扰,天帝锁着我,也是为了帮我驱除魔气。其实……天帝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就是小鱼仙倌所说的魔气吗?
想起润玉之前说过的话,锦觅心中惊疑不定,她犹豫着向前挪近了几步,就在快要摸到榻边的时候,榻上的小鱼仙倌却忽然闷哼一声,吐了大片鲜血出来。
“小鱼仙倌!”
锦觅再也顾不得害怕,连忙上前扶住润玉,润玉睁开眼,眸中的绿意淡却不少,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更虚弱了。
她哪里知道润玉是用灵力逆转的方法虚弱自身,从而虚弱穷奇之力,换得暂时清明。
其实润玉也不明白,按着《梦驼经》的方法,他只肖再过一日,灵力便可完全恢复,彻底消灭穷奇,却不知为何会在这最后一日,遭到这始料未及的汹涌反噬。
他安抚地拍了拍锦觅的手背,“锦觅仙子莫怕,想必是陵光体内的魔气反噬所致。这魔气虽然霸道,但我自有压制它的办法。”
锦觅闻言眼前一亮,顺着润玉的牵引触及其心口之处,周身俱是一颤。
“若是我不能控制住自己,有劳锦觅仙子,帮帮我。”
隔着薄薄的衣料,指腹下的肌肤亦不平整,可她此刻好像知道那个地方的伤疤是从何而来了。
锦觅惊惧地抬起头,却见润玉神情隐忍,释出一抹浅笑。
“只是抱歉,毁了锦觅仙子你的小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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