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目送两个年轻人离开韦恩宅后，布鲁斯这才放心的往蝙蝠洞走去，小氪摇着尾巴跟着他身后，尾随着他一同来到许久没进入的地下巢穴里，刚一进洞里，小氪就忍不住到处去飞扑倒挂在墙顶上的蝙蝠们，被惊醒的蝙蝠纷纷向外面飞去，小氪激动地汪汪直叫。

“你真的是跟你主人一样烦人。”布鲁斯笑着说，他没停下脚步，径直走到蝙蝠电脑前，打开许久没动过的主机，开始今天的主要任务：调查克拉克在做什么。

他本以为克拉克会将自己的行踪掩藏得更好些，可是没过半个小时，布鲁斯就调查出他的意图所在——他有点无奈地看着被路边摄像头如实记录下来的克拉克——男孩站在一家卖婚戒的店铺门前，犹豫再三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布鲁斯黑入这家婚戒店摄像头后台，即使他听不到克拉克在说什么，但他也能从克拉克的表现里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在认真地挑选一款适合求婚的婚戒。

柜姐也很热情地给他拿来一款又一款的戒指，不停地给他介绍这些婚戒出自哪些大师之手，用了哪些高贵的材料，又代表着什么样的寓意在里面。可惜克拉克囊中羞涩，他看上的那款婚戒对于他来说，价格还是太高了，他不得不放下戒指，失望地离开店里。

布鲁斯按下暂停键，然后将屏幕上的图像放大，感谢现在到处都是高清摄像头，他马上认出那款对戒的款式，是一对男性婚戒。

小氪大概是玩累了，它冲着黑漆漆的洞口汪汪叫了两声后，甩着尾巴一路呼哧带喘着小跑到布鲁斯身边，它把脑袋挤过来，放在布鲁斯双腿上，瞪着乌黑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布鲁斯见它这样十分可爱，便伸出手去抚摸它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让布鲁斯想起它的主人：“小氪，你说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这种事呢？”

小氪偏着脑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布鲁斯继续问它：“你说，他是给我买的吗？……还是……”小氪见他这样，汪汪叫两声，布鲁斯脸上露出笑容：“你觉得是给我买的？我会不会太自作多情啊……”

小氪往他手里蹭了蹭，布鲁斯舒出一口气，“算了，管他是给谁买的呢……”他看着屏幕上的那枚婚戒，上面的价格让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布鲁斯在电脑上又仔细地勘查了一番，发现克拉克名下有两个银行账户，其中一个里面存款很多，但只有医院划款记录——这个应该是单独独立出来负责给乔纳森付医疗费的账户，而另外一个里面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千美元——这个应该就是克拉克平时自己用的账户。

这个私人账户看起来用得十分频繁，布鲁斯仗着“克拉克整个人都是我的”的勇气，去将这个私人账户的银行流水全部查阅一遍，他发现就在一个星期前，账户里突然汇进来三千八百美元——在这笔钱进来之前，账户里只有一百美元——顺着对方汇款账户的IP地址，布鲁斯查到了一位名为露西·雷德的女性。

在看到这位雷德女士家庭状况之前，布鲁斯只觉得脑袋里炸开了花——他平时可没亏待过克拉克，如果克拉克真的缺钱，他完全可以向自己要，他根本不用去给别的富婆服务——但！布鲁斯忍住了，一想到之前曾经发生过的抓马事件，他默念着“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顺手黑进户籍网，将雷德女士查了个干干净净。

而雷德女士，就是桑托的妈妈，克拉克在瞒着他，私下给一个孩子当家庭教师，从而挣点钱为他的购买婚戒计划添砖加瓦。

在前因后果被布鲁斯查得一清二楚后，他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他坐在沙发上冲阿尔弗雷德抱怨道：“自从跟克拉克在一起后，我感觉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有吗？我感觉您还是十分有戒心，从来不肯真正意义上地去相信肯特少爷，”阿尔弗雷德给他倒了一杯牛奶，“而且您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喝牛奶，”他又加了一句，“还有，依然不喜欢吃蔬菜。”

布鲁斯接过牛奶杯皱着眉喝进去一点，他不赞同阿尔弗雷德的话，但又没法反驳他，“现在的我，总是患得患失的，怀疑这个又怀疑那个，可是克拉克想做什么、想干什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啊，“阿尔弗雷德接话道，“他可是您孩子未来的父亲。”

“除了这点，”布鲁斯放下牛奶杯，给小氪丢了个玩具，小氪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叼住玩具又跑了回来，“克拉克是克拉克，他还年轻，他还那么优秀，他不应该被困在我身边，而是应该出去看看世界，到时候他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我更好的人，我年纪大了，阿尔弗……如果他真的向我求婚，我是不会答应他的。”

“真的吗？”阿尔弗雷德停下手里的活看向自家老爷，“您真的会忍心拒绝他吗？”

布鲁斯看着还剩下半杯的牛奶，闭上眼睛仰躺到沙发上不再说话。

远在游乐园的克拉克坐在长椅上发呆，刚才布鲁斯说的所有话都被他听到了，他本来只想偷偷听听布鲁斯在干嘛，完全没想到会听到其他的事，而且他也只听到最后那句“他要向我求婚，我是不会答应他的”。

什么情况？隐藏的求婚计划被卡拉给暴露了吗？不应该啊，他昨天晚上才跟卡拉说清楚，而且今天卡拉也根本没有单独跟布鲁斯相处过……那是他自己露出的马脚吗？克拉克不停地思考着到底是自己哪儿做得不好，才能让布鲁斯这么说他，前面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说的内容他是一句也没听到，所以这个“他要向我求婚”说的是谁？是我吗？克拉克抬起头看向昏沉沉的天空，顿时感觉天气跟他的心情一样糟糕。

卡拉举着刚买好的棉花糖向克拉克走来，她看到克拉克一脸呆呆的，便马上意识到出事儿了，“卡尔，怎么了？”她又看看手里的棉花糖，“你也想吃吗？”

“不……我……”克拉克叹口气，“我刚刚偷听布鲁斯来着……然后我听到他说，如果有人向他求婚，他是不会答应的……”

“啊……什么情况？除了你之外，还有人想向他求婚吗？”卡拉坐到他身边，递给他还没吃的棉花糖，“要吃一口吗？甜甜的。”

“不用了，”克拉克抓住头发，一脸痛苦，“我不知道，我以为他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嗯，那你攒的钱岂不是都没用了？”

克拉克不说话，他心情跌倒谷底，到底是谁会抢在自己面前向布鲁斯求婚啊！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卡拉把棉花糖塞进嘴里，摇着头，“他拒绝了那个人，就说明你有很大的机会啊！”

卡拉的话猛地点醒了克拉克，是啊！布鲁斯说他不会答应对方，那不就是说明自己更有机会了吗？！为什么要难过啊！克拉克·肯特，你是不是傻瓜！

“你没跟布鲁斯透露我的计划吧？”克拉克脸上瞬间换上一副快乐的微笑，他再三向卡拉确认对方没有走漏风声。

“没有，”卡拉面无表情地把棉花糖吃完，看着自家弟弟傻傻的脸，叹口气，“你还记得吗，卡尔，我昨晚才知道你要向他求婚，我会为你保密的。”

克拉克疯狂地点头：“对对对，保密保密。”

卡拉无奈地在心里感慨万分：真是单纯的笨蛋啊！卡尔！

02.

克拉克带着卡拉回到家时，布鲁斯正躺在客厅的长椅上小憩。他听到两个孩子进来的声音，也只是微微睁开眼睛，换了个姿势将头偏到另外一边继续闭上眼睛，他决定不向克拉克挑明事情的真相，准备装聋作哑到底。

看到布鲁斯正在休息，克拉克也忍不住放轻脚步，推着卡拉先去洗澡，他反而走到布鲁斯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痴痴地看着他的睡颜发呆。

他们回来得有点晚了，月亮不知在什么时候爬上枝头，柔和的月光洒下来，照射在布鲁斯的身上，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眼角的那颗泪痣此刻也十分动人，在月光之下的布鲁斯仿佛波提切利笔下的维纳斯一样美。小氪悄声走到克拉克身边，往他怀里拱过去，一人一狗就这么安静地陪伴在布鲁斯身边。

卡拉洗完澡擦着半干的头发从卧室里来到客厅时，布鲁斯已经醒了，他坐在那里逗着小氪，克拉克在后面的厨房里忙来忙去。桌子上放着刚切好的水果，布鲁斯没胃口，推着给了卡拉，卡拉到是也不客气，拿起叉子就开始吃，她扎了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就听到布鲁斯问她：“玩得开心吗？”

她赶紧点头，跟克拉克一样的蓝色眼眸开始放光：“好玩，我喜欢那种在水里漂啊漂啊，然后又嗖的一下降落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嗯……”她只记得自己玩了好多次，但叫什么名字她给忘了。

“峡谷漂流？”布鲁斯笑着看着她，就像是看自己养大的女儿一样。

“对对对，”卡拉拼命点头，“就是那个，可惜卡尔不喜欢……”她坐到布鲁斯身边，布鲁斯拿起她披在肩头的毛巾，开始给她擦头发，布鲁斯问她：“他没陪你玩？”

“没有，”卡拉吃着盘子里的水果，话也没经过大脑直接说出来，“他满脑子都是你，一边玩还一边想：‘布鲁斯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布鲁斯有没有把早上准备的牛奶喝完啊？’‘啊，这个时间，是布鲁斯在遛小氪吗？’总之，三两句离不开你……”

卡拉嘟嘟囔囔地向布鲁斯吐苦水：“所以我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玩，除了这点还是挺好的。”听她的这些话，布鲁斯内心那些不是滋味的感觉像是被一股风一样吹开，被乌云笼罩的内心顿时见到了阳光，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给卡拉擦头发，目光却不停地看向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身影。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他还有什么想要的呢？这就够了，至少他能够拥有现在，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晚饭的时候，布鲁斯依然没什么胃口，他随便吃了两口后，就借口离开了餐桌，剩下的食物基本全进了卡拉的肚子，看着布鲁斯拖着大肚子消失在餐厅门口，克拉克也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吞咽完，交代卡拉把盘子放水池里就行，等他陪布鲁斯睡下后，他会过来收拾。

临睡时，布鲁斯躺在床上跟克拉克像往常那样随便闲聊着，一开始还是聊一些家常，到最后困劲上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他抱着克拉克的胳膊，躺在他怀里，他就听到克拉克小声地跟他说：“布鲁斯，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晚安……”

什么爱不爱的……布鲁斯实在是没力气回复他，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便进入了梦乡。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睡着了，但又是清醒的，等他完全睁开眼睛后，他发现自己也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床头上的钟表刚刚进入深夜，而克拉克根本不在他身边，他尝试着叫了两声：“克拉克？”但是没人回应，要是放在平时，克拉克准保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眼前，但是这次没有。

布鲁斯的心突然慌了起来，他的肚子也传来一阵刺痛，他咬着牙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继续叫道：“克拉克？卡拉？……”依然是没有回应，而外面突然传来很大一声的噪音，那是一种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嘶嘶声，布鲁斯被这声音搞得头也开始疼，他不得不深呼吸两口，努力去适应肚子的疼痛，等这波疼痛过去后，他才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向外走去。

他每走两步，肚子的疼痛就会增加一分，好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利用疼痛的方式阻止他向外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布鲁斯捂着小腹，这种疼痛跟他以往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疼痛好像是在他的神经末梢不停地游走，他似乎听到两个年幼的声音在叫他，在阻止他。

“不！Papa！不要！”

布鲁斯脸都白了，他站在走廊里，扶着墙壁将疼痛与幻觉从大脑里排除出去，幼儿比他更早地察觉到危机感，他得到这个消息不能放任克拉克在外面不管，再次适应疼痛后，他挪动着步子往客厅走去，等他好不容易站在客厅门口后，他却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客厅里的电视机大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上面飘着雪花，他能依稀从雪花里认出一个人脸，那个人在说氪星语，而克拉克和卡拉就站在电视机前，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人，克拉克看起来还好，但卡拉的样子十分愤怒，她整个人都站成了攻击状态，咬牙切齿地弓着腰，双手拳头紧握，看样子恨不得立马冲进电视里将对方撕碎才好。

布鲁斯对氪星语掌握得还不是很好，但他依然能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卡尔·艾尔，卡拉·艾尔，我将于200个小时后到达地球，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出来见我，不然就让整个地球为你们陪葬……我等你们……出来投降……这样我就会放过地球人……”

这段视频在电视上来回滚动，布鲁斯听到卡拉咬着牙从嘴里逼出一个名字：“佐德！”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抬手就将茶几一巴掌拍碎，克拉克皱着眉在旁边嘿了她一声，卡拉本想说什么，却一回头就看到了布鲁斯。

“布鲁斯？”

见他站在门口，克拉克马上冲过去抱住他，在他抱住布鲁斯的那一瞬间，布鲁斯整个人都往他怀里躺过去，看来他一直在努力使自己站直，他的身体状况或许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你怎么起来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布鲁斯抓住他的衣摆，或许是感受到克拉克的存在，肚子没那么疼了，幻听也消失了，可克拉克脸上的急躁让他又有了新的担忧，“那人是谁？”他问的是电视机里的人。

克拉克本来不想跟他说，他刚想用别的话头茬过去，身后的卡拉却不愿意了：“那是佐德，曾经氪星的将军，他是来追杀我们的。”

“卡拉！”克拉克扭头怒斥她，愤怒爬上他的脸颊，“别跟布鲁斯说这些！”

“为什么不能？”卡拉抬起头，她很疑惑，克拉克从来没用过这样的态度对他，这是第一次，而且这有什么不能跟布鲁斯说的呢？

”是啊，为什么不能？”布鲁斯也插进来一句，他捏捏克拉克的鼻子，让他看向自己，“怎么，这种事你还想瞒着我吗？”

“我、我不是……”克拉克的态度马上软了下来，他忧心忡忡地，“你怀着孕，知道这些对身体不好。”他才不怕什么佐德将军，但他害怕布鲁斯会因为知道这种事而出事，他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布鲁斯。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布鲁斯拍拍克拉克的胳膊，用手掌在他胳膊处上下摩挲着安慰着他，“没事的，克拉克，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