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几米内的考生忽然齐刷刷地往后退着，仿佛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压力所压迫，那种阴冷的、像是寒冰钉入骨头的刺痛让人不敢靠近，我也能够察觉到这种压力，这是对方对我的试探。

地狱蝶已经躲进了我的头发里，它好像不太能适应这种压力，不过几秒，这种压力又如潮水般褪去。

“你叫什么名字？”

“哎？这是要搭讪吗？那不应该要先自我介绍吗？”

“你是想死吗？”

我眨了眨眼睛，问我名字的是比我要矮上一些的少年，黑发黑眸，与我的发色瞳色一致，但是看上去脾气不是很好，只是这样的调笑就能让他紧锁眉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干掉我。

兴许这里的小孩子都是这样不经逗吧，看在对方年纪确实不大的情况下，我大方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春江，你们呢。”

“……”黑发少年沉默着没有说话，看着我的眼神有了些探究。他的同伴倒是毫不介意地开口：“春江？这个名字好奇怪啊，感觉和信长一样，是不是，飞坦？”

被叫做飞坦的少年没回话，反而问了我一个较为**的问题，他问我：“你多大？”

“……”

轮到我沉默了。

要说年纪的话，在人类的认知范畴里，我确实不算小，因为我是出生在尸魂界的，因此我的生长相较于后来来到尸魂界的人更加缓慢。也就是说，一定要算年纪的话，我比四季还要大上一两百岁。

我不怎么撒谎，于是我回答道：“三百多岁吧……”

又是一阵沉默，黄发高个男人在这阵沉默中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三百多岁”的回答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你觉得我们是傻子吗？！”

黑发青年飞坦又开始暴怒，我为了他的血压着想，立刻改了口：“好吧，我二十，你满意了吗？”

好像有什么金属摩擦的声音从飞坦的身上出现，我一边困惑着想他不至于这样就恼羞成怒，一边开口缓解气氛：“考试还没开始，这个时候就和我对战的话会浪费不少体力的。”

“哦？你的意思是你能接我们几招？”

“到考试开始是没有问题的。”

我谦虚地回答着黄发少年的问题，妄图用友好又谦逊的语气打消他们战斗的**，不过这好像没什么作用。

深红色的伞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伞面打开后能看到上面骷髅的图案，和少年衣服上的图案一致，而利剑出鞘的锐利声响也随之发出。

他的动作很快，身形娇小也代表着他的动作更为灵活，而他的攻击也很犀利，伞面张开后猛然从侧边出现的利剑直冲我的面门，势必要取我的性命。

莉莉会飞向他们的原因果然是这个，他们应当杀过不少人。

我拔出匕首用了点力，将伞剑别开，剑身从我耳边穿刺过去，对方眉头紧皱，迅速改换了姿势，就要再次刺向我。

他的优势在于速度很快，以及他的身边有着应该和他想法一致的同伴，而我的优势则在于我那几百年见的训练和天赋，十几岁的少年根本无法仅凭借体术来将我打败。

“请停手！考试开始前不允许打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的动作停了一瞬，飞坦倒是不受影响，剑身快速横劈，直冲着我的脖子。

刀锋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我用匕首毫不费力地接住了这一剑，他因为进攻的缘故离我已经很近，这样的距离以我的反应速度应该可以限制住他。

黄发少年没有阻止飞坦的动作，也同样没有帮助他的同伴，只是在这个档口，他开口了，“飞坦，够了，我们是来考试的。”

飞坦横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收回了剑，伞也被收了起来，我将匕首收回鞘中，直接地问飞坦：“为什么看我那么不爽？我应该是很惹人喜欢的才对，上一个看我不爽的已经被我打趴下了。”

“哼。”

黑发少年拒绝了回答问题，黄发的少年则是说着无关的话题：“喂，我叫芬克斯，这家伙是飞坦，你这人还有点意思，可要活久一点啊。”

“那当然，我想我再活几百年不成问题。”

莱尔语气发颤，他看看我又看看飞坦、芬克斯二人，开口道：“春、四十八号小姐，你要去那边吗？”

“啊，刚刚多谢你打断了我们，我不要喜欢战斗来着。”

我真诚地朝莱尔道谢，飞坦和芬克斯靠在墙上，两个人低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和莱尔往外走了些，要是和飞坦再待在一块儿，不知道他的情绪什么时候又会爆发。

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地下室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号码牌也已经发放到了百位，我站回了原来的地方，最开始和我搭话的那个男人又在我附近晃荡，犹豫再三，他最后还是决定和我搭话。

“你刚刚为什么会和那两个人搭话，他们可是危险人物。”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他们是生面孔，肯定是第一次来参加猎人考试。”

“按照你的意思，你已经参加过很多次了吗？”

我看着面前的矮胖男人立刻精神焕发，连身子都挺得更直了一些，“我已经参加了22次猎人考试，今年是第23次。”

“哎～那可真是执着啊。”

能够一直做一件未能成功的事情本身就很厉害，我看向面前的男人，他表现得和善又谦逊，对我表达了很大的善意，“我叫东巴，虽然参加了这么多次的猎人考试从未成功通过，但我也很熟悉考试里的很多内容，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来问我。”

“我叫春江，多谢你的好意了。”

东巴又腼腆地笑了起来，他挠了挠头，好奇地问我：“春江小姐为什么会来参加猎人考试呢？你这样看上去美丽又柔弱的女孩子应该有其他的选择吧。”

“因为有趣。”我诚实地回答。

“有趣？”东巴瞪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有趣吗？这可是伤亡率极高的猎人考试，只是因为有趣而来参加的话，可是有可能送命的！这里可是有很多凶神恶煞的人出现的！”

我环顾了一周，地下室的人员更加密集，同东巴说的一样，很多考生看上去就极其不好惹，但也有年纪轻轻面相温和的人，那些外表凶恶的人不见得就比外表无害的人可怕，以貌取人在这个世界并不适用。我对东巴做了个鬼脸，笑眯眯地说：“必要的话，我也可以很凶神恶煞。”

“可是春江小姐无论是看上去还是接触下来，都是个很温和、好相处的人啊，我是真心为你担心，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在这里受到伤害。”

东巴说得动情，脸上的担心一览无余，我没有回话，只是就这样看着他。

我见过很多人、哦，不对，应该说是死神和整，很多时候我都能直接分辨出面前的人的真实情绪，虽然大部分时候我都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从何而起，不过我的直觉倒是从未有过出错的时候。

这位很有经验的考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和善。他在我面前的种种表现，要是只是点到为止，我也不会去管，现在的东巴倒是彻底入了戏，一副为我好的样子，可我们从交谈到现在连一个小时都不到。

我没有给出回应，这让东巴有些架不住，他脸上的担忧变成了略带尴尬的笑容，随后又掩饰性地从包里拿出一罐没开封的饮料递给我：“你渴了吗？我看你什么都没有带，后面考试可能坚持不下来，不嫌弃的话可以喝这个。”

他的手很平稳，递过来的动作也很熟练，我这次没有拒绝，接过饮料在手中晃了晃，却没有喝，东巴的视线在我手上的饮料上一扫而过，也没过多停留，在我道谢之后，他便借口离开。

考生们来得很快，从我下来到现在大约只过去了一个小时，地下室却已经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在最后一枚号码牌发出之后，地下室中响起了铃声，随即我之前见过的萨茨先生从天而降。就和我不知道他的嘴巴在哪里一样，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头顶的哪块地方飘落一样。

“我是第275届猎人考试第一场的主考官，猎人考试从现在开始，请大家随我来。”萨茨理了理西装的领带，然后开始往前走去。

我的位置处于考生的中间，看不到萨茨先生的背影，只能跟着前面的考生开始跑步，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当然是走着，可是前面的萨茨先生越走越快，虽然他本人的动作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走，但实际上的速度已经需要考生们跑步才可以跟上。

我手里还拿着那罐没开封的饮料，递给我饮料的东巴则在我旁边的不远处，他身边还有着其他的新考生，有几个对他表现得还有些依赖。但我时不时还是能看到他瞟过来的眼神。

“你喝吗？不喝的话给我好了，我刚好渴了。”

我手上的饮料忽然被人拿走，我侧头看去，是之前有过交流的芬克斯，飞坦跑在他身边，半张脸都陷在衣领中。

“可不一定好喝哦。”我意有所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