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
……
军中禁赌?
他面上维持着平静,只略一点头:
“无妨,我也只是来转转,各自歇着吧。”
说罢转身便走,步子比来时快了几分。
身后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影随形,一直到他拐过堆放辎重的角落才消散。
……
他默默走会自己那顶小帐篷的。
帐帘一落,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与声响。
……
Q:三国时期军营中是否禁赌?
答案清晰浮现:军令如山,为防聚众滋事、动摇军心,军中严禁任何形式的博戏,违者重惩。
六博因其输赢性质,正在其列。
……
啊啊,怪不得。
逄佰无声地吁了口气,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难怪那些兵卒吓成那样。自己顶着“军师帐下书佐”的名头突然出现,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来抓赌的督察?
……
可是我再怎么样也没那么吓人吧。
帐外隐约又传来些压低的谈笑。
……
死装……
想必是见他走远,那圈人又偷偷聚拢了。
……
啧。
逄佰心里像被小爪子挠了一下。
他想折回去,干脆挑明了说:“你们玩你们的,我不报上去。”
可念头刚转,又自己否了。
说了他们能信吗?他自己都不信。
一个军师身边的人,深更半夜凑过来,就为了看他们掷草茎?
万一疑心他是放长线钓大鱼,回头好一锅端!到时候,只怕他们连这点偷偷摸摸的乐子都不敢有了。
……
哼,这迂腐的世界。
他坐到行军榻上,拿起水囊,嘬了一口水。
下次遇到,就神知鬼不觉的凑过去,这样,把他们多吓几次估计就脱敏了。
逄佰吹熄了案头的小油灯,就着中衣躺下。
帐外,守夜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黑暗中,士兵们惊惶的脸和散落的草茎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翻了个身,把薄毯拉过头顶。
……
算了,那样又好像太恶毒了点。
……
以后自己小心点看得了。
——————
新野北境的风,似乎都比城里多了几分粗粝。
虽说这离新野也就不过二百余里的距离,却实比新野城附近要乱的多。
驻扎下来不到十天,刘封他们已经撵跑了好几拨不长眼的流寇。
逄佰有幸在远处“观摩”过那么一两回。
刀光剑影,呼喝拼杀,是当惧的。
可是落在他眼里,倒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在看。
有点模糊,也谈不上多惊心动魄。
大概是自己太平日子过惯了吧,他想。
日子照旧。
白天,大多数时候,还是那三个“跟宠”士兵缀在后面,陪他出去转悠。
混熟了几天,话也稍微多了点,偶尔会好奇地问:“逄书佐,您这图……咋画的?怎么看一眼就记住了?”
逄佰只能含糊地笑笑:“啊,这个……大概是天生的吧。”
下午回营,他就找个阴凉角落铺开布帛,静静的画图。
有好奇的兵卒凑过来看,他也不撵,任他们围观。
至于晚上,只要没敲暮鼓,他还是喜欢在营地里瞎溜达,看那些兵卒怎么打发漫漫长夜——毕竟大晚上有的是时间回去看自己的东西。
刘封办事麻利,一段时间下来,流寇渐渐没了影儿。逄佰的地图也大功告成。
他自己留了一份底稿,又用新布帛仔仔细细誊了一份全乎的,给刘封送了去。
自己的活儿干完了,他就顺手帮刘封那边理理杂七杂八的军中文牍,也算没白吃军粮。
这天,活儿干得格外利索,日头还老高。
逄佰在营里晃荡,正好撞见刘封和他两个亲信什长,一身劲装,挎着弓,神采奕奕的牵着战马,看起来是要出门找乐子。
他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主动招呼道:
“刘将军,这是要出去散散心?”
见是逄佰,刘封爽朗一笑:
“是啊!营里闷得慌,出去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打点野物打打牙祭。”
又看他似乎闲来无事,又提议道,
“看你也无事,不如同去?跟着瞧瞧热闹也好!”
……
逄佰本想说“小子不会骑射……”,话到嘴边,想到空落落的时间,又改了口风,
“……那好。便跟着将军去开开眼界。”
闲着也是闲着。
“哈哈,行!跟着!”刘封大手一挥,爽快得很。
逄佰便牵来他那匹温吞的老伙计,翻上去。
至于刘封,他们仨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蹄下生风,“嗖”地就窜了出去,卷起一溜烟尘。
老马不慌不忙,也迈开步子小跑着跟上。
跑出一段,刘封勒住缰绳回头望,见逄佰还在后头慢悠悠地晃,忍不住喊道:
“子钧!磨蹭啥呢!跑起来啊!”
逄佰轻轻控住马,脸上挂起那副惯常的温和笑意:
“将军,您可别为难我这老伙计了!它性子慢,岁数也在这儿摆着,跑不快啦!让它安安稳稳溜达着就成!”
这话惹得刘封和两个什长哄笑起来。
笑罢,刘封冲旁边一个什长一扬下巴:
“来,把你那马给子钧试试!让他也尝尝风驰电掣的滋味儿!”
那什长应了声“得令”,翻身下马,把缰绳递了过来。逄佰道了声谢,也没多话,踩着马镫就上了那匹高头大马。
这马精神头十足,鞍鞯皮实,他刚坐稳,双腿下意识地轻轻一夹,那马儿仿佛通了心意,长嘶一声,四蹄翻飞,猛地就冲了出去。
哇哦。
风瞬间灌满了耳朵。
两旁的景物拉成了模糊的色块向后飞掠。
一种奇异的、久违的畅快感从马背传递到四肢百骸。
逄佰的身体自然而然地伏低,随着骏马的奔腾起伏调整着重心,动作流畅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一般。
他很快追上了刘封他们,风吹得他脸颊发烫,眼底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光亮,扬声喊道:
“将军!这跑起来……是得劲!”
“哈哈!这才对嘛!”
刘封的笑声被风扯得断断续续。
前头现出一小片水洼,几只野鸭正悠闲地浮在水草间。
刘封眼睛一亮,招呼几个亲兵,让他们去把那边的鸟惊起来,说着,又顺手把自己那张沉甸甸的硬弓和一枝羽箭塞到了刚策马靠近的逄佰手中,
“喏,子钧,试试手!”
逄佰握着弓身,有点新鲜。
他学着刘封他们平日的架势,搭上箭,拉开那紧绷的弓弦。
弓臂发出轻微的呻吟。
微微眯眼,瞄着空中一只被惊得扑棱棱飞起的野鸭,屏住呼吸,手指一松。
“嗖!”
羽箭离弦,带着破空声。
擦着鸭子的尾羽飞了过去,一头扎进了远处的芦苇荡。
“哈哈!差了点意思!”
刘封毫不客气地大笑,伸手拿回自己的宝贝弓,
“看我的!”
他张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弓开如满月 。“嘣”的一声脆响!一只野鸭应声栽落水面,激起一小片水花。
“好!!”
众人齐声喝彩。
两位什长也来了兴致,纷纷张弓搭箭。
一时间,弓弦嗡鸣,箭矢破空,又有几只飞禽惊惶中坠下。
逄佰虽未再射,但策马穿梭其间,看着众人箭无虚发,听着呼喝笑闹,也觉心胸开阔,畅快淋漓。眉眼也跟着舒展,笑声爽朗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日影西斜,天边染上了一层金红。
众人收获颇丰,几只野兔、水鸟被随行兵卒提在手中。刘封招呼一声,一行人便带着猎获,踏着余晖,说说笑笑地策马返回营地。
营地篝火早已点燃,驱散着渐浓的夜色,火星在噼啪声中跳跃。
几人围坐一处,处理猎物,架在火上烤制。
油脂滴落炭火,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四溢开来。
……
还赖在这会不会不太好。
逄佰有些踌躇,觉得自己是来“蹭吃”的,正欲推辞,一条烤得金黄焦脆、油光发亮的后腿肉,被塞到他手里。
……
火光映着刘封兴致勃勃的脸庞,也映着逄佰手中那热腾腾、香喷喷的兔腿。
……
油脂滴落在地上,手中的兔肉冒着诱人的香气。
他默默抱着咬了起来。
烫烫烫……
刘封啃了口自己手里的肉,目光落在正小心吹着滚烫兔腿的逄佰身上。
火光跳跃,映着他难得放松、甚至带着点畅快余韵的侧脸。
自己与这位小书佐也相处了一段时日了,少年确是心思极巧,画图理帐又快又细,那些缠人的文书到他手里也总能理得清清楚楚,难怪军师看重。
只是这人身上总像是蒙着一层什么,温温和和的,做事也尽心,却让人觉得隔着一层,不太像他们这些在刀尖上打滚的人。
脑海中浮现出少年下午时的模样。
那点野劲儿,倒是头一回在少年身上见着。
……
这小子,怕不是藏着。
刘封心里乐了,
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他这人本来就爽快,看逄佰难得显出点少年人的血性和活力,觉得特别对胃口。
当即心里就下了个判断。
“子钧啊,”
“文书案牍那些活计,你干得是干净利落,军师慧眼识人。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武将特有的豪迈与认真,
“如今天下纷乱,群雄并起,光会伏案操持笔墨,终究单薄了些。男儿生于乱世,更当习武艺以立身!能驾驭烈马,挽开强弓,临阵时护卫主上、杀敌建功,方是立身之本,不负一身血勇!”
他拍了拍逄佰的肩膀,力道不轻,带着期许。
……
就算文武不分家,
好端端的我砍人干嘛。。
……
还有,你手上没油吧。。
逄佰正小心翼翼咬着滚烫的兔腿,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回一句“小子志不在此”之类的场面话……
然后,
一块烤的滋滋冒油的,香气霸道的肉串倏的出现在了他另一只手里。。
……
刘封的手劲不容拒绝。
……
看着左右手满满当当的肉,又看看刘封那写满“听进去了吧?”的灼灼目光。
喉头情不自禁的动了一下,把到嘴边的婉拒和那点不以为然的嘀咕,就着霸道的肉香,囫囵咽了下去。
“将军说得……在理!小子受教了!!”
赌博在军中查的很严的,尤其是曹老板那边。
不过我感觉这东西就跟学校查手机一样,上面说不准下面该偷偷搞还是偷偷搞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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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闲也是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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