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 诺瓦木耶岛,1794年,一月 —

共和**彻底掌控了岛上的局势,战斗已经结束。阿克索本以为,这一次总算可以避免一场无意义的屠杀——他与旺代人的指挥官谈判,允许他们投降,并承诺赦免所有放下武器的人:“我指挥法**队攻打法国据点,所以我们可以避□□血。”

随后登岛的几个特派员对他的承诺毫不以为意,下令处决岛上所有投降的旺代士兵,以及有“通敌嫌疑”的居民——所有居民。

阿克索试图在他们面前抗议:“代表们,我们是士兵不是刽子手。我们不知道怎么屠杀放下武器的敌人,更别说绝大多数居民和我们一样是共和派。我代表军队恳请诸位,尊重居民的生命,和那些放下武器的保王派。”

他得到的回复是:“将军,我们早就觉得你的行为可疑。如果不是你侥幸打赢了,现在站在军事法庭前受审的就是你。”

这番话轻飘飘地落下,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阿克索的胃里。他很清楚,自己在这里已经没有容身之地——如果再多待一天,他的士兵不仅要作刽子手,还要去挖乱葬坑。

他不想知道要挖多久,才能挖出掩埋上千具尸体的葬坑。

当晚,他找了个借口,说是在海岸附近发现叛军踪迹,带走了大部分士兵,迅速离开了这个屠宰场。

不出所料,代表们的军事法庭运作得异常高效。三天之内,一千五百名岛民被处决,包括重伤的前保王军总指挥德埃尔贝——他们把他放在椅子上抬到了刑场。

两天后,德埃尔贝夫人和她的女伴也被处决。

他不想知道细节。

— 下普瓦图,1794年,一月 —

离开诺瓦木耶岛后,阿克索变得愈发不耐,行事也越发急躁——这场肮脏的战争必须尽快结束,在他的认知中,只要消灭那些煽动无辜居民起义的反军首领,叛乱自然会平息。

而在所有尚存的敌人中,最活跃、最顽固、最令人头痛的,无非是那个被称为“旺代王”的下普瓦图反军首领——夏雷特。

如果不能尽快拿到夏雷特的头,送到巴黎的就会是他的头。他向救国委员会立下过誓言:不是夏雷特死,就是他亡。

从美因兹军一同南下的同袍,如今还留在卢瓦尔南岸的,只剩下他一个。他不会请求调离,对他而言,这根本不是一个选项。即使他需要和杜罗“合作”。

至于为什么杜罗会来到旺代,很可能也有他的原因。

— 布列塔尼,1793年,十二月—

布列塔尼人的支援让旺代军重振士气。在共和国不断收紧围剿的情况下,他们接连取得了两场胜利。首先是在Croix-Bataille,旺代军趁共和军立足未稳时发动反攻,以孤注一掷的勇猛赢得胜利。十月二十七日,另一场共和军的灾难性的失败发生在昂特拉姆(Entrammes)。

这次指挥战斗的,是被称为“真正的共和派”的西方军团总指挥勒舍(Léchelle),昂特拉姆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此前指挥军队作战的总是克莱贝尔—— 勒舍没有按照常识将部队划分成不同的战斗编组,而是直接命令所有部队“整齐前进”,像阅兵一样把整支军队合成一个庞大的阵列推进。

所有军官都面面相觑,克莱贝尔等人试图劝说,但没有收效。当然,也没有人真心劝解过。美因茨军从未接受过这个连行军地图都看不懂的“总指挥”。无论特派员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很多士兵仍然怀念几个月前仅仅因为是“前贵族”就被解职的几个指挥官,尤其是美因茨军的前指挥官Dubayet和布莱斯特海岸军团总指挥Canclaux——简而言之,整个军队都在等着看勒舍出丑。

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壮观的方阵变成了一场壮观的灾难,勒舍的“阅兵式”阵列很快变成了溃兵四散奔逃的局面。

在溃败的混乱中,勒舍拔剑在手绝望地大喊:“——我做了什么,要指挥这样一群懦夫?”

一个仓皇逃命的士兵回头冲他吼道:“——我们做了什么?要被这样一个混蛋指挥?”

最终,原本就对Canclaux被解职深感不满的特派员莫兰(Merlin de Thionville)亲自出手收拾残局,他逮捕了勒舍,将他押送到南特受审。不久后,勒舍死在监狱里,官方记录为“自杀”。

西方军团总指挥之位自此空缺。萨沃纳之战后,救国委员会任命24岁的马索(Marceau)为新的西方军团总指挥。但马索坚持不接受,强烈要求调离。克莱贝尔在一封信中提及此事:

“……上次在拉曼(Laval)城中,混在叛军难民中的那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前贵族’女孩,他对她很着迷。我们给她开了封证明信,让她回南特。但南特的革命法庭把她送上了断头台。”

“马索听到这个消息后情绪激动……坦白讲,他完全炸了,就像疯了一样:拔剑在手,满嘴诅咒;他要冲进委员会,把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刺穿。”

“他的部下拼命拦住他;我不得不抓住他的手腕,死死抱住他,免得他在疯狂中砍到别人或者他自己。Bourbotte公民在旁边不停地劝说,哀求他恢复理智。最后,我们才把他按住。”

“……我听说,因为此事,委员会打算逮捕我和马索。不过Bourbotte公民设法摆平了一切。所以我现在能在营地而不是监狱里给你写这封信。”

“但我说不准之后还会出什么变故,我是指马索。自从我们离开拉曼,他的情况就不太妙。太多难以描述的残酷景象压沉了他的灵魂,他不再是我们初遇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长官。”

“我的意思是,是否你也能给他写封信,劝他离开这个地方。我觉得他需要暂时远离战场休养一段时间,让家庭的温暖和乡间的宁静治愈他的身心……”

“……这儿不是个适合锻炼年轻武魂的地方。这里没有英雄,只有我们这种习惯滚泥巴干脏活的老兵。”

阿克索读到这封信时,夜色已深。烛火微微摇曳,映在他沉默的脸上。他盯着信纸看了许久,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摩挲片刻,最终将信折起,塞进军装内袋。

他照着克莱贝尔说的做了。马索也如愿调离,前往北方战场。在那里,他终于可以在对抗外敌的战场上追求真正的荣誉,不必在内战的泥潭里挣扎。

然后,杜罗不情不愿的来了,接任西方军团总指挥。带着他的“纵队计划”。

阿克索理解这个计划的意图——通过摧毁反军与地方居民的联系,从根源上切断他们的资源和补给。理论上,这是一种彻底剿灭叛乱的手段。

但他也同样清楚,这个计划根本行不通。

首先,他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全面封锁这个地区;其次,他们缺乏足够经验丰富的军官来有效执行这项复杂的战略——多数纵队的指挥官并非职业军人,或许他们在战斗中偶尔能展现出勇猛的一面,但他们在劫掠时往往更加卖力。指望这样一支军队去执行一场严密而系统的封锁战,无异于痴人说梦。

事实很快印证了他的判断。

地方官员接连不断地向救国委员会上报,指出杜罗的计划不仅没有快速平定旺代,反而让情况越来越糟——军队的纪律也迅速崩溃,士兵们在一次次烧毁村庄、屠杀居民的命令下变得愈发麻木,越来越多的村民为免于剽掠和屠杀加入反军成为“土匪”。

阿克索直接给杜罗写信,试图让他明白——他的计划需要根据现实做出调整;放任不管只会摧毁军队的荣誉和纪律,没人能指挥一伙流匪作战。

几封毫无意义的信件往来之后,杜罗终于做出了回应——他邀请阿克索去绍莱的指挥所共进晚餐。

— Pierre Bourbotte怎么摆平的:Bourbotte跑去南特革命委员会亲手撕了起诉马索和克莱贝尔的诉状。

Bourbotte曾经也追着美因茨军官举报,自从被马索救过后就成了马索的守护灵。

另外,小马索真的走哪儿都是团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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