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4
翌日早晨八点钟,颜才跟上级医生汇报完昨晚的工作情况,签字确认下班。
三甲医院手术量多,昨晚颜烁走后,他几乎是吃没几口就得忙活,到最后饭菜都凉透了还剩一半没吃,不过还是吃光了,后半夜稍微闲下来的时候洗得干干净净。
下楼在大厅碰巧还遇到了姚雪,护士那边下班比较准时,8点整就无缝交接,平时比他早个一两个小时,下班能碰面倒是稀奇。
姚雪郁郁寡欢地望着大门,瞧见颜才经过就立马笑逐颜开过去找他,“颜才啊!”
颜才本打算直接走的,在他看来,医院里除了直系上司和同事,其他都不算熟,和姚雪也不见得接触过几次,俩人唯一的共同爱好就是吃,除了吃的不知道聊什么。
他停下脚步,转向她:“干嘛?”
姚雪早就习惯了他这人的冷淡,仍笑着说道:“你昨晚给我那个猪蹄太香了!!是在哪里买的啊?老福辛还是贤定啊?”
“……”颜才沉默。
就是道红烧猪蹄,到底是有多好吃,能跟那两家大名鼎鼎的米其林餐厅媲美……
颜才道:“你要干什么?”
姚雪兴冲冲道:“真的好久没有吃到过能让我一口惊艳的食物了,虽然老福辛的腌笃鲜和红烧肉也是我的最爱,但现在不一样了,你给我的那个猪蹄绝对能排第二。”
“……是么。”
颜才倒吸一口气,咽了下口水。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老福辛”和“贤定”两家餐厅不说是当地有名的,乃至全国都大批专程来吃的,再看姚雪眼冒金光的样子,的确和当初两人头次探店吃老福辛的表情非常相似。
“你在这等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才不是,我等我男朋友呢。”姚雪想起那下头男就来气,喋喋不休道:“昨晚都跟他强调多少遍了定好闹钟定好闹钟,结果呢,我八点下班,他闹钟就定了八点,害得我在这都坐了一个小时了也没见他人,你猜怎么着,他说他堵高架桥上去了!怎么会有脑子这么笨的人呢,等他回来我非得捶死他!”
这样聊下去没完没了,颜才把话题拉回正轨:“不是买的,是我哥做的。”
“哦我的天啊!”姚雪先是一愣,而后崇拜地眼睛更亮了,“你哥哥太厉害了,做饭那么好吃,那你岂不是超幸福。你可不可以让他教教我怎么做呀?我想做给我家宝宝吃。”
颜才的关注点停在了“宝宝”二字,实在嫌弃并不理解情侣之间这种腻死人的称呼。但他表面没有任何表情,何况戴着口罩,他正色道:“行,等我回去问问他吧。”
“谢啦。”姚雪道完谢,忽然联想起件事,“对了,我听说你在找房子对吧?”
颜才点头道:“嗯,在找。”
“找到合适的了吗?“
“刚开始找,还没头绪。”
“我男朋友他有个高中同学就是这边的中介,租房子这种事啊一般找认识的人比较放心靠谱些,要不我把他微信推给你吧?”
“谢谢,但不用了。”颜才婉拒道,“我现在有联系的中介,已经约了最近抽时间去看房子的,平白无故放人鸽子不太好。”
姚雪一听倒也是,便道:“那好吧,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的,你尽管跟我说哈。”
颜才对她笑笑:“谢谢。”
“哎呀别老说谢谢,那么客气干什么,不过我的大厨哥哥你可别忘了呀。”
“好,不会忘的。”
早高峰确实堵,姚雪的男朋友停完车就朝大门口马不停蹄地跑过来,颜才正好要走了,与她那汗流浃背的男朋友擦肩而过。
见他来,姚雪当即拧住他的耳朵教训:“说你是猪你承不承认?嗯?说话!”
“宝宝我错了,对不起嘛。”
“刷牙了吗就亲我!滚滚滚!”
“……………”
颜才手动捂耳,听不下去。心里却觉得,下班有人接真好,迟了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个年纪大家都在上班,都很忙,大周末谁不想睡个自然醒的懒觉。
他推开玻璃门,往左转下台阶,想着早饭去哪里吃,吃什么。走出大门口时,脑子里还在各种思考事情,没注意在外面等待已久的颜烁走了上来,顺走了他手中的饭盒。
颜才的手一空,迟钝地看向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嘴角隐约有点要翘起来的趋势,他克制住,装傻充愣:“你怎么在这?”
颜烁拍拍电动车上给他新买的后置座椅,“当然是来接你回家,别嫌弃啊,等我手里边的官司赢了有钱了再给你买个四轮车。”
“你不上班吗?”
“上什么班都耽误不了。”
“话虽如此,但你确定你要蹬着电动车从市区往郊区骑过去?”颜才半信半疑地坐上去,怕他不知道还专门强调:“将近40公里。”
“谁说是去郊区了。”颜烁戴着头盔,把另一个粉色的扣在颜才头上,转动钥匙上路了才继续说:“我那边更近,去我那睡。”
颜才不懂他为什么那么执着。
他回来了,爸妈也就不会硬要他住在老家,也没有再见到周书郡的必要了,一切都回归正轨了,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才对。
可颜烁处处和他的决定相悖而驰,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在平陇的时候用力过猛,导致颜烁还沉浸在他们兄弟情深的滤镜中呢。
“下午醒了还能一块儿去看看夏夏,她昨天还跟我说很想你,我让她看着我的脸当个平替,她非不肯,说我面相比你老。”
“夏夏才不会说这种没礼貌的话。”颜才一针见血地数落他,“你故意抹黑人家。”
说完他发觉不知何时嘴角又上扬了,也不知道刚才说话的声音听没听出来有笑意。
去医院看夏夏,他自然很乐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印象很深刻,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也很可怜,小小年纪就重病卧床,无法正常上学,无法正常交朋友、正常吃零食还有很多好吃的,童年都不完整了。
而且他本来就打算进肿瘤科,和夏夏接触,他还能作为人性教科书,时刻用专业知识之类的帮助缓解家属的焦虑情绪,说不定还能用他所学在实质治疗上帮上点什么。
“颜才,别找房子了,好吗?”
思绪忽然被打断,颜才没反应过来。
不觉间已经到了,颜烁替他摘头盔,“跟我一起住吧,家人在身边互相能有个照应。”
“我不需要。”颜才毫不犹豫回绝,甚至有些上火,“昨晚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不管你问我多少次我的想法都一样,我不想跟你们住在一起,我不适合群居生活,从小我就一个人住早就习惯了,我一个人更自在。”
既然说到这份上,颜烁也没给嘴下留情,一语道破:“你那时候也不能算一个人。”
颜才还没反应过来,讥笑道:“怎么不算?你是说给我做饭的阿姨?”
“周书郡。”
“……”颜才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颜烁被噎了一下,随口编道:“他很久之前跟我说起过,你们初中关系不错,经常互相串门儿不是么。”
不明白为什么颜烁自打回来,总能非常精确地踩在他不愿披露的伤疤上,还反复碾压,自以为很了解又好像真的很了解,仿佛把他整个人都摸透了没有秘密一样。这样跟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站他面前有什么区别。
他讨厌被人看透的感觉。
颜才的脸紧绷着,脸色比方才刚下班熬了大爷夜的憔悴更上一层楼,快步迈入大门,看着大厅错综复杂的布局就烦躁,不情不愿地回头瞪着还在门口悠悠等他开口的颜烁。
又是这样,这幅游刃有余的样子真讨厌。
“睡哪儿?我困了,想睡觉。”
颜烁低头笑了声,欲盖弥彰地干咳两声,走到他身侧,熟络地隔着袖子拉住他的手腕,“往这边走。”然后再沿路介绍客厅、厨房、书房、还有各人的房间。
“睡吧。”颜烁停在自己房间门口,打开门,贴心补充:“不用定闹钟,下午我来叫你,说好的一起去看夏夏,我早就替你答应她了,不准毁约,不准瞎跑让我找不到你。”
颜才麻溜进去,站门后瞪他。
“啰嗦。”
嘭地一声摔上了他的卧室门。
动静不小,都吓一跳。
颜烁无奈地笑:“脾气不小。”
熬了个大夜好不容易沾床,本该倒头就睡的,可不论怎样,颜才就是睡不着,被缭绕的茉莉花香笼罩得无法忽视。
而且为了报复他哥,他外衣都没脱,直接就钻进去了,手段幼稚了点,但自我感觉良好,反正门锁了他又不知道脱没脱衣服。
与天花板上的吊灯玩瞪眼游戏十分钟后,颜才依旧没睡着,烦躁地坐起来,头发揉啊蹭啊的弄得跟鸡窝似的。他猛地抬腰坐起来,想找找有没有纸巾,顺手就打开了那个小床头柜,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就一瓶褪黑素软糖骨碌碌地滚下来,他拿起看了看。
草莓味的……?
正好,颜才看了下保质期,很新鲜,就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嚼碎,好吃。
他嚼着糖,掀开被子重新躺下,咽下去后想着这回能睡着了吧。
然而1mg的量早就免疫了,还是不困。
房间的门窗在白天都会打开通风,他耳尖地听见楼下传来的动静,似乎是车库的卷闸门打开的声音,他走过去,侧身往下望,看到颜烁骑车走了,还带上了别墅的阿姨。
现在中午,应该是买菜去了。
颜才感觉有点饿了,想起不久前姚雪夸上天的猪蹄,胃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他不满地拍了拍平坦的肚子:“你也太容易饿了。”
要不趁他们出去,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吧,也不是要找猪蹄啊,就是找找能充饥的东西,速食的手抓饼应该有的吧。
这么想着,他按照记忆下楼来到厨房。这厨房得有他们家三个大,冰箱也是大了两倍不止,还是镶在墙上的,很高端。
颜才找了半天,没有能直接吃的,难怪二人要出去买菜,合着是一点粮食都没有。
倒也不是,他找到了一包挂面。
视线却停在电磁炉上的高压锅,耳畔又吟唱起姚雪夸赞猪蹄的话。
颜才的肚子实时敲击,他还是走过去揭开锅,香味扑面而来,搅弄长勺还剩不少,多得挖都挖不动,吃几个压根看不出来。
翻箱倒柜找来一个比脸还大的瓷碗,摸到底部时汤头似乎还有点余温。
颜才用筷子插起一大块就啃起来。
找不到一次性手套,又不想弄得满手都是,只能这么吃,好几次差点弄掉。这时候就想起颜烁给他脱了骨的有多香了,但带骨头的也非常香,入口即化,肥而不腻,他忍不住发出感慨:“啊,我的天啊……”
从最初尝尝鲜到后来鬼鬼祟祟吃了半锅。
吃到最后一块,还没啃干净,他忽然听见门外再次响起卷闸门仓库的动静,探出头看了两眼,嘴上的动作加快,塞满整个口腔,嚼嚼嚼着把骨头扔垃圾桶,又撕了两张纸盖上掩耳盗铃,尽量还原原状后蹿上楼。
而门外,王阿姨不太理解颜烁的作为,臂弯挂着菜篮子,指向电动车道:“小烁,刚走之前你车就停在门口,怎么还要打开仓库门啊?你现在这……停外面不是更方便吗?”
颜烁故意弄大动静,把车锁进了车库。没多解释什么,扯道:“影响美观。走吧。”
王阿姨不禁望向老板给自己配备的电动车,寻思难道以后去趟不到一公里的超市,还要来回把车停小车库去吗?
两人进门后,颜烁就径自上了楼,脚步声格外清晰,那么厚的墙都隔不绝那声响,躺在床上装睡的颜才听得心跳都跟着他的脚步节奏跳了,手不自觉地攥紧。
最终那声音停在了门口,门把手往下压的时候,颜才心一紧,走得急忘记锁门了!
颜烁进来了,一步一步往床这边来,这会儿又走起来没声没响,跟猫儿似的。
颜才的耳朵很灵敏,而且闭着眼也能看到黑影在逐渐逼近,忽然感觉到唇上落下柔软的触感,来回剐蹭,他错愕地睁开眼,事实却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离谱。
“醒了?”颜烁佯装惊讶,绵柔巾还摁在他的嘴角,展示给他看,笑道:“好吃吗?”
“……”颜才的脸臊红了,闷声不吭把自己关被窝里,想来想去面子丢得过于干净,抬脚就想踹他,“你出去,别扰我清梦。”
颜烁眼疾手快攥住他的脚踝,刚想继续逗他,余光却注意到他脚趾上的伤口,他凑近看,微凉的鼻息轻柔地扫过,颜才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顿时掀开被子,露出被热水烫过的双颊,猛地缩回脚,“你干什么!”
伤口还冒血呢,一看还是新鲜伤,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跑得急划到了。
“毛手毛脚的。”
颜烁起身蹲在床头柜那,翻找之前没用完的创口贴,他也毛手毛脚的,搬个家,腿上的淤青和手上的划痕变魔术似的泛滥。
他又要去碰颜才的脚,颜才连忙缩起来,听到他撕开创口贴包装的声音,知道他要做什么就更不能给了,没好气、不领情:“这么点小伤口还不至于,少小题大做。”
“……”颜烁觉得这臭小子有够不识好歹的,但撕了都撕了,不用多可惜,于是他上前俯身,狠狠贴在颜才的侧脸。
然后自己先没憋住笑了,“噗……”
颜才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幼不幼稚!”他直挺挺坐起来,一把薅下来。
“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了。”颜烁立马弹开,生怕他睚眦必报的毛病犯了,“我现在就出去,不打扰你休息行吧。”
接着不给颜才报复他的机会,快步走出了房间,贴心地带上门,走着走着又想起颜才炸毛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笑完自己的傻样儿后,他才开始正事,视线瞥向对面周书郡的房间。
上次在电话里提到的“墓地”,他至今都还耿耿于怀,虽然他早知道颜烁有轻生的打算,才故意死在了意外中,提前给自己买块地方,倒也不算得奇怪。
但奇怪的是,上辈子颜烁的遗体火化后,骨灰并没有下葬在什么需要花钱和正经签合同的墓地陵园,而是乡下的荒地里。
人总不至于花钱买了墓地,又不给任何人知道吧,那他图什么呢,不是白花钱了么。
周书郡那里或许会有墓地的合同。也不知道颜烁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理,提前给自己买了墓地又瞒着所有人,或许可以通过合同上的地址去找陵园负责人问问。
这才不到半年时间,希望那个负责人还能记住他和颜烁的脸吧。
不过后来他找过了周书郡的卧室和书房,都没找到。像这种东西,没必要藏着掖着,所以他也就是表面看了一圈,抽屉开了,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找到,可能根本就不在这里,那就只剩下周书郡的办公室了,等明天和他交接案件进度会面,再趁机找找。
那草莓味的褪黑素还起了点作用,颜才中途没醒,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颜烁过来叫他起床,他习惯性晚班补完觉去卫生间洗漱,颜烁也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一次性牙具。
颜才边刷牙边看着在外坐着等他的颜烁,心说他的服务也太周到了。
“去之前,我想先回趟我们那医院。”
颜烁关掉手机,抬眼,“去干什么?”
“没什么,拿点东西就回来。”颜才道,“你在夏夏那等我,我拿完东西就直接过去。”
时隔这么久,颜烁早就忘了他临时又去医院是要干什么,就送他去了地铁站。
再骑车去市中心医院,他停在红灯前,路过购物中心时不经意间看了一眼。
外墙的大型LED屏上正投放着最近非常火的男团爱豆,而且还是生日应援,他才忽然想起今天可能是什么日子,于是马上停在路边,打开手机看了眼今天阴阳历的日期,他才想起,今天是周书郡的生日。
颜才去医院要拿的,是送他的礼物。
想起那时的情景,颜烁陷入沉思,犹豫要不要拦着颜才,但仔细想了想,那时的他还对周书郡怀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和泛滥成灾的感情,与其口头劝阻寻不着根,不如多遭受几次打击才能真的看清一些事情。
既然这样,就让他多吃点爱情的苦,让他知道疼,疼到对周书郡彻底死心。
他这么想着,收起手机继续骑车。
与此同时,颜才还在地铁上,在微信上跟陶艺DIY手作店的老板娘联系,等下了地铁,他就打车到那边去取他亲手做的花瓶。
接着又去了他实习的医院天台,他在那里养殖了许多的茉莉花,锁在室外小型的防冻暖棚中,早晚都会来这里浇花。
这里一般没有人来,身边的同事知道他在这种了花,也就偶尔上来观赏。
“哎!好好的花种这就是了,你养了这么久舍得摘吗?一剪子下去我都替你心疼啊。”
同事看着他不假思索下“死”手剪裁的动作,比病床上动刀子的患者难受多了,但看颜才明显洋溢着喜气的脸,他忍不住八卦道:“你这花剪了要送谁啊?欸,你该不会是为了追你的男神女神,特意养的吧?”
“……”颜才的动作顿了下。
同事兴奋道:“真说中了啊!”啧啧两声道:“唉,我说为什么我给你介绍对象,还什么都没说就急着拒绝,我就说嘛,你年轻头发多还长得那么俊,就得趁早找对象。”
年纪也差不多,但这位同事英年早婚就到处炫耀,热衷于用过来人的姿态牵线。
颜才沉默片刻,心已经乱了,捻着掉下的花瓣问:“你觉得,他能喜欢这种礼物吗?”
“这还用说吗!”同事的胳膊肘杵了下他,给他输送信心,“送自己亲手种的花那么浪漫的事谁能拒绝,要是我,我高低得拍套特写照发朋友圈发微博的四处炫耀。”
颜才不禁笑了,“那就好。”
“不过啊,我记得你的信息素是花系的吧,叫那个……我想起来了,叫依兰花是不是?那你怎么不送你信息素那种花,多好的机会啊,你想想,如果你送他了,以后不管放单位还是家里,只要他闻到那股花香就能想起你,就好像花在替你陪他一样。”
“……送他茉莉,是因为爱屋及乌。”颜才将修剪好的花束插入花瓶中,灌溉适量的营养液,失笑道:“如果真照你说的那样,送他依兰,只会是‘恶其余胥,殃及池鱼’。”
“而且,我不想让任何花代我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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