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四周不见一个窗,唯一的光源也只是几支蜡烛,冒着缕缕青烟竟是些劣质玩意儿。
青石板墙面被微弱的烛光映得发亮,依稀能看见挂着的烙铁、枷锁等一干刑具,仔细在墙角边观察就会发现又一个黑影。
那黑影被锁链钉在另一面墙壁上,脑袋耷拉在身侧凌乱的长发挡住了脸颊,一袭黑衣已有些破烂不堪。
黑影对面放了一张木桌,桌上酒水花生杂乱地摆着,几人正喝得痛快。
“这娘们儿骨头倒是真硬,半拉月了还不说一句话。”一个嗓门粗大屠夫样的男子喝了口酒说道。
“可不是,一个弃徒都能有如此能耐。”一精瘦如猴的男子剥着花生应和,“只不过她嘴严又能如何,她当能得恩师原谅了?”
“你呢,横竖活不了,不如快些将《九阴真经》交出来或许还能有个痛快。”说话的是位清瘦却满面胡茬的男子。
那黑影正是铁尸梅超风,此刻她正被重重铁链拴住点了大穴动弹不得,嘴角的血渍表明她受苦不轻。
“老二老四怎的还没回来,难不成出了事。”一旁久久未言的男子往嘴中丢了一粒花生说道。
此时铁门穿出敲击声,屠夫状的男子起身开门,边走边说道:“这不回来了么!老大就是爱担心。”
转了绞索打开了铁门上的小窗,一张与自己相较无二的脸出现在眼前,门内外竟是对双胞胎。
“有事没有。”门内人粗着嗓门问道。
“没有,一只死耗子叼了枚铜钱蹿到佛像上了。”
“老二呢。”门内人又瞥了一眼。
“撒尿去啦,他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老三你快开门让我进来,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偷喝了多少酒。”
被称为“老三”的人拉开铁门便回头往里走,走了几步路发觉身后又停在了原地,回头便看见昏暗中老四瞧着自己嘴巴蠕动听不见看不懂。
“快跑!”
这是老三走近后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他发现一柄利剑已经透过了自己哥哥的咽喉飞快扎穿了自己的。
冰冷的剑锋刺入最柔弱的部位竟感不到太疼,直到它猛地被抽出,伤口顿了一瞬喷出蓬勃的鲜血时,剜骨的疼痛伴随着四散而尽的意识袭来,哥哥的身体向自己倾倒,一双大眼充着血丝仿佛要弹出眼眶似的。
忽的他好像又觉得一阵冰凉,眼前模糊的景象天旋地转,自己正以极快的速度掠了出去,恍惚间他看见了自己仍紧抱着哥哥的躯体,难以置信间妄图再瞪眼确认却已是漆黑一片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剩余三人在听见那声惊呼时惊已持了各自兵器掠出,迎面飞来的暗异物让他们下意识挥刀就砍。
清瘦的胡茬脸感到刀上传来熟悉的质感,抬刀一瞧卡在刀刃上的不正是老三的头颅么!
饶是像他这般闯荡江湖多年的男子都惊得下意识低呼,这头卡在兵刃上到底是劈是甩一时没了方寸。
“老五小心!”
迟疑间他又听精瘦男惊呼,又听得一声清响和顿响,那熟悉的半截铁刺已直直cha入自己心脏,耳边传着老大、老六的嘶喊,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身体将铁刺砸得没入胸膛。
那精瘦男子是几人中的老幺,使了一对铁刺样的兵刃,说是峨眉刺却又长上了太多。他在那柄有着诡异剑纹的长剑刺向老五胸膛时伸出兵刃格挡,没想到对方不收势反倒直接斜劈将精钢制成的兵刃如削豆腐般斩断,剑身又挑在半截断刺上一挥便结束了他五哥的性命。
他与大哥如同疯魔般攻向那似鬼魅般的女子,几招下来却伤不到对方分毫。
“杂碎。”
他只听那女子轻蔑地笑了一声便闪出不见,再感到剑气时耳后已被剑锋贯穿,自己倒下前的最后一眼就见大哥直挺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所谓的大哥却是没死,黎荇拂中他周身大穴后不再管他径直走向梅超风所处的石墙。
“阿荇?”梅超风试探地问了一句。
“这几人功夫微末你怎的还敌不过了。”黎荇说罢挥剑将铁链齐齐削断却未划伤梅超风一分。
梅超风虚弱下一个脱力瘫倒,黎荇双手从她腋下穿过避免碰到她任何一丝伤口。
梅超风双手手腕、小臂被卸脱,大小伤痕累累狰狞得很。
黎荇扶着她坐下后走到桌前拿了酒坛闻了一下走了回去,她飞快地将脱臼处接了回去,挽起梅超风的袖子说道:“忍一下便好了。”将坛中的酒倒在她双手上冲掉凝结的血污后取出田七鲨胆散敷上去包扎好。
梅超风咬牙任凭黎荇将她身上的伤口尽数处理,毕竟这与半个月的折磨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况且黎荇的动作稳准狠,疼痛也是短暂的。
“这些都是何人。”黎荇问道手上动作不停。
“潇湘六客。”
“……”黎荇接不上话,“不值一提。”
趴在地上的那位“老大”心越来越凉,他不知这杀人如麻的女人留自己究竟何意。
黎荇不紧不慢地处理完梅超风身上所有的伤口,又给她服了几粒雪参丸,终于想到地上的那位,走到他面前用脚翻了个个望着他。
“你可知她是何人,师从何处。”
“老大”强作镇定说道:“自是知道,她乃铁尸梅超风,桃花岛弃徒。”
“弃徒?”黎荇挑眉,“你可知她已被重收门下了。再者,就算她是弃徒也轮得到你等无名之辈侮辱不成?看来你们几个是欺我桃花岛无人呐。”
最后一句话里杀气中带着戏虐,“老大”已是面如死灰,他甚至觉得这女人若是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也是不是不可以。心头的恐惧还是被仇恨湮没,一双眼睛直勾勾瞪着黎荇。
“不过你若是告诉我这一切是谁指使的,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老大”愣了一瞬,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突然发出一阵长笑,身体尽一切所能佝偻着抽搐。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他艰难地说了一句后再一次发抽,“桃花岛虽令人闻风丧胆,可在他面前也只是萤烛之光!他乃堂堂大金王爷,手下精兵强将足以将你这破岛踏平!”
黎荇嗤笑一声道:“我还道是什么大家,不过是小小金狗,王爷又如何,杀了便是。”
“老大”再也笑不出来了,黎荇眉宇间的轻狂给了他无形的压迫感,这样的心境他怕是到死都修炼不来的。
黎荇也不再瞧他,持了个烛台在暗室的墙壁周遭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另外通往外面的暗门机关后又走到了回去。
“我说过会饶你不死,自然会信守承诺。”
说罢挥剑出手只用了一招便挑断了他手脚的筋脉,他浑身不能动弹只能哀嚎着想要呕出所有的内脏。
她又熟练地卸下下颚,袖摆一扬银针出手封住全身大穴,扶起梅超风便要往外走。
“这般你便是还活着,至于能不能出去就凭你自己咯。”
“老大”用余光继续瞪着黎荇,他听见铁门被打开、蜡烛被吹灭,又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滚下台阶后门又重重关上,更绝望的是他似乎听见了利剑削断门外机关的声音。
他不得不接受在余下的生命中要同弟兄的尸体慢慢腐烂的事实,这个凶残邪门的女魔头竟还要防止他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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