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01.

距离跟富婆约定见面的时间还差一个多小时，克拉克稍微整理一下身上的行头后，耐心地继续等待着。他没有钱进咖啡厅里、叫杯咖啡坐在那里等对方，他跟对方约定的这家咖啡厅从外观看起来就十分豪华，他悄咪咪地向室内看去，里面的布置也很私人，没有大厅，全是包间，每一个包间都被厚重的毯子笼罩起来，完美地将内部谈话声音隔绝掉——这是一个很适合私人谈话的地方。

看来富婆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谁。也是，都“重金求子”了，那对方肯定是被这件事困扰很久，克拉克明白相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富人家可能会更看重继承人的存在，他们这些上层人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如果没有后代，很容易会被其他人看不起，再加上每一个富人手里紧握的财产，这都会成为他人窥伺的根本，就算他们表面上不说，背地里肯定也是议论纷纷，有几个人能真的扛住这种议论呢？更何况对方还是女性，这个世界对女性恶意太大了，不婚的女性或许还能被人理解，但不育的女性却无法走出人言可畏的泥潭。不过现在试管婴儿技术很成熟，克拉克还是想不通富婆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像她们这种有钱人，去精子库挑选优质精子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克拉克转念一想，富婆那长达5页之多的要求——嗯，精子库可能还真的是不行。这样龟毛的富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伺候好，不过按照他对这事的理解，他只需要提供一颗精子，其他的都跟自己没关系，只要手冲一发提供完后拿钱走人就行，哦对，在提供之前他要记得得跟对方签合同，他提供的精子不能用作其他用途，当然啦，生下的孩子也跟他没关系，等他老了快死了，也绝对不会打扰人家一星半点。

他总归还是跟富人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克拉克站在外面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脑子里一直忍不住多想，对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据他所知，很多富人都是深居简出的，这件事他关注这么久了，这位富婆姐姐哪怕是个裙摆都没暴露出来，看得出来对方反侦察能力非常强——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他已经能够确定这并不是一个玩笑，对方是认真的。

毕竟那通电话，对面自称自己是管家的那个男人，详细地向他询问了很多，在听到对方声音时，他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是骗子。克拉克虽然年轻，但他从十六岁起便经常进行公路旅行，因此积攒下不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经验，希望这一次不会判断错误吧。

克拉克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决定换个地方，去距离咖啡厅仅几步路的车站里等到时间，这么做有点小心思在里面的，他想通过装作等车的样子，暗地里观察那些进入咖啡厅的女性，由此而判断出哪位是他即将服务的对象。

尽管车站里没什么人，克拉克还是煞有介事地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一屁股坐在等车位上，装起看书的样子来——他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粗呢子大衣，背着一个斜肩包，从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个热爱读书的书呆子，因此也不会有人会将目光过多地放在他身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克拉克发现进入那家咖啡厅的人少之又少，唯一的几个人看样子也不像是富婆姐姐，他开始有些焦虑起来，难不成对方真的只是说说而已？这次是他判断错误吗？克拉克想要集中精力把目光落在书面上，但很明显失败了，他满心疑虑地看眼手表，距离跟富婆姐姐相约的时间还剩十五分钟。啊不会吧，克拉克忍不住抖起腿来——他本来没有这个习惯，身为一名氪星人，他的很多行为都是类人行为，这个动作是他小时候看他养父在焦虑时，都会出现的动作，于是他也跟着学起来——紧张、不安的心情开始向他的心头涌来，他发现自己真的很难看下书里的内容。

身边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克拉克猛地一回头，将对方吓了一跳，他看到身穿黑色服务套装的长发女孩向后退了一步——他认得这件衣服，是咖啡厅里服务员会穿的那种。

“不好意思，”女孩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她脸上带着那种服务微笑面对克拉克，“您是叫克拉克·肯特吗？”

“是的，我是……”

“肯特先生，布鲁西小姐的管家邀请您进去。”女孩向身后的咖啡厅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克拉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可能早就在咖啡厅里了！早到要比他还要早！意识到这点的克拉克马上红了耳根，或许他的这些幼稚行为已经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他尴尬地冲女孩微微一笑，然后跟着女服务员进入了咖啡厅。

02.

布鲁斯确实早就到咖啡厅，但也没早太多，他刚在咖啡厅里落座，就看到克拉克鬼头鬼脑地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这小子真有意思，别问布鲁斯是怎么看出来克拉克就是他要见的人，毕竟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壮，也没人能像他那样将自己缩进那身相对而言小一号的粗呢子大衣里，他的目光落在克拉克胯部，稍微思考一下简历上写的真假——看来是真的——布鲁斯给自己点了一杯黑咖啡，紧接着将自己隐藏进隔间里，在咖啡厅里开始上下打量起克拉克来。

他很好奇在这期间，克拉克会做些什么。这个男孩先是在外面站了一会，来回踱着步，看起来无比轻松，紧接着他向旁边的车站走去，还好布鲁斯坐的位置比较好，也能看到克拉克在车站里坐下后，拿出一本书阅读起来——布鲁斯忍不住笑出声，克拉克的每一步都在他意料之外，“活泼有朝气，但缺心眼”是布鲁斯见到本人后对他的第一印象。他看着克拉克时不时抬起头往店门口看来，就知道克拉克想干什么——他肯定是想躲在一个自以为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去观察进入咖啡厅的人，到底哪个才是他的金主——好像一条将自己眼睛捂起来，以为主人看不到，其实全都暴露的大型犬。布鲁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乎乎的咖啡，面带微笑将它放回原处。

简历上克拉克写着自己是1980年二月出生，现在已经是满24岁的大小伙子了，布鲁斯双手放在膝盖上，继续观察着他。克拉克跟一般这个岁数的男孩不太一样，他没有那种初出茅庐的青涩感，反而带着一股已经看遍人世间的老成持重。克拉克在车站等了多久，他就观察了他多久，果然自己第一印象是没错的，他对克拉克很满意——但还是要再聊聊才能确定，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总觉得克拉克身上带着一股非人气息，他看起来不太像是地球人，整个人都带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在里面——这样的男孩竟然还是单身？布鲁斯突然有些烦躁，希望这个小鬼没有骗他才好。

要是他胆敢撒一句谎，布鲁斯完全有能力让他在美国混不下去。

为了今天的见面，布鲁斯还特地做了一些伪装，他给自己贴上一个一字胡，戴上阿尔弗雷德同款眼镜，身穿阿尔弗雷德同款衬衫 马甲，他将自己伪造成一个冷漠但贴心的管家形象，就算接下来跟克拉克谈崩了，克拉克也绝不会认出他是布鲁斯·韦恩本人。这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如果谈得好，他也不准备让克拉克这么快就爬上他的床，他还需要克拉克更多的资料才行。

布鲁斯抬起手腕，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他示意门口的服务员去将克拉克叫进来。果然在服务员邀请克拉克进店时，他就看到克拉克泛红的耳根——原来他也不傻嘛。

克拉克进了咖啡厅才发现这里所有的镜子全都是魔术镜：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但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怪不得呢，那个富婆姐姐肯定在里面一直观察自己，克拉克希望自己没做什么傻逼行为让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

他被女服务员引领着坐到布鲁斯对面，克拉克这时才发现富婆姐姐根本没来，来的只是当时给他打电话自称管家的那位先生。

托马斯·凯恩。

03.

“布鲁西小姐对你很满意。”管家先生向克拉克转达他家小姐的意思，显然对方早就拿准了主意。克拉克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女服务员为他端来一杯卡布奇诺，克拉克双手接过来并跟对方小声地道谢，他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然后再次恢复刚才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布鲁斯。

“不过有些话，我没法在电话里跟你沟通，所以还麻烦你特地跑一趟。”布鲁斯面带笑意，但眼睛里却依然冷冷的，克拉克赶紧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些富人总会有顾虑，在他担心对方是骗子时，人家也在担心自己是骗子。

但这都只是克拉克自以为，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给布鲁斯的简历之外，布鲁斯还特地花费一晚上的时间将他从头到尾查了个遍。

他甚至都不知道，布鲁斯还发现他那些……不能言说的秘密。

肉都主动送到嘴边了，总不能不吃吧？布鲁斯食指在膝盖上轻轻点来点去，他看着克拉克向他确认道：“你说是吧？”

克拉克赶紧点点头，“嗯”了一声，见他这个反应布鲁斯继续说：“您的简历我都看过了，后面的体检报告也是真实的，但是里面有些信息……”他故意拉长音，将目光从克拉克的脸上往下移，“您自称自己有24cm……”布鲁斯这回笑出来是真心实意的，他看到克拉克脸嗖的一下变得更红，但他没有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一般男性很难达到这个水平吧？”

“那……那我脱下来给你看？”克拉克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这句说出来之后他就非常后悔，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怼人，但他只看到布鲁斯愣了一下后有些尴尬地推推眼镜，一时间整个包间里都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咳，”还是布鲁斯主动打破这样的尴尬局面，他再次抬起头问向克拉克，“对于我们之间的合作，您有什么疑问吗？”

克拉克摇摇头，他想了一下后开口道：“我、我没什么疑问，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如果布鲁西小姐确定是我的话，那我希望可以先收到一笔定金，”他看着布鲁斯，十分认真地说，“我很缺钱，这笔钱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

布鲁斯猜对了，克拉克确实是冲着钱来的，一旦一件事涉及到金钱交易，那么就会变得很容易，他点点头答应克拉克，“没问题，一切都说好之后，我们这边会给你百分之五十的定金，”他看到克拉克睁大了眼睛，而这个时候布鲁斯才发现克拉克那双眼睛蓝得清澈又透明，这让他变得更加不像人类了，“事成之后，尾款、以及身体损耗费，都会直接打到你的账户上。”

什么？身体损耗费是什么？克拉克心脏砰砰跳起来，他看到布鲁斯给他比划了一个数字：“大概尾款有这么多。”如果这么算的话，那这位布鲁西小姐给他的可太多了，克拉克都觉得自己有些愧对这些钱——不对，这么多钱，克拉克可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好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所做的，可不止提供一颗精子这么容易的事吧？”

他看到布鲁斯又笑了，这位管家在他面前笑了好几次，而且每次他都觉得他笑得十分好看，因此克拉克内心产生一股“我想让他多笑笑”的冲动，他听到这位管家直截了当地回复：“当然不是，一旦开始签合同，你就是布鲁西小姐的床伴——随叫随到的那种。”

布鲁斯看克拉克沉默下去，他贴心地追加一句：“没关系，这是双向选择，你可以多考虑几天，不用一下子就给我答复。”

“不不不！我……我只是在想，这位布鲁西小姐，她没什么奇怪的癖好吧……”他看到布鲁斯露出疑惑的表情，克拉克脸憋得通红，半天才呢喃般吐出剩下的话：“我、我不接受调教的。”

布鲁斯眨眨眼，克拉克太好玩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小孩，他感觉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他又笑着说道：“放心，她的性癖跟普通人是一样的，而你的任务也是让她怀孕而已。”

“好好好，那我没问题！”克拉克赶紧点头，他巴不得今天就签合同，拿到钱后先去给他养父把医疗费缴上，剩下的再看看能不能给银行还点钱。

“但是布鲁西小姐说，她希望你可以全程戴着眼罩……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是谁。”布鲁斯也向克拉克提出一个要求，但这个要求其实对于他来说完全没什么必要，可是布鲁斯不知道啊。

克拉克又赶紧点点头，“没问题，我不会去窥伺小姐的任何事情……我就是个无情的供精机器人……”他的这番话果然又让布鲁斯笑出来。

“倒也没必要将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布鲁斯端起杯子将里面最后一口咖啡喝完，“我们也希望你能够拥有一段开心的经历。”

聊到这里，双方的需求都十分明了，一个要钱，一个要子，而且双方都不是骗子，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在最后布鲁斯告诉克拉克，关于合同他还需要回去咨询下家里律师，克拉克表示理解，在签署之前，布鲁斯会通过他留下来的邮箱给他发一份电子版，如果他没什么意见，那么接下来还需要再见一次面——签合同。

“那下次见面我能见到布鲁西小姐本人吗？”克拉克依然对这位布鲁西小姐充满好奇，他总归是要知道自己要跟什么样的女孩睡觉吧？

但他看到布鲁斯摇摇头：“不能，我们之前是说好的……”

哦对！克拉克赶紧表示：“对对对，她不想让自己身份暴露！”是他想多了，但看着克拉克欲言又止的模样，布鲁斯软下心来跟他说：“你放心吧，她至少不会是那种七老八十的老奶奶……”

“嗯嗯……”希望不是吧，但谁又说得准呢，克拉克知道，对方这个布鲁西的名字肯定是假名，他可能永远不知道富婆姐姐是谁了——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对方肯定是在防着他，能理解能理解。

“我就是布鲁西小姐的全权代理人，”布鲁斯在临走之前，跟克拉克握手时说道，“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找我。”

克拉克发现这位管家手劲很大，而且隐藏在袖口处的皮肤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伤口，看来凯恩先生也是个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说不准布鲁西小姐根本不是什么富婆，而是哪位□□家族的大小姐。

但是有句话克拉克还是没忍住，他冲着布鲁斯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你适合多笑一笑。”这句话说得很冒昧，布鲁斯只是愣了一下，克拉克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你刚才笑了好多次，真的，每次我都觉得可好看了。”克拉克说得没错，他自己也发现，仅仅是跟克拉克聊的这半个小时，他就笑了无数次。

要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布鲁斯就再也没怎么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