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3
过年前一个月,是一年到头最不得闲又乐在其中的好日子。
夏洁作为一个新人主播,平时除了剪辑夏夏的治疗记录,就是用小号走颜值路线,经常在晚上关房间里开直播,聊天唱歌。
但住的地方实在寒碜,她就想办法搭了块幕布在身后看着好看点,而如今搬家,什么都搬了就是没搬走那块幕布。
因为周书郡在市区中心医院最近的小区,专门为他们提供了一栋花园别墅。
“颜烁,你让姐姐我说你什么好。”夏洁举着手机到处拍照,嘴也没落闲,“我看你出车祸之前才是失忆了吧,还说什么自己是孤儿,可怜得呀,结果你不但父母健在还那么疼你,你还是个隐形富二代,真欠揍啊。”
“……”
颜烁没心情跟她斗嘴。
他还以为回云浦就只是回那个老家住,原先还苦恼了会儿一大家子人怎么挤得下,都已经打算先想办法联系那边的中介所,让人给找个经济实惠点的房子了。
忽略了周书郡这人略微夸张的行事作风,也不知这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都不便宜,说是免费入住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夏洁就当他和周书郡关系好,蹭了个好住处,不曾想他们之间有更深层次的关系,就放宽心地、高高兴兴地搬进大房子里去了。
事实上,颜烁知道周书郡什么德行,任何无缘无故给你的好处,都不是白给的,迟早有一天他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索取榨干你,后悔还不如不要的时候早就晚了。
夏夏转移医院的事忙到从医院回来都快十一点了,颜烁一天下来都跟着操心。
先是偷摸着找安排给夏夏的医疗团队商量着后续的治疗方案,后又一边忙着恶补法律现学现卖,和秦律准备官司的事情,接着还要赶回医院去看夏夏化疗的情况,回来还得跟孟康宁通个电话让她今天别来,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就拖到了明天再见面。
唯一不用发愁的事儿,也就是周书郡提早跟医院打了招呼,医药费提前交付好了。
终于得空收拾行李时,颜烁的脑子还在转,思考各种杂事儿,身心累得不是很想动,动作就慢了不少,收拾半天没啥进度。
这时门铃响了,别墅雇来的王阿姨忙不迭跟夏洁结束话头去开门。
“周总,下班哩。”
周书郡微点头示意,换完鞋,脱下外套给王阿姨,问道:“颜烁在他房间?”
“欸,是啊,刚从医院回来没多长时候,这会儿搁卧室里头放行李的。”
夏洁闻声过来,上回第一次也是来云浦前最后一次见周书郡还是在医院。
印象里这位年纪轻轻和颜烁一般大,就身价千万的男人,表面看着不好沟通的样子,但跟她谈起搬家的事情时,意外的很亲切,还很关心她女儿的病情。
她也就笑脸相迎,表现得自来熟点,“回来啦书郡,不愧是做大生意的老板,下班这么晚呢,真辛苦啊,你吃饭了吗?烁烁做了不少菜,分量都挺大的,要不我……”
“不用,”周书郡忽略她的存在,径自往楼梯上去,“管好你自己。”
“啊……”夏洁尴尬地愣在原地,眼看人上去没影儿了才回过神来。
王姨见状过来当和事佬,打圆场说周总平时就这样,有时候跟他说话都不带回的,不愿听人说废话,脾气古怪得很。
王姨这番话没让夏洁心里舒坦多少,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没错,但刚才周书郡哪是什么脾气古怪,分明是对她有敌意。
但寄人篱下不好说什么,只能作罢。夏洁心想到时候问问颜烁,跟谁都不能跟雇主房东闹僵关系。她跟王姨继续原先的话题,约好过两天去这附近的商城逛逛,购置过年要用的年货,就回自个儿房间歇息去了。
屋里的颜烁挂了几件外套就受不了了,跟自己赌气似的盘腿坐地上怀疑人生。
什么时候能把颜烁的衣着风格大换血呢!
他想穿件普普通通的衣服都基本无望,经常穿的那几件黑白配都洗掉色了。
到后来挣扎了半天,果断还是穿上了原先在颜才衣柜借的那套衣服。
门板被人敲了两下。
颜烁手顿了下,低头整理衣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滚去睡觉别来烦我。”
周书郡反手关上门,颜烁刚回过头,他就快步朝他这来,抓住他的手摔倒床上压上去,埋首就要亲吻他露在外的的侧颈。
颜烁反手就是一拳抡他脸上,迅速掐住他的脖子翻身骑在他身上,刚要准备再来一拳,就看到周书郡通红的眼睛。
“呵,”颜烁冷笑,“疼得要哭了?”
他没给周书郡解释的机会,看着这张令他憎恶至极的面孔,收紧掐他的力度,“周书郡,别妄想能在我身上讨到什么便宜,就算有天我们睡了,你也不过是我用来发泄的工具。我不想,就没人能强迫得了我。”
上辈子得知颜烁的死因那天晚上,周书郡就喝得不省人事,把他给睡了,折腾了他一夜,前半夜后半夜叫了两个人的名儿。
颜烁的死对他来说冲击力很大。虽然他对哥哥早已没了多少实质感情,但人死后留下的回忆都会被美化,再多的怨,都想不起来,印在脑海中的尽是些美好的瞬间。
尤其在夜深人静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在曾经一起生活的家里,处处都能想起有关颜烁的回忆,他在电视前舞狮的场景,和他从卧室打到阳台,一人手中握着拖把和扫把杵来杵去打打闹闹的场景,还有,周书郡打了他,颜烁二话不说还手,站在他身前保护他,却说着“对不起,哥哥太弱了”这种话。
颜才也喝了酒,但哭到喝不下,烟拿不稳,抽了一口就呛得直咳喘,眼泪哗哗掉。
像是双生子的诅咒。总有一个离开得很早,另一个活下来的,身上肩负着沉重的使命,从此一体两魂,再也活不出自我。
那夜只是发泄而已,周书郡喝得很多,硬了一次就没再起来,挂着泪痕睡着了。
他看着周书郡的睡容,分不清波澜起伏的心情是纯恨还是酿得年代久远的醇酒,苦涩的恨来自命运的荒诞,却仍有回甘。
能那么准确地描述出来,是后者没错了。
想到他还喜欢着面前的人,颜才就整夜整夜睡不着,想忘的都忘不掉,还放任自己就此堕落,每一个不眠夜都介入情香。
持续了九年,才终于稀释那坛酒。
“你朝我撒气,多久我都奉陪到底。”
尽管被压得喘不过气,周书郡仍执着地用深情的目光看着他,“我不会强迫你的。”
颜烁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这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他讥笑着松了手,从他身上下去,重新整理衣服,淡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大晚上的我不想惊扰其他人,自觉点走人。”
“颜烁。”周书郡直起身,“这栋房子其实是送给你18岁的成年礼物,在你的名下,原本我是想作为我们的第一个家。虽然我总说,想跟你去国外结婚定居,但我知道你很恋家,所以在云浦也要有个落脚的地方留给我们,一定要够大,客房要很多,住得下你爸妈和你弟弟,还有你的朋友们。这里是你的家,你住在这,不用有任何负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经过这些年,我确定我这辈子非你不可,所以不管多久,我都等得起,等你重新爱上我。”
可惜,真正的颜烁早就不在了。
他恨不得直接把真相全盘托出,看周书郡痛不欲生地冲他嘶吼的疯样儿。
光是想想,他就能痛快得笑出声。
但现实却是他不能真的那样做。只要不是把他不是颜烁的证据砸到他脸上,他绝不透露给任何人。
这世上已经有一个颜才了,他是多余的那个,本就不该出现在这扰乱秩序。而且,颜才要是得知从始至终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是他自己,他一定非常难过。
他宁愿做颜烁的替身陪在他身边。
颜烁头也不回地说:“做梦去吧。”
周书郡叫住他,“你去哪?”
颜烁不想再跟他过多纠缠,“我没必要事事跟你报备。”再说了他手上不是有定位吗,没话找话也没点技术含量,雷人。
下楼去了厨房,打包好盒饭去玄关换鞋,与其在这跟周书郡吵吵吵,还不如在大街上睡来得清净踏实。
不过倒也不用那么惨。市区的夜生活丰富,什么时间点打车都有接单的,他带上饭盒打车去了颜才实习的医院。
刚从电梯出来就迎面碰到很久以前的同事。颜烁认出来她了,虽然不记得名字,但是她貌似也认出他来了,满脸吃惊。
“颜才?”她反复回想刚才确实看到颜才去急诊室了,正常穿着白大褂,可眼前的人……她骤然僵直身体,咽了下口水悄咪咪往后退,“你、你不是去接急诊病人了吗?”
见鬼了啊啊啊!
就知道医院怪谈是真的啊啊啊啊!
她撒丫子就要跑,颜烁情急之下拉住她的胳膊,小护士吓得尖叫一声,像只严重受到惊吓的猫儿张牙舞爪,把他手抓了几道。
空荡的大厅一声传千里还带回音,尖细刺耳的海豚音在大半夜瘆人得很。
还得再历练,心理素质不过关。
“别叫、别叫。”颜烁短暂的耳鸣了阵,“姑娘,你不要害怕啊,我不是颜才,我是颜才他哥哥,你仔细看看呢。”
说完他驱动面部肌肉做出颜烁招牌亲切微笑,细看他的肌肉还僵硬地颤了下。
小护士闪着泪花,吸了下鼻子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到底是没看出什么不一样,就连穿的衣服也是颜才曾穿过的私服,囫囵着看是又惊又吓,再看就成了细思极恐。
她浑身打着颤,“哦哦哦……”
记得这姑娘的名字和药学有关,老家是东北的,经常给他带土特产吃,他也会偶尔买点吃的作为回礼,和她关系还不错,就是结婚了以后她在家带孩子,朋友圈和生活圈几乎都是花式晒娃,过得很幸福,慢慢地就没交集了。
哦对,她叫姚雪。
工作牌上写着的。
颜烁问:“颜才的工位在哪里呀?我第一次来,不太清楚他平时上班在哪。”
“他刚去急诊室,应该得过段时间回来。”姚雪越看越觉得别扭,纠结片刻问他:“那个,大哥,你怎么称呼啊?”
颜烁自我介绍了番,余光不自觉往左侧那边的一排科室,门打开,走出来的人正是颜才,他朝这边瞥了一眼,走了过来。
颜才带着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颜烁看得出来他还是没习惯夜班的时差,到了点就犯困,纯纯硬靠茶叶和意志力撑着。
“哥,你来了。”颜才淡淡地打了声招呼,望向一旁视线疯狂在他们兄弟俩之间游移的姚雪,说道:“姚护士,尽快去拿药吧,你同事还在等你回去看着,她说着急去上厕所,消息都发到我这里了,说不好意思催你,还听到你的叫声了,你没事吧。”
“啊,除了嗓子哑了点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姚雪连忙说道,“烁哥拜拜。”
“烁哥……”
颜烁哭笑不得,这什么怪称。
颜才对他道:“跟我来。”
颜烁跟上去,走到他身后。他比颜才更熟悉这家医院的结构,闭着眼都能找到。
门关上后,同在值班的同事看到他们,也上来凑热闹聊了几句,颜烁一看又是熟人,架不住热情但也还算应对自如。
值班规定不能过久闲聊,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就各回各位了。颜才回身盯着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低声道:“什么事。”
“……”
颜烁被他的态度冻得措手不及。
还什么事,哪有这么问的,他手中提起的三层饭盒难道是用来装他的吗?问得莫名其妙,这语气分明就是没事找事。
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屁孩计较。
他佯装无事微笑:“给你送点饭。上次看你吃的盒饭不太好吃的样子。”
颜才依旧没什么反应,甚至目光都不曾移动一星半点,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坐吧。”抬脚去洗手池洗手,甩了两下擦在白大褂左下角那块布,饮水机前倒了两杯温水放桌上。
三层饭盒除去一盒压得瓷实的白米饭,盖了个脱了骨的红烧大猪蹄,剩下两格放了卤猪耳朵、爆炒猪肝、甜口的西红柿炒鸡蛋。
都是颜才爱吃的,咸甜永动机。
颜才愣住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双筷子,凝固的脸忽然有了些许温度和一丝慌乱。
“你买的?”
“不是。”颜烁坐在他旁边,“我炒的。”
“你在骂人还是……”
“没开玩笑,饭盒都是我买的,不过米饭是雇的阿姨蒸的,其余都是我做的。”
颜才动筷子夹了块猪肝,全方位的考察后,不得不夸厚度和卖相都很不错。
他正准备往嘴里送,颜烁的手忽然伸过来拉下他的口罩,露出他微张开的嘴唇。
“……”
忘记摘了。
颜烁没有笑他,倒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应该是想从他口中得到夸奖吧。
那不一定,他的舌头很挑的。
颜烁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颜才细嚼慢咽,挂了24h颓丧二字的脸忽然蜕变,多了几分光彩,“嗯……”
当初为了研究出他最喜欢的口味的菜,从食材到制作工序再到刀工,费了不少功夫。
可惜吃过他做的饭的人少之又少,倒是埋没了,难得有机会炫耀自己的厨艺,他当然不会抓住这个机会,拿出200%的实力。
对比现在这个只会煎糊饼的颜才,他要是知道未来自己的厨艺堪比大厨级别,肯定会恨不得昭告天下,比他的尾巴翘得更高。
他应该还想不到以后的自己有多厉害吧。炒得一手好菜不说,渐入中年都还没发福,工作之余都有在坚持健身。
颜烁单手托着下巴,嘴角不自觉往上扬,沉浸在自恋中不能自拔,他指了指盖在米饭上那块软糯清香的苹果炖猪蹄,“你快尝尝这个猪蹄,炖了一个小时呢,我自己来之前都先啃了两块,大块的吃着更过瘾就没切。”
一道菜都能说得两眼放光。
“……”颜才与猪蹄面面厮觑,没听他的去夹,而是一粒一粒地夹米粒吃,还抽空拿出手机快速打键盘给姚雪发消息。
【Vancomycin】:猪蹄,吃么
【平安夜】:我吃我吃
他放下手机,没禁住诱惑夹浸了汤汁的米粒解馋,“手艺不错,在哪进修的。”
“想学吗?”
“想。”
“搬过来跟我一块儿住,我就教你。”
“……不去。”颜才吃得比蜗牛爬还慢,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针,三分钟过去了,计划十分钟内吃完,他得加快咀嚼的速度,忽然就把嘴塞得很满,“说了不去。”
颜烁抽了两张桌上的抽纸,摁在他嘴角,“你吃着我贿赂你的饭,好意思拒绝我吗?”
“那我不吃了。”
颜才擦完就拿着纸铺开,撂筷子。
“你这小子。”颜烁无奈地笑,“行了,本来吃饭时间就紧张,赶快吃吧。不是贿赂,是身为哥哥的关心,可以了吧。”
正好还吃着饭,值班室的门忽然打开,姚雪进来的时候,颜烁是懵的,眼睁睁看着姚雪敲着碗把猪蹄顺走更懵了。
颜烁道:“你就这么给她了?”
“嗯。”
颜烁好失落,红烧猪蹄才是他招牌拿手菜,想让颜才尝尝的,他一吃就笑的菜。
颜烁凝视他一会儿,“是我的错觉吗。”
“?”颜才扭头看他。
“不对,不是错觉。”颜烁皱了下眉头,笃定道:“自从我搬回来,你没有一天给我好脸色,对我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和在平陇的时候天差地别,之前不是跟我卖弄兄弟情深这一出吗,怎么现在不装了?”
颜才冷笑,“说话这么犀利,真不像你。”现在的场合不适合争执,他站起身,拉住颜烁的袖子,对同事说:“郑老师,我出去和我哥单独说几句,五分钟之内回来。”
颜烁被他扯着袖子,被动地跟出去,等到楼梯口那边,他开口道:“你还怪哥对么。”
“对。”颜才说道:“一直以来,在我眼里除了我自己,其余的都是外人,你也一样,没有人是例外。但你曾经是,可你还是在我最需要你站我这边的时候,一言不发地就站在我对面跟我对峙。你以为时间就能抵消掉那时的怨么,没有这种好事。”
他讽刺道:“哥哥,你算什么哥哥。”
“……”
沉默的态度就像无声的暴/力,比起直观地表达愤怒大吵大闹,冷暴/力才最卑鄙。
如今的无言沉默,又是叠加了层失望。
颜才咬紧牙关,恨得面部肌肉抽动了下,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把情绪和感情完全锁起来,为什么他做不到完全的无情冷漠。
沉疴多年的顽固痂痕终归还是被血淋淋地剖开给外人看,“你知道你不计后果走了之后的六年里,我是怎么过的吗?我问你,如果爸妈喊你‘颜才’,把你当成是我看待,你是什么心情?你喜欢的人一边对你好,一边喊着其他人的名字的滋味,你试过吗?你说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回来,我明确告诉你,因为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情感寄托,不想做你颜烁的替代品!”
“……”
颜烁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话,他曾经也想说,可是跟谁说都不合适,因为他心思越来越深沉,考虑得更多更广,那时候摆在他面前的无非两个选择,要么做个不孝子,要么背叛自己。
而他呢,从来不屑做这种愚蠢的、讨好性的选项,所以他宁愿落得两败俱伤,做替身做了段时间,等有资格弃权身份和血亲缘分的时候,再尝试补偿自己。
现在重活一次……
仍是,两败俱伤的选项。
“你永远都无法真正体会我的感受,也就没有资格劝我、安慰我。因为你跟其他人一样,把我给你们作为例外的机会踩在脚下。”
颜烁静静地看着年轻的自己指桑骂槐,心情冗杂,既有些痛快,又觉得悲哀,最后还是归于初心只想为他好。
“环境对于人的生理、心理及社会交互影响严重,就是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待那跟爸妈住,才让你搬过来的。”
“我自己租房住。”
“一个人住不安全。”
“你没资格干涉我的生活。”
“……”
他内向得从来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生活常识上大多都是磕着碰着、吃了亏才知道,没人教,不会规避,以前单独住的时候不是被中介骗钱,就是被隔壁的住户骚扰,房租跟不上只能借钱,再靠奖学金平账,让人怎么放心。
还是说,这些都是人必要经历的,就得让他摔几跤,疼几回,才能成长。
就像作为医生,他必须对生死麻木,永远保持理智,所以他一定要直面死亡,感受多次正在抢救的身体在自己的手下一点一点地变凉、僵硬,面对失败的无力吗?
理论上,是相近的,又不完全重合。
以致对于他未来的路……
他的立场举棋不定。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话说尽,颜才转身就要走,颜烁赶紧握住他的手臂,“你说得对。”好声好气地哄:“我知道了,我走,我不在这里碍你胃口,你好好吃饭,抓住机会就多睡会儿,照顾好自己。”
“……”
颜才背对着他,表面没有任何表示。
颜烁怕他心情不好导致胃口不好,倔起来真赌气不吃饭,或者食不下咽硬吃伤胃,还是早点消失在他眼前别影响他比较好。
他渐渐放开手,从他身旁走过,“无论如何,血缘是赶不走的,明天我再来看你。”
那些话说出口的目的就是为了驱逐,把所有靠近他的人都统统关在门外,紧闭心门,这套流程他没少做。然而这次,很不痛快。
颜才下意识抬了下手,又缩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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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Part.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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