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南阳。
诸葛氏的家祠里寂静无声,诸葛瑾点燃三支香,插在父亲诸葛玄的灵位前,和诸葛亮一同在灵堂中跪下。
香/烟袅袅飘散,直到三支香燃尽,诸葛瑾才掀袂起身,走到祠堂门口透气。
诸葛亮起身跟了过去:“叔父的丧期已过,大兄往后有何打算?”
诸葛瑾望着荆州阴沉的天幕:“徐州牧孙权近来正广开幕府,招揽天下贤士,我打算前去出仕。我走之后,你继续在此耕读,来日若是有看好的势力,也可前去出仕。”
诸葛亮道:“大兄既是要去江东,亮有一不情之请。”
诸葛瑾道:“你说。”
诸葛亮道:“你还记得咱们家乡琅琊郡的王氏族女王顾么?”
诸葛瑾回想了一下:“你是说琅琊王氏的族长之女,从小与你一起长大的那个女娃娃?”
诸葛亮点点头:“当年她随父南下做官去了,如今应在江东,大哥既是要去江东出仕,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她的下落?”
诸葛瑾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忘了她?”
诸葛亮道:“年少时的情谊,怎能轻易忘怀?况且当年若不是她父亲举荐,叔父是当不了豫章太守的,她家对咱家有恩。”
诸葛瑾道:“可是你要知道,王氏是琅琊士族,凭咱家的家世,你是配不上她的,就是得知了她的下落又如何?”
诸葛亮道:“我明白,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罢了。”
***
江东,海昌。
一大早,王顾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穿越到三国将近小半年的时间,王顾已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此时时辰尚早,还没到县衙开门办公的时候,外头静悄悄的,院子里隐隐传来剑风破空之声。
王顾将轩窗推开一道缝,见陆逊身着软甲,独自在院中练剑。
王顾起身披上外衣,坐到妆台前梳头,并调出意识中的系统,点击“每日签到”。
系统发出机械音:【签到成功,您目前的积分为2330分,请尽快选定您的主公,完成争霸任务。】
王顾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打开积分面板一看,总分的确是2330分。
这便怪了,按照系统的规则,每签到一次累计获得3分,每断签一次扣5分,王顾穿越至今从未断签,也仅仅只累积了几百分,其中的大部分又用来兑换抗旱作物了,记忆中她的积分应该只剩零头了才对。
难道是系统出bug了?
王顾问道:“系统,我的积分怎么突然多了两千多分?”
系统:【因陆逊剿灭潘临,部伍扩充至两千余人,这部分兵力已按兵力转换为积分。】
潘临俯首就戮之后,其部下的山贼群龙无首,大部分都归顺了陆逊,只有少部分遁入山林。经此一役,陆逊的军队由不足一千人扩充至两千多人。
没想到无意间触发了系统的新功能!王顾高兴极了,连忙点开系统商城。
她早就想兑换西瓜了,作为一个在现代连大冬天都要吃反季西瓜的人,她早就馋坏了,只是无良系统的定价太高,区区西瓜竟然要五百积分,就连西瓜种子都要三百分,比玉米、土豆和地瓜加起来还贵。
王顾点击了“兑换”,谁知却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您目前的积分不足。】
“开什么玩笑?我不是有两千多分么?”
【当前的积分是以陆逊麾下的兵力进行换算的,宿主只有选择陆逊当您的主公,才能使用这部分积分。】
王顾气得冒烟,“啪”地关上了系统。
这时天已放亮了,当值的士兵打开了县衙的正门,军中的百夫长们陆续前来回禀军务。
王顾也穿好衣服,准备去田里劳作。出门时,她向县衙的正堂里望了一眼,见陆逊正坐在主位上主持晨会,军中的各级将领分列左右,秩序井然,俨然一个地方独立朝廷。
午上食时时分,日头逐渐毒辣起来,此时正值夏末,尚未出伏,天时炎热,加之海昌连年大旱,更是酷热难耐。王顾不打算顶着大太阳干活,便掰了几穗早熟的玉米,又挖了一袋子土豆和红薯,打道回府了。
回到县衙,晨会已经结束,将士们都散了。陆逊正站在县衙门口监督士兵给前来领救济的百姓施粥,见王顾背着麻袋进门,问她:“你去哪儿了?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王顾卸下麻袋,擦了把汗:“田里的庄稼成熟了,我去收粮食了,今天咱们换换伙食。”
她叫来县衙里负责炊饭的庖厨,吩咐道:“这个是玉米,除去表皮,洗净后冷水下锅,煮至金黄即可,无须添加佐料。”
又从麻袋中翻出一个土豆和一个红薯:“这个形状圆一些的、颜色发白的叫土豆,要架起火来烤着吃,烤至没有水分,触感软糯即可。”
“这个长条形、色泽偏红的叫红薯,洗净后去皮,切成小块,放入豆粥中一起熬煮,煮至软烂即可。”
庖厨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探询地望着陆逊,陆逊道:“按她说的做吧。”庖厨应诺去了。
半个时辰后,王顾换了身衣裳,在自己的屋里休息,陆逊的人来叫她:“陆将军说饭好了,请姑娘去正堂用饭。”
来到正屋,陆逊正坐在主位后等他,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盘煮玉米,一盘切好的烤土豆,两碗红薯杂豆粥,腾腾地冒着热气。
陆逊问道:“这些东西怎么吃?”
王顾走上主位,拿起一根玉米,掰成两截,递给陆逊一半。陆逊满腹疑窦地接过这从未见过的东西,犹豫了片刻,才学着王顾的样子咬了一小口。
王顾手里的半根玉米这会儿都已经快啃完了,她得意地问陆逊:“怎么样?好吃么?”
陆逊微微点头:“好吃是好吃,只是这种作物我生平未见,你是从哪弄来的种子?”
王顾反问他:“你知道狗尾草么?”
陆逊道:“你是说稗草?”
王顾撒谎不打草稿:“玉米就是稗草的一种,只不过是我们北方独有的作物,你生长在南方,所以从没见过。”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和从历史上对他的了解,王顾知道陆逊是极为聪明且认真的,如果不给他一个令他信服的答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一旦遭到他的疑忌,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
陆逊又执起木箸夹起一块土豆,问王顾:“这个东西怎么吃?”
王顾道:“这是土豆,可以蘸酱油或豆豉吃,也可以直接吃。”三国时没有白糖,不然用土豆蘸白糖,王顾一顿能吃好几个。
陆逊心存顾忌:“你先吃。”
他还挺谨慎的呢,怕自己下毒不成?王顾边腹诽边翻了个白眼,夹起一块土豆塞进了嘴里。
陆逊也尝了一块,评价道:“没什么味道,不过倒是很饱腹,若是能大量栽种,没准儿可以作为军粮。”
果然是事业脑,连吃饭的时候都忘不了打仗。
陆逊又追问:“这种叫土豆的东西你又是从哪弄来的?”
王顾信口胡编:“土豆土豆,顾名思义,是一种豆子,只不过非常大,而且是生长在土里的。”
陆逊听了将信将疑。王顾忙拿起调羹,舀了一勺红薯粥递给他,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尝尝这个,这是用红薯煮的粥,比杂豆粥好吃多了。”
陆逊浅尝了一口:“是甜的,粥里放糖了么?”
三国时调味品单一,饴糖之类的甜食只有世家贵族才消受得起,平时是很难吃到的,更别说是物资紧缺的行伍之中了。
王顾道:“甜的不是糖,是红薯。”
陆逊尝了一块红薯,果然如此。
饭后,王顾心满意足,这顿饭在现代也许不值一提,但在三国却算得上美味,是王顾穿越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餐。
然而陆逊却丝毫不见喜色。
王顾忍不住问:“陆将军为何愁眉不展?”难不成是没吃饱么?
陆逊道:“县连年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无以为生,我身为县尉,怎能不为之忧愁。”
王顾道:“过冬的救济粮不是已经发放给百姓了么?况且县衙外还有士兵日日施粥。”
陆逊道:“官仓里的存粮仅够县里的百姓过冬,只能解一时之急,若是今年冬天还不下雨,海昌就要弹尽粮绝了。即便兴修水利引水灌溉,也需要都城下达公文,还要和邻县的太守沟通,这一来一回,非一时之功。”
他愁眉不展:“况且新收降的山贼也要吃饭,两千多人的口粮,我原本带来的军粮远远不够,若是从百姓的救济粮里扣,那恐怕连今年冬天都难以度过了。”
王顾想了想,道:“虽然海昌缺水,水稻和桑树无法成活,但玉米可以——”她掰下几粒玉米:“这就是玉米的种子,晒干后撒到地里就能发芽。我的田里还有几百株玉米,能产近百斤种子,将这些种子下发给百姓和士兵,教他们播种,很快就能普及。如此,即便海昌久旱不雨,也可以靠种玉米为生,不必完全靠天吃饭。”
陆逊道:“这倒是个法子。”
王顾道:“且不光是玉米,土豆和红薯也都是抗旱作物,只要教会百姓种植,海昌灾情可解。”
陆逊道:“土豆和红薯怎么种?”
王顾道:“土豆和红薯不用种子栽种,而是用果实。说来话长,何时你得空了,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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