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
紧急情况中,向导利用特殊密码,启动佩戴在哨兵脖颈上的抑制器。
高纯度的信息素抑制剂以分子态打入楚砚的后颈,几秒后楚砚一头栽倒在向导身上。
标记被强行中断。
“抱歉,长官,特殊情况。”江浸月浑身冷汗,一边是疼的一边是被吓的,他用尽最后力气拿起对讲机,对alpha小队说道:“请前往坐标239回收标本和……咳咳……楚砚长官,请尽快……咳咳……”
楚砚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
审判庭的穹顶像倒扣的青铜钟,十二道蓝光从穹肋缝隙间垂直刺下。黑暗中,他被锁在磁场禁锢圈里,制式军装的纤维正在静电中一根根竖立。
楚砚:……
“哨兵楚砚。”审判官的声音经过电子合成,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他的黑色长袍下露出半截银灰色义肢,指尖泛着测谎仪的冷光。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
楚砚喉头动了动,他的眼睛锐利地扫过审判席,不意外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父亲是否知晓这场审判不在楚砚的考虑范围内。
“三天前,天穹空间站遭袭,你是否提前获知袭击情报。”
“否。”喉结在紧绷的颈部上下滚动。禁锢圈突然收紧,后颈的神经接口窜过一道电流,将谎言的可能性烧成焦灰。
陪审团互相对视,测谎仪并未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你是否知道高层回收这批生物样品的目的?”
审判官的第二根机械手指亮起,这次是高频声波。哨兵感觉耳膜在颅腔内颤动,牙床渗出腥甜。
“否。”破碎的音节刚出口,鼻腔就涌出两道血线。
测谎仪还是没有闪烁。
黑袍之下的审判长显得有些动摇,但他还是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否违反规定,私下透露抑制器的密码给向导江浸月,致使他违规控制S级哨兵,造成该名哨兵在战争状态下,陷入违法静默长达241秒?”
“……”楚砚没有说话。
审判官的虹膜变成暗红色,这是启动深层记忆提取的前兆。
“你是否,违规透露密码给向导江浸月,造成国有重要资产失管失控长达241秒?”
“……”楚砚还是没回答。
他的世界忽然静默,后颈接口传来的不再是电流,而是向导沈星移临别时扎进皮肤的碎发。每次回答都在舌根催生出铀矿石的苦味。
系统显示,正在提取哨兵的记忆。
全息投影在环形墙壁上展开监控录像:穿着月白色向导制服的背影站在楚砚的一侧,两人似乎在侧身密谋什么,这个姿势保持了整整七分钟。直到舷窗外炸开第一簇紫红色的能量光束,楚砚主动将抑制环佩戴在自己颈间。
“你是否,将哨兵抑制环的控制权限移交给其他人,回到我,哨兵!”
嗡的一下,巨大的电磁波冲击宛如涟漪一圈圈散开,链接着神经控制装置的身体猛地震动,哨兵在沉默了许久后,冷冷道:“是。”
“但这是有理由的。”
忽然,审判席中有人站起来。
楚砚冷眼看她,知道对方是父亲的手下。
“鉴于我即将提供的证词为绝密级,”对方冲并不领情的楚砚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傲然对审判长说道:“请先让无关人员退场。”
后续的辩护起到了预期中的效果,楚砚的行为被描述为“权宜之计”“不得不为之”。
毕竟——
那女人微笑着,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表情,说道:“你们不会希望联邦唯一的黑暗哨兵与一个克隆体完成永久标记。”
克隆体。
这三个字在楚砚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涛,他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这群人,理智似乎摇摇欲坠,只剩下想要撕碎他们的本能。
这些筋骨装置拦得住楚砚吗?
谁敢说拦得住?
只是身为军人,身为将军之子,身为和平的守护者,楚砚有义务带头遵守法律。
仅此而已。
另一边,江浸月正从培养仓中醒来,系统对他的记忆完成了格式化,他不再记得自己差点与楚砚完成绑定的事。
他的记忆删删减减,拼凑出一个符合逻辑的故事线。
异种袭击空间站,他和战友守住了空间站。
至于异种为什么要袭击空间站,或者楚砚曾告诉他的关于抑制环最高权限的密码,他统统都不记得。
“早上好。艾琳。”
江浸月对熟悉的医疗官微笑。
对方回以他一个熟悉的微笑,而后说道:“请过来这边抽血,向导。”
……
楚砚最后收到的处罚是禁闭两天,江浸月在这期间完成记忆格式化。
两人再次见面时,向导那坦然的目光里没有曾经那种小鹿乱撞的神态,虽然还对这位长官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但是,江浸月的心跳似乎区域正常了。
“下午好,楚长官。”江浸月行过军礼后,又坐下来画他的画。
对方没有开口,想必会这样无视他然后直接走开,江浸月一边想着,一边拿碳棒在速写智商勾勒奇怪的星云。
却在这时,他的碳棒被人拿走。
江浸月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见他的长官居然也这么屈腿坐下。
空间站内的人工绿化休息区内,有人造的太阳和人造的草皮和人造的分,还有人造的向日葵。
“楚长官……?”江浸月有些惊讶而茫然的睁大眼睛。
哨兵似乎还能感觉到对方脖颈间若有似无的,甜蜜的信息素。就像他让自己陷入结合热的那天一样。
“别动。”低哑却温柔的命令淡淡从楚砚的胸腔溢出,他拿过江浸月的纸和笔,随即埋头,随意却又快速地勾勒出一个正在画画的江浸月。
“我需要你的疏导,江中尉。”楚砚一边画一边说。
江浸月试探着伸出精神触稍,令人奇怪的是,这一次楚砚没有拒绝他。
或者——没那么拒绝他。
江浸月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在上一次空间保卫战中,他赢得了这位哨兵的一丁点信任。
许久后。
江浸月从对方的精神图景退出,笑着说:“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对方不答,只是把画笔还给他。
江浸月看向那副素描。
画面里,自己正对着一片向日葵,努力的描摹着。
哇哦……
江浸月不禁有点脸红,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对方把他画得有点好看。也许是因为自己努力画的东西太难看,完全比不过对方随手勾勒,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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