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黎荇在甬道岔口分头行动之际,由于失了冥雨玄这位领路之人,众人心照不宣之下只能倚靠精通奇门八卦机括之术的黄药师了。
后者同洪七公带路走在最前,周伯通则压阵走在队伍最后,一行人在地宫中踉跄摸索,心下倒是希望那药人异兽快些出现,也免得夜长梦多。
几人周身围绕着点点萤绿色的亮光,乃是黄药师依言自壁龛中放出的蛊虫,也算是为昏暗的甬道添了些亮。
大局当前黄药师也只好将挂念黎荇安危的念头强压心底,一边依照冥雨玄告知的奇门方位解除机括,一边全身戒备以防对手偷袭。
按冥雨玄同他在密道内的说法,此次那黑手定是倾巢而出,其中不乏能人高手。那悦鑫已算得上是用蛊的佼佼者,但却不是最好的。
现下地宫周遭定是已被药人大军团团包围,若是想寻得出路便只能寻得巧计。冥雨玄自是想的周全,对应之法也早在密道内对黄药师和盘托出。
只是这一路行得过于风平浪静,让洪七公愈发心下不安起来。
“也不知这郝大通身上的蛊虫去了没有。”洪七公以“传音入密”之术对黄药师说道,他寻思着以那冥雨玄的性格定还有事隐而不宣,又道黄黎二人定是在密道内达成了某种共识,碍于全真等人在场也不好细问。
黄药师心下暗苦,思忖之下还是将冥雨玄的计划按下不表,只回道:“那冥雨玄已将应对之策告知,只要我们能尽早赶到便能占得先机了。”
他并未告诉洪七公,冥雨玄虽将郝大通的伤势料理了一番,却并未能阻止他散发吸引蛊虫的气味。那蛊虫在他体内留的久了毒素早已深入肌体,虽不会有性命之虞却已将所有人暴露在对方爪牙之下。
“何人在此。”
洪七公募地低声喝道,黄药师似是也瞧见了异样,伸手制止身后几人的前进步伐。
黄蓉隐约瞧见离他们稍远的甬道深处有个漆黑的轮廓,那轮廓倒挂在甬道顶上活似只蝙蝠,他隐蔽的极好若非高手能暗中视物怕是要被普通人忽略了去。
黄药师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在平时早以一记“弹指神通”将那厮击打下来,可有了那蜘蛛的前车之鉴,生怕剖开大的便引来更多麻烦,只好原地站定静观其变。
周伯通会意背对众人提防着是或否有人自背后偷袭,气氛霎时凝固,直搅得人心烦意乱。
若说心烦意乱一行人中当属柯镇恶了,他耳力过人却愣是未察觉前方多出个人来,不由得侧头细细分辨,仍是未果后只好松了肩暗自泄气。
其实这也全然怪不得柯镇恶,就连洪七公等人也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之声。
又见那倒吊的影子不经意间动了一下,随即似是伸出了双手抻了个懒腰,一阵沉重的呼吸之声传来,他竟还打了个哈欠。
“可教我一番好等。”
那影子总算发了话,语气中透着一副懒散劲儿,众人莫名放下了半截心,也总算是个人了。
只见那人影轻轻自顶上一跃而下,身形飘忽如鬼魅,分明是个男子的高壮身材却如同一片鹅毛般轻盈落地,踩在碎石路上竟无半点声响。
在场宗师无不心下叫好,却又觉得头大。只觉苗疆竟有如此高手蛰伏,也不知那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修为,若还有不可告人的狼子野心中原武林势要不得安宁了。
那人抖了记披风嚣张地迈着步伐朝自己的对手们走去,飘散的萤虫映照着他的面孔。只见他容貌算不得英俊,可微微上吊的眼角眉梢到给他添了几分英气,绿油油的灯光映得他半张脸隐没在暗中显得颇为神秘。
“是你!”马钰皱眉瞧了那人许久,突然如遭雷击一般惊叫出声,指着对方惊恐说道,“你便是当日在**内与我们指路的更夫!原来这尽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哼当真是煞费苦心。”
“你这老道记性倒是不错。”那人勾嘴轻笑,“当日我扮得这般脏破竟还能认得出我来,不过这也算不得煞费苦心,对付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名门正派,只需略施小计便可让你们被这可笑的自尊心冲昏头脑。”
“你究竟是何人,还不报上名来。”黄蓉心下了然,全真等人会踏入苗疆定是已被对方算计得妥妥帖帖,不禁将自己遇上的所有怪事串联起来,伺机发问。
“我乃奎地奴。”他也不避讳,直言道,“你们只需记住这三字便好。”
“哦?”黄蓉绣眉一扬,寻得机会继续开口道,“狗奴才,我倒问你。那药人可是你们抓了苗疆村落的村民所制。”
谁成想那奎地奴竟丝毫不避讳,歪头一笑回道:“不错,那些愚民本就是我们的侍从,平日里尊主待他们恩重如山,凡有些饥饿潦倒穷苦的境遇定会出手相助。现在便是他们报恩之时了。”
原来那奎地奴的主子老谋深算却又极其隐忍耐心,他先是以高人身份救助那些偏僻之地的穷苦村民,施以药石之时早已将蛊虫苗悄悄种下。
那蛊虫苗细如发丝又轻盈如织,深入肌理时只附着其上不具任何攻击之力,便以血肉为食悄悄长大,每每长得大了些教宿主察觉或将其咬得疼了,他们安插在村中的眼线便及时通风报信好让对方“途径”村落。
个中自是不乏机敏之人瞧出端倪,这又怎会逃过眼线的注意,而后他们便各自染上恶疾回天乏术,就连尸首也被借着身染瘟疫不可土埋的由头收了去制成药人。
黄蓉只觉得心下恶心,丝毫不掩饰自己嫌恶的表情循循善诱道:“我再问你,你假扮更夫引那些思想单纯的名门正派潜入苗疆,可是意图染指我中原。”
她心底记恨那全真教,是而将“思想单纯”同“名门正派”二词说得阴阳怪气,眼神也不经意向后瞟去。
奎地奴闻言低笑了一声,以如电的速度伸手抓了一只飘在自己面前的萤虫,端详了片刻竟将其塞进嘴里嚼了起来,唇齿咀嚼那蛊虫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甬道内清晰传来,似铁丝般磨得人背脊发凉。
“中原?”奎地奴咂吧这嘴细细回味那虫子的滋味,一边若有所思地回道,“倒也是个好主意,不知尊主他是否有这意愿。”
话毕,他瞧着马钰等人又说道:“尊主他只是纯粹讨厌你们这帮杂毛老道罢了。你们的师傅让他蒙了羞,他又不好纡尊降贵地来中原寻你们,可偏偏就有这般巧合之事,有人竟主动送上门来。我也就顺势请君入瓮了。”
众人这才心下大悟,原来这一切竟是有人暗中牵线搭桥,先前遇上的怪事看似偶然实则皆为他人安排,自己如同牵线木偶般由人控制演出。
黄药师心下盘算着,却已将一路上遭遇串联在一起,对方口中的“尊上”为何人自己也想了个七七八八。他亦知道女儿接下来会如何提问,也不阻止只凝神听着周遭似有若无的响声。
“既瞧你承认得这般爽快。”黄蓉眼中已有了些藏不住的杀气,却仍压着性子冷声讥讽道,“想来我桃花岛也与你家尊主结了仇,也不知我桃花岛是怎样羞辱你家尊主了,竟还惹得他利用那眼瞎心也瞎的糟老头来膈应我们。你且放宽心,当年你既有心做出这般下贱之事,届时生不如死之时可要好好感谢你家主子,就是不知当你家主子在我们膝下求生之际会是作何感想。呵,堂堂西毒门下当真皆是自命不凡恶心至极。”
“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将欧阳锋那丧尽天良的不伦之人同尊主相提并论!”奎地奴听见黄蓉对其尊上出言不逊竟一下急了,一改先前泰然若之的架势反讥道,“桃花岛算什么东西尊主他又怎会放在眼里,欧阳锋不过学了些控蛊皮毛便能将你们这些蠢人尽数骗过,想来那杀人的并非蛊虫罢。”
此话一出黄蓉倒是愣了,她原本以为当年与如今之事皆是那欧阳锋暗中捣鬼,可瞧那奎地奴的话中之意当年之事乃欧阳锋所为不假,后者却仍是一具皮影。
她不禁朝父亲偷偷瞟了一眼,只见他眉头微蹙似是同样疑虑。可她心下着急为黎荇问出真相意图让那柯镇恶及全真众人难堪至极,便又说道:“你倒是讲讲那欧阳锋怎的只学了些皮毛。”
奎地奴闻言反笑,颇为得意地炫耀道:“也罢,这便告诉你们罢。那蛊虫名为‘牵丝’,细小如发若非高手绝不易察觉,只需以内力弹入耳孔便可由他自耳道爬进脑内。
“不过此时中蛊之人倒是丝毫未觉,待蛊虫一分为二分别寄居颅内与心脏之时早已为时已晚,只需施蛊之人吹响那无声短笛他们便可顷刻间受人摆布。”
此话一出郭靖脑袋顿时“嗡”地一声,不禁浮现出当日他那五位师傅至死都不知是何人下手的凄惨样貌,拳头越攥越紧势要将对方毙于掌下。
黄蓉见状不露声色地朝郭靖身旁挪了一步,伸手覆住对方颤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一边侧头望着奎地奴瞧他还有何说法。
“接下来他们还会狂性大发,力道修为较之活着的时候高了数倍,加之人手又多足可另高手暗自叫苦。哦是了,他们那时已算死人,察觉不到疼痛至死方休。”似是觉得自己称死人“至死方休”实在太过奇怪,奎地奴说着说着竟自己笑了出来,痴狂的笑声飘荡在甬道内似是刀子般割着柯镇恶的脸颊与心。
话已至此就是连痴傻之人也能想个明白,当年黎荇并未杀死江南四怪,反倒是将他们解脱了去,始作俑者更是不言自明。
眼下众人神情各异,可黄蓉却自是得意,她斜睨着柯镇恶似在揶揄他的无知愚昧;黄药师倒是未见有多开心,他早已不在乎此事能否沉冤得雪;洪七公则叹气摇头,叹那柯镇恶总是被蒙蔽双眼错恨好人,还连累自个儿徒儿毁了一段姻缘。
至于柯镇恶等人早已个个面色涨红得如同猪肝,若非甬道昏暗瞧不太清,怕是都快瞧见沁出的血了。
“呵,我倒是要谢谢你。”黄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说法,脸色一变瞧着奎地奴冷神道,“若是没你这个旁门佐证,只怕有人还道我是瞎说的。”
“倒是我要谢谢你。”熟料奎地奴丝毫不见慌张之势,昏暗中笑容阴森笑着说,“问了这般多问题却从未想过我此番目的,中原人当真不过尔尔。”
话毕便瞧见他吹了记口哨,声音尖锐细长蔓延至整条甬道。
只听得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几人身后传来,张望过去那黑影越聚越多毫无生气,想来便是成群的药人了。
药人们在甬道四周集结很快便将众人包围,几人被裹在当中显得异常势单力薄。
正当奎地奴好整以暇地欣赏敌手的崩溃之态时,却听得眼前之人传来一记冷笑。
虽只有一记却显得那般轻狂,轻狂到足以将眼下情形扭转。
“你莫不是当真以为我们从未想过此事。”黄药师抬眼睨着眼前之人,脸上笑意却桀骜得像在看待一只无知的蝼蚁,“你这一生兴是犯过许多错误,却都比不上你此次所犯的。”
说话间他早已长剑在手,周身气场直压得人透不过气,他微微扬眉语气却是平静如水。
“你不该轻视眼前的敌人,尤其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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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奎地奴只觉得被无形之气压得喘不过气来,藏在腕间的飞镖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却只是不听使唤。
药人们失了指令纷纷如断了发条一般杵在原地,场面竟一时间凝固了。
然而那奎地奴毕竟不是凡夫俗子,他很快调整自己的内劲猛提一口气一手为哨猛吹猛吹了一记,另一手翻飞暗器如细雨般迎面扑至。
一声令下间,药人们如同遭了雷击纷纷活跃起来,脚下步伐愈发迅速直向众人冲去。
“组阵。”
黄药师转腕挥剑将暗器悉数打落,回手刺穿几个药人的眉心低声喝道。
“嘿呀,便是你们师傅的那个‘天罡北斗阵’了!”黄蓉深知父亲心思,只一会儿便对父亲的目的心下了然,抢先赶在自家父亲不耐烦前急躁说道。
全真众人这才如醍醐灌顶,现下自己门下三人,算上郭靖师徒、黄家父女、洪七公同周伯通一行九人,组成的“天罡北斗阵”威力自是不可小觑。
“臭小子,一会儿你同蓉儿先杀出去,届时蓉儿会告诉你该如何做。”黄药师也不顾郭靖答应与否,侧头同女儿说了一番话,只见黄蓉神色凝重却也艰难点了点头。
药人的攻势愈发猛烈,奎地怒却趁乱不知隐藏于何处。郭靖见大局当前当即明辨是非郑重点头答应。
“前辈放心,晚辈定会拼死保蓉儿周全。”郭靖言语间对黄药师的称谓也改了,心头盘算待此事一了必在黄药师与黎荇面前磕头赔罪。
那厢洪七公同周伯通一个对眼,先行靠拢分别站玉衡与天枢之位,将最重要的斗柄连接之处的天权位留给了黄药师。马钰先行会意,一边清理药人脚下使了身法朝洪七公等人靠拢,自己则站了天玑之位。
余下丘处机、郝大通及柯镇恶分别被安排在了开阳、天璇、瑶光之位,斗柄即成。
黄药师挥剑掩护女儿同郭靖杀出一条血路,直至他二人消失在药人堆中这才施展开“红莲剑法”杀了回去,归位天权斗魁则现。
如今“天罡北斗阵”已成,有五绝宗师坐镇威力较之从前自是天差地别,加之那阵法本就循着万物造化相生之术,于静中生出的威力足可杀神弑魔。
几人也不行动,只一手搭在旁人肩上一手挥舞兵刃,剑气如龙似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至少用力便轻而易举将药人毙于剑下。
柯镇恶只觉得自己每递出一招后击中对手的轻易之感竟不似自己寻常感到的那般。他擅使铁杖又双眼尽瞎,杖身传来的震动之感是自己判断成功与否的依据,现如今他只觉得出手之际一股子不知哪儿来的刚劲内力自手臂经络传来,还未来得及担心能否控制住兵刃已结结实实打在了对手颅顶,那一瞬间如同刀子切进了豆腐,还未用尽的内力使其五指发力牢牢抓住了兵刃,还未有一丝麻痹之感。
他心下暗自叹息钦佩,这便是绝顶高手与人对战时的感受罢,只怕经此一役自己是再无可能有这等体会了。
“黄老邪,这般耗下去终也不是个办法,看他们倾巢而出的架势手下药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罢!”洪七公打狗棒舞出了花,可怜对手还未触及便已被震了出去,几人周遭更是血腥得有些令人作呕。
“七兄放心,蓉儿和那臭小子便是去解决这麻烦事根源的。”黄药师嘴上说得轻巧,可又多了个担心的人心底却重了几分。
“嘿,小蓉儿定是去追那奎地奴啦,是也不是。”周伯通只寥寥数招空明拳便将眼前局面稳着,脑子倒也不曾停过。
“倒也没错,可只是其中之一。”
九天了
灰了一片
丧了一周
每天盯着电脑屏幕手却动不起来,经常这样晚上就过去了
不知道自己作为一枚社畜白太忙到死晚上还敲键盘的目的是什么
抱歉,让我矫情一段时间吧
我累了
伪更存货一丢
小破文磕磕绊绊更新,真的很感谢愿意来看的亲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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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拨云驱雾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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