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01.

距离上一次睡得这么舒服过去多久了？布鲁斯在枕头上蹭了又蹭，他依稀记得好像是克拉克第一次留宿韦恩宅那次……布鲁斯在枕头上缓缓睁开眼睛，今日哥谭不知道为什么阳光明媚，外面初升的阳光哪怕经过窗帘的渗透，依然让布鲁斯忍不住眯起眼睛——这光亮刺痛他的眼睛，他懒洋洋地再次将头埋进被子里，身体扭动两下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躺在他身边的克拉克早就醒了，他在布鲁斯睡着时一直保持睁眼看天花板的姿势，布鲁斯像是离不开他一样，右胳膊死死地揽着他的腰，大腿毫无形象地搭在他的腿上，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胸口处。克拉克一动不敢动，生怕会惊醒他，随着布鲁斯每一次呼吸，都有一股暖流拂过他的胸口，他抬起右手搂住布鲁斯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过来，让俩人的身体贴得更加紧密。他闭上眼睛，微微低下头心里默默数着羊，希望能让自己赶紧睡着——但他失败了，第一次跟布鲁斯这么亲密地拥抱在一起，他激动到根本无法入眠，就这么一直睁眼到天亮。

早上七点钟时，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布鲁斯终于皱着眉收回手，克拉克以为他要醒过来，但他只是转过身将所有的被子都扯进怀里，嘴里嘟囔了一句“好晒”之后，又再次睡过去。克拉克轻手轻脚从他身边坐起来，仗着胳膊长将绑在床角的床品配套帷幕放下来，厚重的帷幕正好遮挡住早晨的阳光，他看着布鲁斯紧皱起来的眉头也开始舒缓下来。

克拉克翻身下床，他穿好衣服，悄无声息地飘到门口，打开房门向外面走去。今天天气真的很好，昨晚下了一晚的雨，走在外面还能闻到雨后青草的芳香，清晨宿舍楼这边人不多，克拉克站在宿舍楼门口，时不时地往大门口看去，等待着阿尔弗雷德的到来。

没过多久，管家就开着一辆奔驰SUV过来，他也不跟克拉克客气，从车上大包小包的往下拿，克拉克在旁边一包一包的接着，克拉克怀疑阿尔弗雷德将整个韦恩宅都给搬过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啊？是说接下来布鲁斯就要在宿舍楼养胎吗？这也不是不行，只是他觉得这里环境不太好，而且人来人往的很容易被发现，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布鲁斯肯定不愿意被人知道。

宿舍管理员依然尽职尽责的当做没看见，克拉克跟阿尔弗雷德大包小包的将东西搬到三楼，推开门后克拉克还提醒阿尔弗雷德小点声，说布鲁斯还没起，老管家点点头，在克拉克转过身去放包时，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他帮着克拉克将东西整理好，然后脱下外套戴上袖套和围裙，转身进了宿舍里那间小小的厨房，开始给他家老爷做早餐。

布鲁斯是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他在床上磨磨唧唧地探出个头，厚重的帷幕不但将阳光全部阻挡在外面，还将这小小的床铺打造成一个独立空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属于克拉克的气息中，这种味道让他十分不想起床，但肚子却又开始咕咕叫——他有些依依不舍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的大脑还在发蒙，却能依稀接受外面的声音，他听到阿尔弗雷德正跟克拉克聊天，他们的声音很小，小到传递到他这里只剩下一些嗡嗡声。

在厨房里的克拉克马上感觉到布鲁斯的视线，他从厨房里出来快速走到床边，拉起帷幕带着布鲁斯钻了进去，在帷幕里布鲁斯又躺回去，脑袋枕在胳膊上看着他：“阿尔弗来了？”

克拉克点点头：“他说你最近食欲不好，正给你换食谱呢。”

他俩之间的对话水到渠成，好像之前的那些误会全然不存在一样，聪明人都会对此默不作声，布鲁斯便借着这个台阶往下走，他用膝盖顶顶克拉克的屁股，让他去给阿尔弗雷德帮忙，克拉克抱住他的大腿往怀里拉过来，笑嘻嘻地表示阿尔弗雷德根本不需要他，他只会给管家先生添麻烦，布鲁斯见他这样便转过身子不想再跟他多说话，克拉克追过去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布鲁斯，我想跟你说件事。”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让克拉克突然想要跟布鲁斯全盘托出，他还没开始说呢，就听到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帷幕外面传来：“布鲁斯老爷，您要是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克拉克在布鲁斯的目光里耸耸肩：“没事，等你吃完了，我们再说。”

这顿饭布鲁斯吃得很快，他几乎将所有的主食全都吃进肚子里，这次吃完后也没有反胃的迹象，阿尔弗雷德本来还有些紧张，看到布鲁斯这次完全没反应后，这才舒出一口气，布鲁斯也很惊讶今天胃口这么好，在饭后他甚至还多吃了两块苹果，酸酸甜甜的很合他胃口。

不过吃完饭后，他又困了，上下眼皮耷拉着根本听不进他人的话，他好像开始出现孕期嗜睡的症状，阿尔弗雷德在旁边问他今天是否要去医院见莱斯利医生，他也困得睁不开眼睛，见他这样，阿尔弗雷德只能帮他把枕头整理好，被子铺好，再把帷幕落下来，一切都整理好后，才走进厨房去帮克拉克洗碗。

“看来布鲁斯老爷要在你这里长住了。”阿尔弗雷德这句话是肯定句，他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件小小的单人宿舍，想着还需要在往这里添点什么合适，屋子实在是太小了，阿尔弗雷德还有些头疼，让自家老爷在这里养胎他还有点心疼呢。

“他说要长住吗？”克拉克停下手里的活，他扭头看向阿尔弗雷德，有些不敢相信。

“他没说，但是看现在这个状态，我想是的。”阿尔弗雷德拍拍克拉克的肩膀，嘱咐道：“我家老爷就拜托你了……我回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再往这边拿一些。”

02.

看起来布鲁斯是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了，克拉克在上课之前又爬上床，凑过去偷偷地将嘴唇贴在布鲁斯的唇上，小声说了一句“好梦”之后才离开。在他轻轻关上宿舍门后，布鲁斯在床上睁开眼睛，胡乱地将阿尔弗雷德给他整理好的枕头扯过来，当成抱枕那样抱在怀里，翻个身又把自己裹起来沉沉睡过去。

这一次他又睡了一个好觉，觉里无梦，等他清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轻松无比，之前缠绕他的那些无力和疲惫全部一扫而光，他感到奇怪，但是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难道是因为在克拉克这里感受到安全感才会如此吗？他在床上一直躺到克拉克下课回来。

克拉克请了好几天假，好不容易回到学校，在下课之后还被教授拉着问东问西，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乔纳森的病回了一趟老家，但其实克拉克表面上对着关心他的人道谢，心里其实早就着急着想回去见布鲁斯，终于应付完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后，克拉克这才慌忙地冲回宿舍。

布鲁斯在床上躺了一上午，即使听到克拉克回来的声音，他也懒得动弹，当男孩带着外面的气味来到床上时，他忍不住捂住鼻子，推开就要吻他的男孩：“臭死了，先去洗个澡。”

不知道是不是孕期五感提升的原因，克拉克身上混杂着各种各样的香水味，估计是因为今天上的是大课，阶梯教室里男男女女都有，有些味道就停留在他的衣服上——“什么味道？”克拉克没意识到这点，他下意识抬手去闻，“我什么都没喷啊？”

布鲁斯嫌弃地皱起眉，往床铺里面缩过去：“劣质香水味……还有烟臭味……”说着他就想吐，克拉克马上从床上下去，迅速地将外套脱掉扔进远处的脏衣娄里，布鲁斯这才停止干呕，但依然捂着鼻子，冲他摆手。

“好吧，好吧，我这就去洗澡。”克拉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一边脱裤子一边往厕所走过去，可能是他平时一个人习惯了，在进浴室之前裤子就被他脱下来，克拉克往浴室里走去，布鲁斯在床上盯着他，视线下移——然后慌忙将视线移到别的地方。

而此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来——之前响的那几次他都没去接，现在看来不得不接，他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穿着阿尔弗雷德给他拿来的睡衣，从地上的衣服里找出手机，接通之后对面是杰克谢天谢地的欢呼声，一份需要他签字的重要文件让他给忘了——最近他的记忆力也有些消退——看来怀孕真的是很耽误事。

布鲁斯现在手上没有电脑，他只能管克拉克借，在洗澡的克拉克只听见布鲁斯管他借电脑，他想也没想马上就答应，还贴心地告诉布鲁斯电脑在哪儿，开机密码是多少，等他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给布鲁斯写的那封“自白信”，他忘记退出文档，一直摆在他的电脑桌面上——当他看到布鲁斯阴沉的脸和低压气场时，他就知道自己没记错，布鲁斯肯定是看到了。

“我……我可以解释……”他抓紧毛巾，往门口处蹭两步，他不是想夺门而出，而是怕布鲁斯生气后摔门离去。

“解释？”布鲁斯笑出来，但他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你这封信可写得挺清楚的……氪星人？我真的没想到我会怀上一个外星人的孩子……”他脸色发白，克拉克慌忙将他全身扫描一遍，确定布鲁斯现在身体状态是可以的。布鲁斯盯着他问道：“我会生个怪物出来吗？”

“不会。”克拉克很笃定，他向布鲁斯展示自己的身体，“你看我像怪物吗？”

布鲁斯摇摇头，视线却落在他的□□，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外表不像，但有些地方……”克拉克脸红红地伸手捂住脸，他反驳道：“我觉得我这里也很正常……毕竟你也不比我小……”他在布鲁斯严肃的目光里声音越来越小。

布鲁斯合上电脑，站起身就往克拉克这边走，克拉克吓得张开双手挡住他：“别，布鲁斯，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这样好吗？”

“别怎么样？”布鲁斯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推开克拉克，“别挡着我，我也要洗澡。”

“哦，对不起，我以为你……嗯，你会用吗？就是我们宿舍的花洒比较简单……”厕所门在克拉克絮絮叨叨中关上，布鲁斯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那里突突的，让他觉得整个脑子的都要炸开。

当他看到克拉克那篇“自白信”时，第一反应竟然是：牛逼；第二个反应才是：不会怀了个怪物吧？现在反而有点紧张害怕，万一真的是怪物怎么办？但是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岂不是怀了一个外星混血儿？地球上哪儿有那么多外星人，能让他遇到一个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而且身为外星人竟然跟地球人没有生殖隔离，这也是让布鲁斯很吃惊，再加上他信里说的那些专有名词，布鲁斯确定克拉克肯定是在隐瞒什么——但是最近的孕检除了有流产的可能性，其他都是好好的，或许胎儿还没成型，莱斯利医生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不是怪胎。

布鲁斯决定赌一把，在胎儿成型后再确定是否打胎——但是在这期间，他是真的不想见到克拉克了。

03.

阿尔弗雷德不清楚布鲁斯跟克拉克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天他开开心心地给老爷送东西过来后，他家老爷黑着个脸跟着他一起离开，而克拉克耷拉个脑袋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在出宿舍楼门时，门口的宿舍管理员默契地举起报纸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他啥也没看到。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又吵架了？阿尔弗雷德也没敢多问，他发现布鲁斯跑医院的次数也比之前积极起来，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几次，一次就要在里面跟莱斯利医生聊好久，他身为布鲁斯的贴身管家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一问就是没事，真的没事。

在这期间，克拉克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细细询问布鲁斯的状态，前几天布鲁斯的状态还挺好的，后来就不行了，他总是做噩梦，不是梦到异形破肚而出，就是梦到大猩猩管自己叫妈妈，每次从噩梦里惊醒后，布鲁斯都难以继续入眠——而这些都被阿尔弗雷德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全部转告给克拉克。

于是在晚上夜巡回来之后的布鲁斯，在卧室里见到等候他多时的克拉克。

“你怎么来了？”布鲁斯皱着眉问他。

“我听说你最近又睡不好，所以过来看看你。”克拉克说，“阿尔弗雷德说你去宴会了，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还好，布鲁斯还有些担心克拉克会利用他的能力发现自己是蝙蝠侠这件事，看起来克拉克相当尊重他的个人**，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确定：“你没跟踪我？”

他的言下之意是你没偷听或者是偷看我？克拉克马上摇头：“没有，我向你发誓，布鲁斯，我绝不会做那种事……但是……我有偷偷听你的心跳声……”他看到布鲁斯又眯起眼睛，这就意味着布鲁斯正处于发怒的边缘，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立马理直气壮地回复：“我必须要确定你是安全的！万一你遇到危险，我可以第一时间过来救你！”

布鲁斯挑挑眉，走到床边坐下，冲他抬起脚，克拉克立马明白他的意思，马上消失在浴室门口，再出现布鲁斯面前时，他已经端着一盆热水，给他放在地上，虔诚地帮布鲁斯将他的双脚放在水盆里，仔仔细细地帮他洗脚——他发现布鲁斯小腿已经开始有些浮肿，这都是怀孕之后会出现的事，克拉克忍不住多嘴道：“布鲁斯，以后少去那些宴会吧，还是身体重要。”布鲁斯没听他的，抬起脚扬他一脸水，克拉克也不恼，顺势抱住他的脚，给他擦干净后，端着水盆又消失在浴室里。

泡完脚的布鲁斯感觉身体确实稍微舒服些，他转身躺倒在床上，却迟迟不能闭眼，克拉克从后面抱住他，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布鲁斯脸上因为睡不好而产生的黑眼圈。“睡吧，我在你身边呢。”男孩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处，像大型犬那样蹭了又蹭，布鲁斯叹口气，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今晚可不能再做噩梦了——然后一觉无梦睡到天亮。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姿势趴在克拉克胸口处，男孩握着他的手，像个守护神一样抱着他，这让布鲁斯有种还在梦里的感觉，即使是在孕期大脑不是很管用，但布鲁斯也察觉到克拉克对他而言，现在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既然如此，布鲁斯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在克拉克的全天候陪伴下，布鲁斯这几日再次恢复到之前的好状态，他总结了一下后发现，如果他想要这个孩子的话，那克拉克是必须要在他身边的，这或许就是外星人跟地球人之间的不同？当他第二天再次从莱斯利医生那里出来后，他确定自己一定是要这个孩子的……不，应该说是，他一定要把肚子里的双胞胎生下来，莱利斯医生告诉他目前肚子里有两个成熟的胚胎，并且之前流产的征兆已经消失，现在正茁壮地在他子宫里成长，他还特地多问了几句会不会是畸形儿。

“已经快两个月了，”莱斯利医生看着超声检查说道，“很健康，没有任何畸形的可能。”

布鲁斯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下。为了能和克拉克长期住在一起，他特地让阿尔弗雷德在韦恩宅和哥谭大学之间的路上，选择一家合适的别墅社区里的一栋别墅，他将这栋别墅作为养胎房，还顺便给了克拉克一把钥匙。

“是双胞胎？”克拉克眨眨眼，他的眼睛盯住布鲁斯的肚子，迟迟不肯移开视线，“天啊，真的是两个胚胎……”

“你看得见？”布鲁斯顺着他的目光也一起看向小腹，他可什么都看不到，没想到克拉克竟然还有这种功能，“你既然看得见，我是不是不用去做产检了？”

“啊？那不行！产检必须得去！”克拉克立马反对，“我也没有医学知识，万一你出问题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夸下海口，还说遇到危险可以第一时间来救我。”布鲁斯放下产检报告，有些失望地叹口气。

“我……”克拉克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磕磕巴巴地说，“那我去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