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夜送我回到古董店,易遇已经在店里了。他开着灯,对进门的我好似惊讶地笑问:“少东家去了哪里?这位是你朋友?真没想到少东家初来乍到朋友还挺多的。”
“他是好心送我回来。”我竟然紧张,虽然我与这两个男人都没有情感关系。
同时,顾时夜却打量着店里的展示品,“嗯。你这店里,东西不错。”
“哦?先生对古董有研究?”易遇上前来,陪在顾时夜身侧,“喜欢什么,易某给先生介绍。”
我明白了,原来两个强势且关系紧张的男人处在同一屋檐下,这件事本身足以令我这种气势弱的人直觉到害怕。
顾时夜慢慢走过瓷器和玉器摆件,易遇挑喜欢的讲上一两句。一个一身玄色,一个浅淡的青白色长袍,对立着好像道家喜欢画的太极图。
快走到易遇的茶台了,顾时夜停住脚步,望向茶壶,“好茶。易先生会享受。”
“来一杯吗?这一株单枞与众不同的。”易遇笑起来,重新泡了一壶,边煮水、洗茶、冲泡、分汤,边一字一句讲起一则传闻:“传说宋淳化初,某地大旱,山麓茶树尽槁。忽有凤来,见嘉木将殄,垂怜泣血。殷红坠处,独一株承其善,遽抽新芽。后历千载而枝叶不凋。采其嫩蕊制茗,色若琥珀含霞,香透九重霄汉,饮之可涤尘俗,乃茗中仙品。”
说罢,茶汤正是香气最佳的一泡。易遇分出一杯给顾时夜,“请顾先生一试。”
顾时夜接过茶杯,直接放下,转头开始打量专门放木雕之类手工品的展柜,“我听说的故事,茶树遭损毁,非为旱灾,而是有个人偶师喜欢那几株茶树,斩了主干,取木做身体去了。”
易遇意外似的,“哦?这个故事,易某第一次听说。顾先生博闻强识,易某钦佩。”
顾时夜追问道:“易先生的古董店里,想来也有些古董人偶,怎么不摆出来?”
易遇轻飘飘地自斟自饮,“呵,顾先生既然懂行,就该知道,人偶一脉另有传承,一般的古董店不碰的。”
顾时夜抢上一步,突然掀起易遇身边一只木箱,那木箱一直在那里,我从来没在意过的。箱子里一个碎裂的木偶被顾时夜抓了出来。
易遇伸手去抢,擦过顾时夜身侧,转身翻手为爪就往木偶抓去。
顾时夜跳开一步,另一手指缝夹着三枚钢针,威胁道:“还来么?”
易遇失了先手,倒也不恼,摇摇头,“不必了。这不是我的。”他转向我,笑道:“少东家刚才听见了尖叫声吧?就是这木偶。我出门去找它,可惜它的主人跑了,我没抓到。它不是人偶师的手笔,”他又转向了顾时夜,“而是道家以符咒驱动的傀儡。你自然看得出来,就别让我多费唇舌了。”
我只能在心里说:不愧是易遇,不被抓住确凿把柄,一个字都不会承认。
原来顾时夜之所以对我认识他不怀疑,因为易遇认识他,他自然以为是易遇告诉了我。
他二人正对峙,我想得有个台阶才行。我对他二人笑道:“这都快一点钟了,顾先生要不要住下来?内宅空屋子很多。易遇也该休息了。多少话明天说不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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