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由于冬狮郎和英夏起得很早,到十番队的食堂的时候,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人。
冬季,在整个瀞灵廷里都是一年中出勤率最差的季节,尤其最近几日还正是最冷的时候,队员们基本上都想窝在队舍里睡懒觉。
英夏也是头一回在冬日的清晨这么早就到食堂来打饭,很难得地见到了平时见不着的炸秋刀鱼。
她端着秋刀鱼和烙饼,又去窗口处拿了一碗味增汤,看见冬狮郎正打了糯米红豆粥在料台上往里加糖。
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了一个很神气的笑容,“哟”了一声后凑到冬狮郎身边得意洋洋地说:“怎么,被昨天的甜粥收服了?很好喝吧!是不是要好好感谢我啊!”
“……”冬狮郎略带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感觉自从他们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起,英夏就瞬间暴露出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有些不要脸的脾性……但此时此刻他也憋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点点头,说,“确实不错。”
“那这顿刷你的卡吧。”英夏很不要脸地扬了扬头。
“你……”
冬狮郎眼角一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英夏就已经端着餐盘走到了结账的窗口。
他深深叹了口气,很无奈地给英夏刷了一顿早餐。
怎么回事,他突然有一种好像是遇到了副队长一样的不妙感觉……
“咦!?星见四席?”
英夏落座后,身后传来了一个很高亢的男声,有栖川景和端着自己的餐盘很是自然地坐在了她旁边,热情道:“你今天来得好早啊,平时很少见到你这个点就来食堂呢。”
有栖川景和,身为第六席掌管着十番队所有财务有关事宜,平日里除了一些报销的事项,还负责十番队全队上下的考勤。
英夏每年冬天总会有一段时日因为怕冷赖床而导致迟到,在有栖川严格的监督下被扣掉了不少薪水,所以当她在天刚蒙蒙亮时就出现在食堂里,完全清楚她这个德性的有栖川感到很惊讶。
“啊……今天、今天莫名醒得很早,就,就来了……”英夏被突然地询问臊得微微红了脸,她实在没好意思说具体的原因。
难道要说她在冬狮郎屋里和他手拉手睡了一夜吗?
甚至最早的时候冬狮郎房间的锁还是她撬开的。
她自己想了想都觉得好有歧义啊!!这事要传出去她在这瀞灵廷里会身败名裂的吧!
英夏有些心虚地望向冬狮郎,发现他坐在自己身边正心无旁骛地搅拌着手里的粥,眼睛都不抬一下,但有些微微发红的耳朵尖也暴露了他显然也和英夏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这样啊。”有栖川点了点头,好在也没有发现她的磕巴和不对劲,很自然地挑起了其他的话题,“又快到年关了呢……星见四席今年也还是在队里过年吗?”
“嗯,是啊,我还能去哪里呢?”英夏见话题转移,暗暗松了口气。
有栖川“欸”了一声,带着些不解,问道:“新年的时候总是一个人,不会感到孤独吗?”
“还好,这么多年了,也早就习惯了啦。”她认真地挑着秋刀鱼的刺,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么日番谷三席呢?”有栖川转向认真喝粥的冬狮郎,继续攀谈道,“春假可是我们一年里最长的假日了啊,新年的时候有什么安排吗?”
见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冬狮郎有些意外,显然也没有太适应有栖川的热情,愣愣地回道:“不……我没什么安排,只是回流魂街的家里而已。”
“说起来,日番谷三席好像是来自‘润林安’的吧,呀,能住在第一区,运气可真是好呢。”
“你这种世家出身的贵族小子没资格说这种话吧。”英夏听到有栖川所言,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而冬狮郎则感到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润林安’出身的?”
“我可是第六席啊,第六席。”有栖川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带着些莫名的自负解答道,“每个番队的第六席可都是有着你们所有人的户籍和信息的哦。”
“……”
那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英夏瘪了瘪嘴,很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开始大快朵颐起秋刀鱼。
还没安静两秒,有栖川又“啊”地一声叫了起来,英夏十分头疼地将视线挪到他身上,正想着他又在发什么神经的时候,有栖川像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用很大的分贝对冬狮郎问道:
“话说,今天应该还是你的生日吧,日番谷三席!”
“欸?????????????”
“噗——”
“咳咳咳——”
有栖川这段话像直接在食堂里引爆了鬼道似的,虽然食堂里的队员不多,但在这声昂扬的声响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冬狮郎身上,英夏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看着他,让他突然被粥呛到而狂咳不止。
“喂!那种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啊!!!”
冬狮郎被多方注目着,感到有些尴尬。
“什么叫‘那种事情’啊,有什么关系嘛,生日而已,大家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吧,你要是早点说我还会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呢。”英夏用手肘顶了顶冬狮郎,一副无礼的样子揶揄道。
冬狮郎完全洞察出英夏那事不关己的看戏态度,皱起眉头眯了眯眼反问道:“是吗,那你的生日是在?”
“………………我不说。”
“看吧!你也不想被大家知道生日啊!”冬狮郎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挠了挠头,“而且,我也不过生日,不说很正常吧。”
有栖川笑眯眯地看着英夏和冬狮郎互相拌嘴,等他们好不容易说完话后,他看着冬狮郎,继续用很高的分贝说道:
“星见四席的生日是八月十四日哦。”
“喂!!!!有栖川!!!!!!!!!”
英夏的嘴角起起落落,此时她听到有栖川的出卖,将味增汤碗狠狠地扣在桌上,气红了脸,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刀了。
“那种事情为什么还会记得啊!”
冬狮郎很快捕捉到时机反讽道:“喂,什么叫‘那种事情’啊,生日而已。”
英夏被回旋镖打中,皱着一张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有栖川。
有栖川仍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是我自夸,我可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啊,不光是你们,大家的生日我看过一眼就可以记得哦,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我可是全护廷队在人事方面干得最好的六席啊!”
“………………”
“……………………”
实在是很难让人夸出口的能力啊。
英夏和冬狮郎看到有栖川颇为自负的样子,默契地双双低下头去加快了扒饭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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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工作也依然如往常那般井然有序地做完了。
因为有栖川那一大早的宣言,他们在下班路上偶尔遇到一两个小队员,在和他们行礼之后还会加上一句“日番谷三席,生日快乐啊”,搞得冬狮郎面红耳赤,十分尴尬。
英夏见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让冬狮郎头上的十字更深了。
“你别笑得太早了……等到你生日那天,你也免不了要应付这些的。”他皱着眉,像是要报仇一般说着狠话。
英夏却一副完全不怕的态度,说:“我的生日还有大半年呢,到时候你们肯定都忘记了啦。”
“哦,是吗?那你可以试试看我记不记得住。”冬狮郎淡淡地扯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到时候我会告诉全队的人的。”
“啊,好可怕好可怕。”
她笑嘻嘻地一路蹦跳回了队舍,在分开之时还哈哈大笑了几声,就连她回到屋里关上了门,冬狮郎还能听到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得意笑声。
他感觉额头有些抽痛,安静下来后大叹了一口气。
流魂街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到了尸魂界后随机组成的家庭,虽说是生日,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他也已经不知道这个日子是怎么定下来的了。
有些出神地想了片刻,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他分辨出来是英夏去而复返,打开了门正要问一句“又怎么了”,却在开门的片刻停滞住了。
星见英夏背对着夜色,捧着一小块用纸包着的红豆饼,笑嘻嘻地站在他的门口。
“这是?”
“这还看不出来吗?红豆饼啊。”
“我知道……我是说,为什么会有红豆饼?”
冬狮郎皱着眉,只见英夏进屋把红豆饼放下后,又掏出了一根蜡烛,很自然地回答道:“你不是过生日吗?”
“生日应该吃红豆饭才对吧。”
“有什么关系,红豆饭你早上不是已经吃过了。”
“……那是红豆粥啊。”
“粥不就是饭?”
“…………………………”
“就算不是饭也就罢了,为什么是个饼啊?”
“哦,因为我爱吃饼啊。”
听到她对答如流的回复,冬狮郎满脸无语。但英夏也没有太在乎他此时的表情,自顾自地将他屋子里的灯盏都熄灭,继续说:“我听说在现世过生日还要吃蛋糕呢,不过尸魂界没有那个东西,也来不及去买了,就拿这个饼将就一下吧。”
她将手里那个巨大的蜡烛立在冬狮郎的桌上,用赤火炮浩浩荡荡地将其点燃,意气风发地说:“怎么样,许个愿吧冬狮郎。”
冬狮郎看着那个巨大的蜡烛,感觉额角又开始抽痛。
虽然英夏很有心,他也稍微有那么些感动,但眼下还有个让他十分在意的问题。
“我说……”
“这好像是祭奠死者的蜡烛啊……”
英夏“啊”了一声,呆呆地看了看那蜡烛,又看了看冬狮郎:“是吗,我不知道,我从门口的廊灯里拆下来的。”
冬狮郎沉默地看着英夏,也将视线挪到着那燃起的蜡烛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英夏殷切的目光里,他认命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飞快地许了个愿,然后飞快地将那不详的蜡烛给吹灭。
“好了。”
虽然冬狮郎的表现敷衍又迅速,但英夏还是满意地点点头,将那已经熄灭的烛火再点上,套进了灯罩里:“嗯,那我就把廊灯拿回去了。”
整套流程充斥着随意但莫名地如行云流水般顺滑。先前自己屋里被她熄灭的灯还没有点亮,冬狮郎看着英夏将她自己拿来的那个暖黄的廊灯提起,整个屋子里便唯有她是一束光亮。
虽然嘴上说着不过生日,接受别人的祝福很尴尬,但当下的心情还是有点开心的。
流魂街上的人都怕他,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自然也没有人给他过过生日。不管是红豆饼也好、蜡烛也好、东西虽然简陋,但冬狮郎莫名地从这离谱的生日庆祝里感受到了被暖意笼罩。
“喂,英夏。”他看着英夏就要打着灯出门,叫了她一声。
英夏转头回望他,带着些询问的神色。
“那个……”冬狮郎的目光没有挪到英夏身上,只是看着她手里提着的灯,带着点踌躇地询问道:“你新年……要不要来我家?”
英夏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见她没有马上答应,冬狮郎立刻找补一句:“你会有别的安排吗?有的话就算了,只是听你说一个人在队里……会有点无聊吧。”
“啊……倒是不会。”英夏挠了挠后脑勺,望了望天。想着这话似乎有些歧义,还解释了一句,“我是说,不会有其他安排了。”
“不过,去你家的话……不会太打扰了吗?”
“没什么,雏森一般只会在家待一两天,大部分时间家里就只有我和奶奶而已。”
“欸,这样啊。”
这还是冬狮郎第一次邀请英夏,她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自己一个人在队舍里确实也是无聊,她便笑了笑,答应道:
“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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