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玥并没有让门外的人进来的意思。
龙皓晨乖乖地坐在餐桌前,只不过一双大眼睛止不住地往门口瞟,努力听着大人们的对话。
“……白小姐,我能证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带着一副细框眼镜的男人无奈道,“不然我们也不能直接找到您——如果没有那两位的首肯的话,我们也不会私自上门拜访。”
“我不信你。”
白玥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男人:“如果阿迦有事,他会自己来找我,而不是让人通传。”
男人叹了口气:“但殿下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他现在真的很需要您去看望他。”
白玥:“有事直说,臭小子半年没有音讯,你不说个所以然出来,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那属下就直说了。”
男人揣度了一下用词,放低了声音:“您也知道殿下身上有些不同凡响的地方。三年前的那一战,虽然是以我族的胜利告终,但是殿下强行苏醒参战,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到了现在,就算是陛下也无济于事了。”
“而您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比起陛下,您才更能帮殿下醒过来。”
男人恳切地鞠躬:“殿下的情况不能再拖了。还请您尽快跟属下一起去我们在奥丁镇的据点一趟。”
他拿出一封用黑金色火漆封好的信,双手奉给白玥:“这是陛下亲笔所书,虽然您在心城生活的时间不长,但我想您是认识陛下的笔迹的。”
白玥终究是接过了信,却强忍着没有当场拆开。
“……我知道了。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过来,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男人咬咬牙:“时间紧迫,属下会在您午饭后来接您。”
白玥看了看手中的信,转身关门。
龙皓晨立刻跳下凳子,扑到白玥怀里:“妈妈妈妈,那个叔叔找你有什么事呀?”
如果是欺负妈妈的坏人就不好了!
白玥勉强笑笑:“是妈妈以前见过几面的人,算是……你舅舅的朋友吧。”
龙皓晨歪头:“舅舅?舅舅不是在很远的地方做生意吗?”
白玥揽着龙皓晨坐回桌前,轻声细语地解释:“对,你舅舅是在很远的地方……不过他现在身体不好,要来奥丁镇修养一段时间。”
龙皓晨激动道:“真的吗真的吗?!”
白玥搓搓龙皓晨的小脸:“妈妈还会骗你吗?”
龙皓晨嘿嘿傻笑。
“就那么想见你舅舅?”白玥状似无意地问道,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果刀拆信,“你都没见过他,就这么喜欢他?”
龙皓晨就掰着指头数:“因为每年过生日的时候舅舅都会让人送礼物给我啊,还有每次妈妈看到舅舅的信的时候都会很高兴。妈妈高兴,我就高兴了。”
白玥打开信封的手一顿,暗叹一声,把龙皓晨支开:“还是晨晨最疼妈妈。好了,把碗筷放进水池里,我等会儿再洗。”
“不用不用!我来洗就好了,妈妈先看信吧!”
龙皓晨迈着小短腿抱着碗筷去厨房了,生怕白玥跟他抢活儿干。
白玥看着龙皓晨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慢慢地抽出信纸。
……确实是他的字。
白玥垂眸,一行行地看过去。
‘小玥亲启’
呵,谁让他叫得这么亲的?一看就是臭小子的主意。
‘身体可还好?孩子应该快三岁了吧?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来人族看看你们。’
不需要。
‘檀迦情况不太好,我就不多寒暄了,这次是我擅自让安德烈带着信去找你的。檀迦不愿意让我打扰你的生活,但此次事出突然,有你在檀迦身边,他应该能恢复得更好。’
……阿迦到底怎么了?
白玥皱着眉读下去。
最后一个没忍住,捏皱了那张薄薄的纸。
“怎么会……生命垂危……”
白玥的眼底逐渐翻涌上泪光。
“臭小子……”
白玥收拾了下情绪,拉过桌上的火柴盒,抽出一根擦燃,将信纸和信封一起烧了,那枚黑金色的火漆也被她揭下来融成一团,随手塞进裙子的口袋里。
火光映出她眼中的心疼和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阿迦会受这么重的伤?!三年前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那个人在做什么?!他不是发过誓一定会照顾好阿迦的吗?!
白玥自从搬来奥丁镇就没了消息来源,只依稀记得三年前檀迦送她离开魔族领地的时候,确实提到过有关战争的事,只不过她当时抱着逃避的心态,并没有多听。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张与她八成相像的脸上轻松写意的笑。
‘等我解决好手上的事,我就去奥丁镇找你。’
‘……姐姐,不要怕,这个孩子不会再看到人魔两族的对立,也不用惧怕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招来恶意与仇恨,我会给你和他打造最好的世界。’
白玥把面前的桌子当成她弟弟,狠狠地锤了一下。
……满口大话又不懂爱惜自己的臭小子!
————————————
安德烈焦急地在树下来回踱步。
虽然给了白玥几个小时做准备,但他并没有回去等着。
……只要是认识殿下的人,都不愿意看到他那个样子。
更别提看着殿下长大的陛下和几位魔神大人。陛下除了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找人帮忙看顾殿下,其余时候几乎不让任何人探望殿下。
只有陛下才能止住殿下状况不再恶化,殿下也只有在陛下陪伴的时候能得到片刻安眠。
每个魔族都不希望殿下出事。
每个魔族都不希望人类的阴谋得逞。
只要有一分希望,哪怕是献出自己的生命也无妨。
这段树下漫长地等待,在安德烈的生命中,足以抵过他的一生。
索性白玥还是牵着龙皓晨出现在他面前。
“走吧。”
白玥并没有给安德烈太多的关注,她只在乎自己的弟弟。
正如安德烈也只在乎自己宣誓效忠之人。
安德烈驾着马车,停在了奥丁镇边缘的一处房屋前。
院子里飘出阵阵药香。
安德烈解释道:“这是我们开办的医馆,面向平民的,已经投入使用了,但客流量不算大,所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白玥不置可否,只是牵着龙皓晨的手紧了紧。
安德烈推开虚掩的大门,向他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安德烈,人带到了?”
有人掀起门帘出来,声音中透着满满的疲惫。
安德烈行礼:“熙大人。”
“大人睡着了吗?”安德烈快速上去几步,热切地询问。
小熙隔着口罩捏了捏鼻梁:“没有,现在用精神催眠也没办法了。我尝试着带他进入我的梦,也失败了。”
小熙抬眼。
“小姐,您也许还记得我。”
白玥点点头:“小熙。”
伪装成人类模样的光明精灵笑了一下,宝石般璀璨的绿眸又看向龙皓晨:“那这位就是小少爷?”
“这是晨晨。”白玥摸摸儿子的头,“阿迦……他怎么样了?”
小熙沉默一会儿:“小姐,让安德烈带着晨晨在外面等一下吧,您先随我进来。”
“里面的场景,不适合小孩子看到。”
龙皓晨下意识地抓紧了母亲的裙角。
安德烈主动上前一步,半蹲下来向龙皓晨搭话:“晨晨,叔叔带你去看小狗好不好?后院养的大狗前几天生了小狗,可以给你抱一只回去。”
龙皓晨抬头看白玥,眼中写满了期待,毕竟还是三岁的小孩儿,在确认环境安全后,玩性还是很大的。
白玥就放开手,让龙皓晨跟着安德烈一起往后院去了。
小熙松了口气,抓了抓盘在脑后的头发:“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走过顺着墙摆放的三面巨大的药柜,拐进后面的看诊室。小熙抬手在一面墙上按了按,一道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奥丁镇太过靠近边境,我们本没打算在这里建据点,但是檀迦说您在这里,所以就买了一处民房。医馆是三天前才改建成这样的。”
小熙双眼恢复剔透的浓金色,手上燃起一簇光明之火,为二人照明。
他们走在盘旋的深不见底的楼梯上,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脚步声。
“我知道您想问的很多,所以我才支开晨晨。”
“三年前,檀迦正在接受传承,一个我们所不熟知的神祇的传承。准确的说,他是那位神祇的转世,只需要找回记忆和神体,他就能重归神位,且用不消散。”
“所以他进入了一种沉睡的状态,而精神则会在一个虚幻的空间里进行他的考核。”
“但是当时御龙关爆发了战争。正是在那场战争里,陛下发现了你的存在,也正是在那场让陛下不得不离开心城的战争里,有一队人族斥候带着一件能干扰人类精神和灵魂的半神器潜入了心城,将那件神器植入了檀迦的身体里,刺激他提前苏醒了过来。”
“……一开始我们都没发现。”
小熙的金眸里闪过一丝阴沉。
“陛下将您带回心城后,檀迦就因为这件事与他大吵了一架,心神俱疲,后面的事不用我再赘述,您也很清楚。”
“事情发生在他送您回人族之后。”
“原本檀迦接受的传承能让他每个月醒来一次,但当您走之后,他就开始头疼,从夜不能寐到七窍流血,只经过了短短三天。”
“那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体里被植入了那个东西。”
“那件神器虽然无法干涉檀迦的精神,但是却干扰了他的传承。我们不知道当时在传承之地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只知道檀迦陷入了一场难以挣脱的审判。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都是檀迦通过血契断断续续传递给我的。”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自楼梯底部攀升,让白玥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近乎惊惶的预感。
“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但他已经开始忘记一些不怎么亲密的人了。”
走过漆黑一片的楼梯,地下反而又有光了。
夜明珠镶嵌在圆形大厅的墙壁上,吊顶和地板上则刻满了无数繁复的阵法,和各种为阵法提供灵力的魔晶一起,构成了闪烁着虹光的星海。
每一次光芒的涌动,都如脉搏、如呼吸,构成华美的光之帷幕,让人神迷目眩。
而光幕中,层叠的帷幔遮住了中间的情形,但是白玥鼻尖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就是从中飘出的。
小熙站定在最后一层台阶上,背对着帷幔,深吸一口气。
“小姐,您得保证,无论您见到了什么,都得保密。我会在您的大脑中设下一个禁咒,它会干扰您的记忆,以确保檀迦的安全。”
“……我们真的不能,再看着他受到任何伤害了。”
白玥咬着下唇,越过小熙,猛地掀开帷幔。
等看清了那道身影时,她眼中酝酿多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
白玥冲上那座刻满铭文的石台,双手颤抖着抚上弟弟灰败的脸,试图忽略他手腕和脚腕上的锁链,以及那道钉在他胸口的紫色长钉。黑色的痕迹从他胸前的大洞里蜿蜒而出,可怖地爬满他惨白的胸膛和四肢。
他眉间的眼瞳符文淡到几乎用肉眼无法看清。
明明他就躺在这里,触手可及,白玥却感受不到他的生命力。
玉颓山崩,其势汹汹,勉力挽之矣。
小熙低低解释:“这也是为了他好。放心,这是陛下用自己的血做的镇魂钉,能温养檀迦一直被吸收生命力的身体,这也是目前唯一能留住檀迦灵魂的法子。”
他上前几步,掀开了檀迦腰腹处的薄被和衣袖。
残破的指尖、布满抓痕的皮肤、深可见骨的咬痕……
一层淡淡的金光不断修复着那些痕迹,但伤口治愈的下一秒,新的伤口又会出现。
“这都是他为了保持清醒做的。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在坚持,他在努力记住自己是谁。”
白玥泪眼朦胧地看着檀迦不断开合的唇,她听不见檀迦的声音,却也能辨别他的唇语。
[我是檀迦。]
[我的家在圣魔大陆。]
[爸爸是枫秀……]
[姐姐是白玥……]
[我爱他们,我爱每一个家人。]
[要回去……]
[要回去……]
[我是檀迦……]
[要回去……]
这样无意识的呓语让檀迦撑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还不等白玥再说什么,小熙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交谈间,檀迦胸口处的长钉悄然爆发出一层灰芒!
“按住他!”
小熙扑到檀迦身旁,死死压住他的上半身。
“呜!啊,啊啊!”
檀迦紧闭的双眼中流下两行紫红血泪!
他几乎与尸体无异的枯瘦身体剧烈颤抖,似痛苦至极,又似濒死反抗,不断地抬手挣扎,手腕上的铁链阻止了他抓向自己的身体,长钉也将他的身体牢牢固定在石台上。
白玥差点被他的动作掀翻在地,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地抽气声。
不想,在听到这细微的动静后,檀迦口中发出了一声近乎破音的尖叫。他受惊似的晃动头部,忽得狠狠撞向石台!
[eMkanjiaue...]
[aruiio!]
[.Dfkksjikpli0plnmsddw......!]
他似乎在说某种语言,又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呻.吟,语气绝望悲然,声声泣血。
“快抱住他的头!”
小熙身为堂堂光明精灵王,却也被檀迦的挣扎逼出了一身薄汗:“他现在不能接触灵力!我没办法用任何技能!快!不能让他继续撞下去!”
只是下意识地动作。
白玥用平生最快、最温柔的动作,半跪在檀迦身后,将檀迦的头轻轻地揽在怀里。
像许多年前的一个下午。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画面,白玥却恍惚将记忆与现实重叠。
她正拿着梳子,给檀迦梳头。
檀迦怕痒,被梳两下就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但力度很轻,生怕把姐姐拱下沙发。
她听见自己带笑的稚嫩嗓音。
“你就像菜园里的大青虫。”
“那你也是一条大青虫!”
檀迦白嫩的短指头固涌固涌地,顺着白玥的手臂往上爬。
“大青虫要把你吃掉啦!”
白玥故意吓唬他:“把我吃掉你就没姐姐了。”
檀迦的指头一顿,连发丝都透露着一股不高兴。
“……不准你说这种话。”
他小小地“呸呸呸”了三声。
“你要陪我一起,长命百岁,知道吗!”
他很害怕失去她。
白玥忽然意识到他的想法。
他们是双生子,他们血脉相连,任何疼痛都会通过那天生的联系传递给对方。
小的时候白玥经常能准确地知道檀迦蹭破的是哪根手指,知道檀迦有没有饿肚子;反过来,檀迦也知道她是不是绣手帕的时候扎到手指了,拔草的时候是不是被草叶割伤了。
但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感受过檀迦的疼痛。
她的弟弟,一直在小心地保护她。
为此,他愿独自忍受痛苦。
……
她的双臂制止着檀迦的自.残,仿佛感受不到他剧烈地挣扎,轻轻地哼起他们幼时唱给彼此的摇篮曲。
【Спи, спималенький,
睡吧,睡吧,
Малышмойты,
我亲爱的宝贝,
Глазкисвоизакрывай,
阖上你的小眼睛,
Слёзкизабывай,
忘掉你的泪花,
Восне, сневидишьлиты,
在梦里,你将要窥见,
Приключениягрозные,
让你生畏的冒险,
Какты вырастешьмалыш,
孩子你会收获怎样的成长,
Ктотебязащитит,
又是谁将会守护在你身旁?
Внебесаходна,
月亮独自在天空高挂,
Шепчетлуна,
用悄声细语,
Сказкутеберасскажет,
喃喃讲述着那,
Можетсудьбупокажет,
或将揭示命运的童话,
Неубежатьникак,
我们谁也无法逃离,
Догоняетвсегда,
命运的话语终将追及,
Ночноевремя,
待夜幕降临,
Всехпоймает, асейчас,
它无不洞悉的目光正凝视你,
Песенкутебеяспою,
我要为你唱一支摇篮曲,
Баюшкины баю, баю,
晚安吧,晚安,
……
Есливдверькто-тостучит,
如果有叩门声响起,
Ктобы этобылобы,
不必理会那是谁,
Можетэтоветерок,
或许只是一阵风,
Аможетиволчок,
又或许是猛兽来袭,
Малышты небойся,
宝贝你都不用害怕,
Тогоктовоетизовёттебя,
无论谁在呼嚎,或是呼唤你,
Слёзкивысуши,
擦干你的泪滴,
Исмелозасни,
然后勇敢地睡下,
………
Песенкутебеяспою,
我要为你唱一支摇篮曲,
Баюшкины баю, баю,
晚安吧,晚安。】
檀迦在小熙不可置信地眼神中渐渐停止了挣扎,愣愣地靠在白玥怀里。
干裂的唇不再吐出奇怪的语言,沙哑的嗓音里不见了令人不安的颤抖,只是平静又喜悦地,低低地与白玥合唱。
【…………
Баюшкины баю, баю,
晚安吧,晚安。】
他心满意足地停下挣扎,安然睡着了。
白玥将脸埋在檀迦的颈窝里,掌心微烫,浮现出一个印记。
祂从虚空中投下视线,敛起裙摆,附在白玥耳边低语,悲伤地请求她帮助檀迦,祂愿意给予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白玥对此不屑一顾。
这可是我的弟弟。
我唯一的,弟弟。
她将檀迦放平,温柔地用手指梳理他剪短了许多的长发。
一下,两下。
直到他霜白的发丝恢复往日的柔顺。
“小熙。”
白玥凝视着檀迦的脸庞,缓缓开口。
“告诉我,三年前带队潜入心城的人里,有没有龙星宇。”
小熙迟疑了一瞬。
他当然知道龙星宇是谁,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差不多能猜到。他离开时与我说过,要去做一件艰难又必须去做的事。”
“我当时不明白,有什么事能让一名神印骑士带队完成。”
“……告诉我吧。”
小熙点头:“……是他。他在撤退时负责殿后,与狂魔神阿难交手后定下日后再战的约定。圣盟里的探子说圣盟内部档案上龙星宇是失踪状态,但目前我们并没有在魔族境内发现他的踪迹。”
白玥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地褪下了无名指上的指环——那是龙星宇在他们结婚前送她的——扔到地上。
金色的细环滚进了黑暗之中,撞在墙壁上,发出“叮”的一声。
“您……”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白玥看了一眼手指上留下的环痕,这道痕迹不出三日就会消失,也算是她给这段感情留一点清理时间。
她爱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龙皓晨,却对龙星宇没有那么深的爱。
也许是慈育院里,所有老师和教养嬷嬷们要求每个女孩自尊自爱,哪怕没有灵力,也要昂起头生活;也许是当时沉醉于那抹寂静的月色,没有意识到这段婚姻并不适合她。
……她的爱分做了三份,一份半给檀迦,一份给龙皓晨,还有半份,留给她自己,另外半分,被她埋葬在心底。
和龙星宇结婚不过是一种基于浅薄情感的选择,她在期待中孕育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家人又多了一个,而不应该存在于这个范畴里的人,也终将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龙星宇。
你最好,不要再有伤害阿迦的想法了……
白玥侧坐在石台上,将檀迦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俯下身,与檀迦额头相抵。
红色的血从她手上的印记里流出,与檀迦胸口处紫红的血融成一体,有生命般地向上流动,汇入檀迦的眉心。
白玥的脸色逐渐苍白。
但她唇角带着嗔怪的笑,感受着檀迦冰冷的皮肤随着她的血液的流入,而恢复的些许温度。
“臭小子。”
“再吓我,小心我就搬到别处去,连你也不见。”
“你也不想跟那谁沦为一个待遇吧?”
白玥轻轻叹息一声,掌心的印记轰然破碎,化为精纯的能量,毫无滞涩地进入檀迦的身体,一点点地打通檀迦体内淤堵了三年的筋脉。
最后,重新为檀迦勾勒出一个稍有变化的眼瞳符文。
生机回到了这具身体之上。
紫色长钉被生长的血肉挤出原位,布满每一寸皮肤的伤痕瞬息消失,血色染红了檀迦的脸颊和眼尾,只剩下亏空三年的身体依旧消瘦。
白玥没有拒绝小熙递过来的补血药剂,面色不改地将那诡异的黑色液体一口喝完。
然后抬手给了檀迦一个爆栗。
檀迦于梦中发出一声呜咽,委屈地往白玥怀里蹭,大好的头颅没刹住力气,差点把他姐姐拱下石台。
一看就是没少撒娇卖萌,不然动作怎么会这么熟练。
这孩子是不是长不大?
白玥开始有点怀疑,那谁谁是不是太过于溺爱她弟弟了。
很好,孩子的教育问题也要跟那谁谁谈谈了。
是梅菲斯特的摇篮曲,当年为了石头含泪杀梅妃两次。
吖啶砂仁不见血啊(感叹)
小熙:……我们做了那么多努力比不上你姐唱个摇篮曲,你这个无药可救的姐宝男。
檀迦·痴呆版:姐姐,嘿嘿,姐姐!
被白玥嫌弃的枫秀:阿嚏!
小龙: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舅舅今天停止跟三岁小孩儿抢妈妈了吗?
(白玥单方面)激情离婚了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小玥在檀迦的保护下,成长为一个外柔内铿锵的女性了。嗯,她首先做的是自己,其次是檀迦的姐姐和龙皓晨的母亲,最后才是“白玥”这个身份需要她做的。
结婚是因为被街道办(牧师圣殿)催婚了,但当时老伊润回魔族看孩子搞研究了,白玥退而求其次才跟龙星宇结婚的。
但是姐姐还是会跟着龙星宇走的,这次的原因是为了支开龙星宇让他别打扰檀迦跟龙皓晨培养舅甥感情。以及搞情报工作()
哦,这个祂不是涅加因他妈,是涅加因的好大女(?),这个日后写到再细说,毕竟妈咪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做不来这么温情的事(。)
爆字数了属于是,谁能想到我写这一章的时候我在考试呢()
时速达到了2000呢!!
破纪录了!!!!!
果然写虐更有感觉!!!!
姐弟相逢这一段改了好几版的,还是最喜欢这一版,遂用之。毕竟前几版更惨(捂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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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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