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机关无双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流沙诚不负我!
无双以一己之力将本已紧闭的城门推开,又见小白凤向我们比了个快撤的手势,我当下一夹马肚子,一手撤缰绳一手控制住卫庄不让他掉下来,一边快速避开箭雨向城门外逃。
城门在我身后轰然关闭的时候,我的一口气仍没敢松下来。
方才实在是惊险万分,若不是有流沙的特殊战力,今天真不知该怎么逃出去。
陆辛的这个仇算是结下了。不过古语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说我是喜欢有仇必报,不过我现今的能力自己也清楚,这仇还是晚点再报吧。
白凤和刘季搭着伙将卫庄抬下来,这会儿我才瞧见有一支箭贯穿过他的左胸,看位置再偏过一点就是心脏了。
看着就很疼。
以至于我碰他脸时候的手都在颤抖:“他他他他……他没事吧?”
白凤瞧了一眼他的伤口,并未给我回答。
我又看向刘季。
结果刘季也不说话。
一时间气氛十分沉闷,片刻,我扶着小白凤的手臂站起身,对众人道:“先撤回去吧。”
回到营中立刻送卫庄去见了军医,好在军医是老军医了,瞥了眼卫庄的伤势就让我放心,打包票说没问题。
我仍然是不放心的,本想着留下来直到他完全脱离危险再走,但却不想直接被赶了出去。
说是我在会影响他。
我寻思影响个啥呀影响,但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应该在那,却不想我硬是站在那儿半步都不肯动。
最末还是白凤掐了我的后脖颈将我掐晕带了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我睡了段时间觉得精神气恢复了不少,就想起来卫庄的伤势,当即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这条笨狗子像变了个人一样,放弃了他从前引以为傲的鬼谷剑法,打仗冲锋陷阵,勇猛的令人发指。
我撤开营帘的时候就瞧见白星南正在晒我的皮毛大氅,我愣了一愣,才想起来又快到冬天,军医说我不能着凉,要早早开始保暖,不然我的肺腑都受不了。
白星南把这句话记进心里了。
他见我出来,立刻卷了一条薄斗篷过来将我裹上,与我道:“你又造作什么,不知道自己身体不比往日了吗?”
我被他训得阿巴阿巴,甚至委屈地瘪了瘪嘴。
最末他还是放过我了,甚是嫌弃地瞧了我一眼道:“去吧去吧,老刘头说他没事,休养就行了。”
听到“没事”二字总算是将心放下,跌跌撞撞往卫庄的营帐去。
嚯你可真是关心则乱,你忘了他和你性命相连,你还活着,他怎么可能死?
哦对哦,你不早说?
拜托这是你的事,而且你整星魂血誓的时候也没支会我啊,害得我现在还在想办法找补。
帐中很是安静,燃着暖暖的炭火,我往床上看去,被窝垒得好好的,能看到有人睡在被窝里。
再走近些,果然是卫庄。
他的脸色比往日里更白了几分,几乎和他的长发一样白了。双目紧闭,嘴唇抿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
一时间有点心软,印象中没见过这样的他,何等脆弱何等无助,仿佛一碰就要碎了的模样。
但作为主将,心软是大错,于是我就准备走。
不想刚一转身,手腕就被人拉住。
手腕处传来一阵暖意,我垂头看,果然是他。
“醒了啊。”
他没回答我,冷冷的目光氤氲在烛光里,锋利又有些疲倦。
忽然之间他将我猛的一拽,我没有防备,脚下一扭跌了下去。
而此时,他像是已经算计好了一般,等我倒下的时候,就将我裹进了被子里。
我迅速抬起撞在他胸前的头,而他的脸亦近在咫尺。
“你干……”
他抬手拉上了被子,与我道:“来都来了,还想走么?”
*****
我僵硬地在卫庄被窝里睡了一晚上。
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你们想看的不过审的那些东西一个都没有!毕竟他都伤成那样了你们还指望他干什么!
这几日卫庄都在养伤,我通常在练兵休息之余去看看他。
没想到这昌邑居然是块硬骨头,如今昌邑攻不下,长时间耗着也不是办法,我决定转而再攻陈留。
正巧这时候一个叫郦食其的来投奔,说他和陈留县令是旧友,我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原本他说陈留县令已经愿意投降了,然而过了两天那县令似乎又变了主意。如今郦食其说让我这边派几个人去和他里应外合,可攻破陈留。
恰好张良也在这会儿回来,我便将郦食其的手书给他看了。
张良看完后笑盈盈地与我道:“从前这些事也都是你自己做决断的,怎的如今反倒畏手畏脚了?”
我翻了个白眼道:“这不是吃了昌邑假投降的亏嘛,何况我素来就不是不听建议的人啊。”
张良敛眉浅笑:“的确。”
我挑了挑眉:“那么你的意见呢?”
“可以。”张良看向我。“听闻郦食其此人清高正直,不愿为官,他既投奔了你,便绝不会出卖你。”
“如此。”我微微颔首,“与我所想一致。只不过……”
张良卷起那份书信,接话道:“你觉得他的方法太过繁琐?”
见他跟上我的节奏我很是高兴,歪了歪头就道:“陈留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现在我不想那么拐弯抹角。既然有人做内应,那何不用更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问题呢。”
于是派了两人扮作收皮毛的小贩子进了陈留城,并吩咐他们见到郦食其后和他说明,既然他家和县令住地只隔一道院墙,那么就翻过这道院墙将县令逮着,逼他下令交城投降。
张良与我的看法大抵相同。
而此番行动竟意外的十分顺利,五天之后,陈留城门大开,陈留县令亲自将我们迎了进去。
将陈留收入囊中后,我和张良一致认为暂时不必急于西进。毕竟如今少羽对张宁的战场上是少羽占了大优势,如若得知我的行动过于迅速,说不定会转过头来对付我。
我该先将我固有的几座城经营好,再徐徐图之。
*****
少羽杀了宋义。
倒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怀王找了宋义当靠山项家自然不满,而且宋义先前集合了一群人,杀心昭然若揭,再者宋义此人的确废物,出兵犹豫拖泥带水,落得个如此结局,算得上是情理之中。
而后背水一战,项家年轻少主的魄力可见一斑,硬是将张宁逼退至了棘原。
据说胡亥和赵高见秦军数次为楚军击败,心中甚是惶恐,以为张宁作战不力,派了人去责让。
估摸着张宁被骂了数次心里也不爽,我在外头领兵保家卫国,你们一群人在咸阳城里享乐不说,完了还找人来说我打仗打得不行。
结果这一来二去,张宁想着,别烦了,我投敌了。
于是派了人去和少羽请和。
一开始说是少羽并不打算和谈,毕竟张宁弄死了他叔父,叔父项梁拉扯他长大和亲爹也没差。这怎么说都算是个杀父之仇了,没那么容易原谅人家。
然后双方再打,直到少羽率军在污水之畔大破秦军,张宁又派人前去和谈,这回终于定了下来。
时值腊月,天气一日凉过一日,眼见着卫庄的伤口也结了痂,终于是能下床走动了。
这一日我正在营地盯着新兵操练,事实上这些事如今我多半是交给白星南的。只不过今天的太阳实在好得宜人,待在营帐里我觉得有些愧疚,就出来走走。
白星南还大惊小怪,说外头这样冷你怎么还出来。
我就佯装要揍他,说我又不是多么弱不禁风的。
然后听到身后一人淡淡然道:“是挺弱不禁风的。”
回头就瞧见卫庄那副欠揍的嘴脸,双肩上搭着黑色的绒毛披肩,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正垂眸看我。
冬日冷风过岗,便也吹过他的发梢衣角,然他眼底有温柔春风,就此轻抚过了寒冬。
白星南当即摆出一副“你家媳妇不听话你自己劝”的看戏神色,我就讶异的不得了——什么时候白星南这么懂事了,早两个月的时候不还在和卫庄争宠呢?
于是卫庄就把我拽走,他肩上的披肩很快成了我的。正好他的号比我大了一圈,就方便他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我只得再度重申:“我还没有弱不禁……”
“是我。”卫庄打断我的话,“我还想多活两年。”
一开始我确实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突然间想到星魂血誓,就明白过来。
我轻轻推了他一把:“说的谁不让你活一样。”
却没想到这人顺势就将我往怀里一捞,担心我不会走一样揽着我走,别别扭扭,实在讨厌。
当真讨厌?
真的很讨厌!
那我为什么看见你嘴角疯狂乱他妈上扬?
我哪有?我,哪,有?
好了别解释了,你和卫庄一样都是傲娇鬼。
他傲娇你也怪到我头上?
没有,我哪敢,他给我撕碎。
我发现了,你和我聊天是不是就是为了凑字数呢?
像我这么善良的人哪能干出这种事呢?
你说自己善良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一点点心虚?
好像……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啦,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话说你这是什么语气,质问我?
不是啊,我只是想让你感到愧疚然后就不虐我了。喂别一说到这个你又掉线!
这章庄飒甜不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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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十五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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