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知霜不太在意别人的抽签结果，和傅旸、顾星衍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

很奇怪，哪怕在这种闹哄哄的场合，知霜还是觉得有一股视线时刻追随着他。他倒是也猜到了是谁，不过一没搞清楚来意，二是影响也不算大，就由他去了。

抽签结束后，知霜没直接去很显然下一秒就会爆满的练习室，而是在园区的绿化里找了个僻静位置，打算先拿手机研究下《迢迢》的demo。

蓝天绿树，行人有时，阳光这般好。

上一次在园区椅子上静静坐着，慢慢地端详周遭一切的时候，他才刚刚入世，眼前的一切都那样不真切，他真怕下一秒就会被重新卷进那个没有穷尽的噩梦中。

千年前人间的惨状尚能在脑海中回放，来不及目睹那场因他而起的灾祸怎样平息，他只想着将那段确实发生过的噩梦记得清楚些，再清楚些。

痛苦当然不能赎罪，但沉湎于痛苦，却能让他好过很多。这未尝不是一种逃避呢。

他愿意接受所有惩罚，甚至是死亡，那个世界里虚无一片，自然也不会有怨恨。但命运自有他的书写方式，哪怕是神仙，也终有不可为之事。

奇怪的是，那个最年轻上神陨落的故事，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声息，又或者只是遗失在了千年的慢慢长河中。天庭的不追究，吉神的好言语，并没有让他减轻愧疚，而是越发诚惶诚恐。

只是，在持续不断的高强度偶像练习中，过去那个世界的面貌却逐渐模糊不清起来，直到后来，知霜竟也分不清楚，自己对练习的甘之如饴究竟是逃避痛苦的成分更多还是立志成为偶像的成分更多。

但他始终忘不掉，听到他的歌声后，仅有的小粉丝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虽然没有端端识别情绪的能力，但是人类不似作伪的真正快乐的模样，可以用心感受到。

这些就是他的动力。

至于还能走多远，谁又知道呢，那就走到现在所能走到的最遥远的地方吧。

知霜的心境倒是和接下来所要练习的曲目《迢迢》，有那么一些相似的地方。所以在一开始，他就对这首歌曲充满好感。

《迢迢》这首歌虽然抒情意味很重，但是节奏变化很快，旋律中也有几处大幅度的跳跃，需要歌者有很好的音准控制能力。经过这段时间对于人类歌曲的探查，知霜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很大的问题。

如果类比于人类对于音乐旋律音准的感知能力，那知霜当然拥有最强等级的绝对音感，是足以被称之为人形节拍器的存在。

他多听了几遍demo，在歌词本上标注了几个换气口和重音，在人迹罕至的园区小花园，清唱起来：“影子拉长夜的寂静，而我在寻觅梦的声音。迢迢，迢迢，前行步履未停。遥遥，遥遥，心脏跳动不息。”

刚唱两句，“咚——”的一声，一团白色的球状物从旁边的树枝上砸了下来，听那声音，似乎还有点分量。

知霜仍是坐着，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会儿这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

这处小花园坐落在园区的边缘位置，距离附近的建筑物起码也得有10米远。处在园区的绿化带上，周围一片蓊蓊郁郁，几棵树零零落落地盘踞在一起，都不太高，掉落重物的这棵已经是这一块儿仅有的高树了，实在不具备什么人为高空抛物的可能性。

那团物体也没直接落在地上，而是被大树下的灌木丛接住了。

“知……知霜大人，还愣着干啥，过来，快过来帮帮我呀。”

这是……端端？端端为什么会在这里？

知霜还是起了身。灌木丛被端端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圆圆的和小指头差不多大的叶子和棉签长短的碎枝丫落了白团子一身。

端端是背部受敌，四仰八叉地，肥美的肚子裸露在外，每条腿都在用力地刨刮，却始终一无所获。

“你最近又偷吃了多少猫粮，”知霜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另一只手在端端的肚子上来回游走，“怎么这么胖了？”

“先扶我起来，知霜大人！”端端还在抗议。

这会儿的端端简直是任人宰割，知霜给他凹造型拍了好几组照片，又录了一段小视频，才把他抱起来，转移到地上，顺手掸了掸身上的落叶。

端端往前走了两步，又甩了甩身子，拿屁股对着知霜，“猫粮吃不胖！是灵气内化，之前我说过的！”

“好吧，可能是你那小肚子实在太明显，我就给忘了。”知霜吐了吐舌头，“所以你在这儿干嘛？怎么我一唱歌就掉下来，有这么难听吗？”

端端仍是没有转过身来，“就宿舍太闷了，随便溜达了一下。正睡着觉呢被吵醒了。”才不是因为你唱得太好听，没稳住身形不小心踩空呢。

“好吧，那你一边玩儿去，这儿安静我在这儿练练歌。”知霜开始往石凳的方向走，却在大楼的墙角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季佑。

坏了，这距离不近不远的，总不至于刚刚和端端讲话被他听了去吧。还好端端这会儿已经跑远了。那“敌”不动，我动？

知霜朝他挥了挥手，季佑没理他转头就走。

长得这么可爱，怎么性格就这么不讨喜呢，知霜不理解。

算了，还是来好好理解理解《迢迢》吧。知霜熟悉了几遍歌词，清清嗓子试了唱了几遍，唱歌这一趴就算翻篇了。

练舞，那么就又是一场恶战了。

跳舞不止是几个舞步的综合，随着歌曲的旋律，节奏的快慢、情感的浓度都有所变化。扒一首新歌的舞蹈首先要数音乐的节拍，观察1个节拍里的舞蹈动作如何呈现，再将音乐和舞步串联起来。

最开始知霜是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扣，但这样反而会慢及死板，后来他发现把一段歌曲整个动作的架构先大致囫囵吞枣地过一遍，第二遍再来扣细节效率会高不少。但这就不得不用上练习室里的大镜子了。

不过这也果然如他所想，爆满的练习室，嘈杂的环境，此起彼伏的摩擦声。不过好在已经接近中午，很多人会选择先去吃饭午休，下午再来继续练习。

神仙无需进食的含金量还在提升。

对着镜子，可以观察自己每个动作的力度和完成情况，再对着舞蹈demo视频确认，这架势简直和知霜一直以来的基础舞步练习一模一样，他都不需要适应就能完美融入其中。

跟随着自己的节奏，知霜开始了今日份的舞蹈练习，累了就默默靠着墙角坐下，喝点水，插着耳机，已经把这首四分多钟舞蹈视频的进度条拉得擦出火星子。至于后来哪些试训生们来了又去，沉浸在练舞中的他已经毫无察觉了。

晚饭时间，傅旸和凌宁来找他一起吃饭，但还有个动作总是练不顺滑，知霜还想趁这个机会多练练。

“舞蹈动作有啥问题也可以问我啊，我说不定还能帮你看看呢。”凌宁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和知霜说。

“就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傅旸在一旁插话，“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练舞啊。”

“真没事，”知霜两手撑在膝盖上喘气，抬起头，“确实刚刚已经吃过了。”

傅旸也没再劝，拖着凌宁走了，知霜还远远听见他正说着，“倔，劝不动的，我俩先去吧。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其实是植物，给点阳光就灿烂那种，但吃麦当劳又跑在最前头……”

说不定你确实触到了本质，知霜忍不住笑出声。

整理好心情后，他又继续马不停蹄地投入到练习中。等到下班的时候，他已经把舞蹈的大致情况琢磨透了，练习室里除了他，想也知道还会有谁。

但季佑直挺挺地走向他，还是令知霜有点意外，莫非是上午和端端暴露了？

知霜：又双叒叕暴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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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暴露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